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历帆的哭声听得唐白薇心都碎,恨不得上前抱着他哄,这种哭法步历帆是真难过了。再怎么心软都得硬下心来,一边告诫自己,一面摆出冷漠的表情。
步历帆不知所措。来回转动小脑袋,挂着眼泪莫名地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
两个大人不按理出牌让小小的他既伤心又疑惑,却不知道他母亲冷漠的面容下比他更伤心。
步历帆不知从哪学来了几个口头禅:我家里有钱。我想什么都可以。
给儿子最好的,却养出了娇惯的性格。
当晚步历帆是哭着睡着的,唐萱除了帮他洗澡,半句话都不敢多说,步历帆想向最后的家人求助的希望破碎了。
步温书对唐白薇的做法没有提出半句不好,只是淡声说道:“你这样针对他,只会让他畏惧你。”手
“也好过他为所欲为!”她说完发现自己语气过重,不该这样和步温书说话的。
步温书倒没有生气,偶尔她发发脾气宣泄一下也好,她的责任感太重,所以一旦出了什么偏差容易把罪过背负身上。指捏在她的后颈肉上,放松她僵硬的肩膀肌肉。
“让我来带几天吧,你和唐萱去休息,我想你们也应该沟通一下。我在海边有一栋度假别墅,那里没什么人去,你们去了也刚好帮我打扫一下卫生。”
步温书连理由都帮她想好了,她真是太没用了。手心钻心疼,她才发现自己攥着手太紧了。她松开手,发现手掌发白。步温书把他的手掌放在她的手上,舒缓她的压力。“家里不只你一个人,你需要调整一下心情。逼得太紧,对儿子,对你,对唐萱都不好。”
唐白薇想到唐萱欲言又止的眼神,应下了。她的确有话想和唐萱说。自从把唐萱接回了家,她们没有好好沟通过,所以才会在对待步历帆捣蛋这件事上没有得到良好的传达,直到她知道的时候事情愈演愈烈。她找唐萱时,刚好看到她从步历帆房间里出来,之前他们夫妇说暂用不用她插手的。似乎是担心被责怪,唐萱慌忙解释,“凡凡睡得不安稳,我看到他踢被子,想帮他盖一下。”
家里不只你一个人……
唐萱也挺担心的吧。
看着那双和她相似的眼,唐白薇把最后的迟疑打消了,原本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但是他们是一家人,先让步温书处理。她有话和唐萱说。
步历帆第二天醒来,眼睛胀胀的难受,他揉了揉眼睛,想爬起来,却发现被子湿了。他有些羞愧,他很久没有尿裤子了。他小声的叫了一句妈妈,没人应。等了一会没人来,他嘿咻地起身,自己换了衣服出来。却看到爸爸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书。
他迟疑了地问:“爸爸,外婆呢?”
平时外婆最宠他,他依稀还有昨天不高兴的情绪,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最疼爱他的外婆。然后看到他爸爸慢慢的收起书走到餐桌边,慢慢地吃起来。小孩子也是会看眼色的,步历帆不敢再说话了,看着父亲吃得正香,他乖乖洗了手,好不容爬上了自己专用的高椅子,垂涎的看着早餐。
他的父亲对他垂涎的视线无动于衷,当他伸手要拿就被筷子打手背。几次试探后,手背都红了。最后步历帆也生气了,倔强地看着父亲,但是眼神很委屈。而步温书丝条慢理吃完他那份,把步历帆那份当着面倒了。
步温书:“吃饭时间结束,不吃就倒了。”
步历帆:“我还没吃早餐呢。”
“自己想办法。”
步历帆的肚皮咕咕响,已经红肿的双眼顿时又有了泪意。
中午步温书点的外卖,只有一份。步历帆又被饿了肚子,他开始想妈妈和外婆了。
而另一边,唐白薇和唐萱带了一点更换的衣服去了海边的别墅,不出意料,别墅一直有人打理,干净整洁的很,叫她们来打扫不过是借口。把行李放下后,她和唐萱开诚布公聊了很久。她们聊的不是步历帆的问题,而是彼此敞开心扉面对过去以及现在。
唐白薇工作忙碌的时候,负责接送的唐萱应该最了解步历帆的变化,但是唐萱非但没说而且还帮着隐藏了。唐白薇乍一了解步历帆在学校的作为后,简直气坏了。但是通过谈话,唐白薇起初的不理解放下了。她有些自责,自己给了唐萱物质上的安全,却没有给心灵上的安全,唐萱在家里始终怕自己是个外人,外人不该指手画脚,唐萱感觉自己是不受待见的。
唐萱抹了抹眼角的泪,非常愧疚。唐白薇同样泪涟涟,她吸了吸鼻子,抱着唐萱,终于喊出妈妈。这一声真挚的叫唤让唐萱泪水流的更快了,她“哎”了一声,紧紧搂着唐白薇,这一刻,两个女人才互相明白彼此的真心,才放下过往的心结彼此谅解。
两人抱了很久,心里既是温馨又有点尴尬。
唐白薇:“我这么大了还撒娇是不是特别难看。”
唐萱比她哭得还厉害,“我都是外婆了还哭,那岂不是更难看。”
尴尬的两人互相看了一下,彼此笑出声。唐白薇真心地说道:“妈,你永远是我的妈妈。你是家里的一员,我希望你在家是高兴的。”
唐萱再次落泪。她有一个好女儿,她实在是错过了很多。
等两个女人缓和情绪——等眼睛都不红的时候,两人都回家了。步历帆的事还没解决,两人心里都不好受。对于把小孩交给步温书,唐萱更是比唐白薇担心,一个大男人能把孩子带好吗?
