每一个宝宝的降临,就像一份待拆的惊喜。
唐白薇在开始疼的时候就和医生说,先不要告诉她性别。等到胎儿呱呱坠地,嘹亮的哭声转移到她的怀里。她忍不住微笑。
她看了一眼双腿间凸起的小豆丁,成了第一个揭晓惊喜性别的人。
“是男孩子呢。”
那就叫……
[男孩叫步历帆,女孩就叫步语晗。]
想起步温书的声音,她寻找着他的身影,步温书也进到病房了吗?好像不是错觉,他似乎来到了自己的身边。那时候疼的太厉害了,只记得一定要宝宝好好的,听说可能不能顺产,耳朵嗡嗡叫。
现在回想,竟然有点记不起过程。如果戚要知道她记忆迷糊大概能马上知道缘由了:人在过度紧张时大脑会急速运转,这时候如果大脑里的氧气供应不足,很容易造成大脑一片空白。唐白薇现在就是这样,只记得很疼,以及一个一定要生下来的决心,其他的迷迷糊糊的,看到宝宝欢喜又安心的同时,中间那段含糊的经历似乎就略过了,生孩子的痛是她一个人的,在痛一点也是她的惩罚。
见到了活生生的凡凡,她紧绷的精神缓解,疲劳如影随形,虚弱的人没有找到步温书的身影,缓缓合上了眼陷入睡梦中。等醒来,醒来再告诉他,他有儿子了。
等她再醒来,是步温书面沉如水。
她笑道:“你这样低着头看我是在瞻仰遗容吗?难怪我梦中一直不安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她原是调笑,然后看到死气沉沉的眸子。不免心愕。“怎么了?”他的面上像覆盖了一层黑气,似乎并没有并不欢喜。
步温书:“还记得生孩子的时候发生的事吗?”
“当然记得。不过没什么好说的,我接受。”
唐白薇抖了一下,当时她觉得什么都能忍下来,因为这是她对孩子的亏欠,不论如何她都能挺过去。如果要回想,唯一的记忆就是痛。
不过再痛她也愿意接受,反而在痛苦中,她有种凤凰涅槃般蜕变的新生。
步温书问她,是想问她对他冰冷的姿态还记得么。而唐白薇记不起和他说过话,只有漫无边际的痛,这就没必要告诉步温书了,她愿意承担这份痛苦。
相同的问题,不同的解答。步温书的眼眸黯然失色。
唐白薇道:“凡凡呢。”
她对他微笑,她还记得他说,儿子的名字叫步历帆。她叫儿子的小名,间接承认他起的名字即时生效了。他这个准爸爸晋升爸爸了。
步温书面色更差了。她只记得儿子,那把他置于何地?小孩生出来了,他就无所谓了吗?
“他死了。”
唐白薇笑容一滞,“你在说笑话吗?这并不好笑。”
“他死了,你好好休息。”
听到这个错误的消息,怎么可能休息,但是他并没有解释的意向,旋身就要离开。唐白薇豁然起身,不顾疼痛的肚子以及手腕扎的输液针管。
“你说清楚!”
怎么可能死了,她睡着之前还好好的,她亲自已经确认过了!
步温书推开门,被戚要拦住了,他对着他摇头。
步温书冷声道:“让开。”
“你不能这样,只会伤害你们的感情。”
“我们没感情。”
“不要说气话。”戚要抵住他的肩膀,让他回头看一眼,“那你敢回头看她现在的样子吗?如果看了她现在的样子,你还敢踏出这间房门吗?”
身后声音凌乱,然后一双手紧紧抱着他,前有戚要,后有唐白薇,把他锁在原地。步温书捂住眉角,晦暗的神色看不清。
唐白薇紧紧搂住他,原本的慌张在戚要的出现后醒悟过来了,步温书真正的心情……
她不敢放开这双手,不敢想象如果让他这么踏出房门的后果。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喊道:“你不许走!你要抛下为你刚刚诞下孩子的妻子吗?”
见离开的步伐抵抗小了一些,她继续道:“我是被父母恨着长大的,我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这样。他需要你,我更也需要你。我想要你的孩子,我愿意为你生下他,因为他是你的孩子,我才愿意生下他,你懂吗?!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如果我们一家三口少了你,那就不是完整的一家人。我爱凡凡,但是我最先爱的是你!不要忘了对我们的承诺,你说过会保护我们的。”
“……”步温书可以推开两人,不论是经常呆在手术室的戚要,还是虚弱的产妇,只要他一用力就能推开。但是……他推不开。
戚要看着步温书回身把人搂进怀里,松了一口气,折腾死他了,还好没有酿下不可弥补的大错。要是劝不动,他都想给步温书扎针了。
给这对小情人空间,戚要识趣离去。他还得给小鬼头换尿布呢。步温书没有把小孩真的送走,这是护他的,但是如果他真的没有反应过来,那小孩有可能会再也见不到。
被步温书喜欢的人啊,注定很累。
还好唐白薇已经摸索到一些相处方式了……等等,他自己好像也被步温书调教得习惯这种狂风骤雨的相处方式了……
戚要一边想自己没有自虐狂倾向,一边屁颠颠的去带小孩了。玩弄的小不伶仃的小不点,心想,难怪步温书嫌弃,的确挺丑的。被父母冷落的凡凡在怪蜀黍手中哇哇大哭。
等夫妻俩重归于好,步温书浑身僵硬的靠边站,一是为唐白薇手腕上的铁青——那是唐白薇强行拔下针管留下的痕迹。二是因为唐白薇抱着的小猴子。
他瞪着他,很嫌弃。就算暂时放下成见,但是对这个丑陋小猴子,他还是……
步温书臭着脸,“一定要抱吗?”
唐白薇:“你差点想抛弃我和我的儿子耶。还不赶紧讨好讨好我们?”
“……”
把儿子强硬塞到步温书怀里看着偌大的人僵成一块,忍不住笑。不过经历了起先的不适应之后,他很快掌握了抱小孩的要诀。
其他人很给面子的夸奖,不过被夸奖的步温书笑不起来就是了。他觉得手里的重量那么轻,那么软……看了看唐白薇的笑颜,心想,算了暂时留着他,反正那么小只,他一掐就死了,想必对方应该知道分寸,不敢和他争夺女人。
步温书没怎么和同龄相处经验,不知道小孩子的无赖比什么招式都要来的厉害,还用成年人理解的相处方式来思考与小孩相处。日后他无数次后悔着一时心软留下来的大麻烦。不过现在他只是一个手忙脚乱的父亲,对儿子很嫌弃,在心里执着的叫儿子小猴子。
唐白薇看到哇哇大哭的儿子说:“可能是肚子饿了。”
步温书像头顶装了天线对她的话有条件反射,立刻扭头看了看她的胸脯,又看了看哇哇大哭的儿子。扁嘴不高兴了,“那是我的,儿子也不能和老子抢。”
“……”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步温书的想法是龌龊了吧?唐白薇道:“孩子必须人工哺乳,不然营养不足容易畸形。”
她现在无比庆幸那群医生都不在这里,丢死人了。步温书这是无理取闹吗?但是也许是看到他勉为其难还是抱了抱儿子,所以觉得他格外可爱。其实说起来,他没有真正做好当爸爸的准备,她需要耐心一些。
忽然,步温书把小孩放一旁,解开她口子,脑袋就往她胸前啃。白花花的风光被他的大脑袋挡住了,唐白薇听着儿子哭啼简直要疯,步三岁!当着儿子面做什么呢!
红彤彤的果实成熟后,他意犹未尽舔舔嘴,“还行。”然后把儿子塞进他怀里,严肃的警告他,“这是我的。不过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暂时借给你,我随时有权利收回,如果你不听话,那就等着被饿死吧。我不会对你心软的,早知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看见饿坏的小步历帆终于得到口吃的安静下来,步温书满意的点点头,小猴子虽然丑,还是蛮懂事的。
然后警告完了儿子,对着唐白薇认真道:“他年纪小我不计较,但是我的份一定要喂饱我,喂饱了我才到他,永远要把我放在第一位。”
如果再发现这个女人三心二意他就……步温书别过脸,不去看她母爱泛滥的样子。
步温书走后,唐白薇无可奈何的叹气,摸了摸儿子的脸呆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笑了出来。
“乖乖宝贝,你爸爸虽然霸道,但是有时候也挺可爱的不是?”
就是啃的有点疼……
也许他还心有芥蒂,但是她相信,如同她对孩子的无法言语的亲昵,总有一天他会敞开心扉接受他们的。
生完孩子后就是坐月子,她希望一切赶紧结束,毕竟分离两地,步温书为了他们母子来回往返挺累的。而且,她想回去了。比起在美国安稳的日子,在海城的时间她也很留恋。
步温书突然说儿子死了当时差点没吓坏她,但是后来从戚要那里了解一切,她更爱这个男人了。虽然他从未说爱,但是也许他只是对爱太笨拙。他习惯了用“价值”衡量人,所以行动往往在常人看来不那么讲道理……好吧,她承认很过分很蛮横。但是怎么办呢,当红线绑上了一个怪脾气的男人,她只能想方设法让怪脾气的男人离不开她了。
近墨者黑,和他在一起,她的欲望也变重了。唐白薇被儿子吮疼了,婴咛一声。指尖戳了戳怀里的小东西,现在看不出他和谁长的像呢,不过她一样比较像步温书,因为爸爸帅啊。
啊,怎么办,步温书吃醋实在是让她心痒难耐。
噗嗤一笑,她眉眼弯弯,“轻一点哦,不然你爸爸又要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