所以等情绪缓和,两个女人就赶忙回去了,回到家中一看,步历帆乖巧的很,在……收拾玩具?
步温书淡淡的看了一眼两人,“你们回来了?”
步历帆很高兴,似乎想起来,但是看到父亲的眼神飘过来,默默地把玩具收进箱子里。
唐白薇:“这是在做什么?”
步温书:“玩具太多占地方,儿子说全部卖掉。”
“诶?”
父子两在家到底干了什么啊?唐白薇瞪大眼,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明白。她和唐萱对视一眼,眼里是同样的不解。
步历帆还为伤了妈妈的心道歉,人变得及其乖巧,让人忍不住怀疑步温书做了什么。不过知道儿子已经取得那个小女孩家庭的谅解,加上儿子的保证她也不再说什么。知错能改,不应该呵责。
然而两周后,步历帆把两个小孩打伤了。唐白薇气得全身发抖。那两个孩子他打不过,他用玩具收买人去打伤两个孩子。老师在讲述的时候表情很苦,唐白薇也在幼儿园做过一段时间,所以主班说话比较直:“白薇,你儿子实在太聪明了,我有点管不住。”
把温声细语的主班老师逼到脸色发苦,唐白薇和步温书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气得不轻。步温书的看法没有唐白薇那么悲观,在步温书看来,学会利用身边资源说明步历帆挺聪明的。真不愧是他儿子。不过想是那么想,直接那么说唐白薇只怕受不了。而且有时候太出众容易枪打出头鸟。
步温书宽慰了一番她,并且趁机把她拉上床继续安慰。不过唐白薇依旧满怀心事,和唐萱谈了几次依旧没有什么好办法,也发现步温书对此并不是特别上心,于是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利小雯。没想到利小雯直接带了老公登门拜访了。
很久不见朋友,唐白薇很高兴,但是同时也发觉她和老公之间有些疏远。
利小雯道:“快来给姐姐抱抱,看看步温书有没有好好养你。”
唐白薇知道她在开玩笑,笑着抱住她,把空间留给两个男人,她和利小雯跑到房间说悄悄话了。
利小雯问起儿子,唐白薇说在罚抄字。这下利小雯看出唐白薇是没折了。
唐白薇大吐苦水:“也许是我太宠他了,他犯错了会道歉,但还是屡教不改。”
“那就不要那么宠啊。”
“做不到的。我只要想到他的哥哥,我就忍不住对他好上几分。”
利小雯知道唐白薇对未出世的小孩的感情,不再劝了。给予孩子最好的东西的心情她能理解,这就是母爱。爱之深,责之切。
唐白薇问起她和焦坤林是不是吵架了。利小雯起先还不想说,但其实她专门跑这一趟何尝不是想找人开解心情。
“他在外面有小三了。虽然他选择了家庭,但是我始终有根刺梗在心里。”利小雯摸着心口说道:“每当我看到他,那根刺就戳一下。让我无法用同样的心情面对他。也许你会觉得我傻,他都回来了,说明他没有放弃这段感情,但是就像一杯澄净的水里滴了一滴墨汁,我怎么都无法忽略异样感。”
开朗的表情没了,大咧咧的利小雯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真的很难过了。唐白薇无言,在感情上,谁不是很有占有欲?
感情的妥协只是因为自己放不开手。
会不会是误会?焦坤林虽然不是特别沉稳,但是做事很有分寸。唐白薇试着引导她往好的一面想,但是利小雯认定了他出轨。她说道:“正因为他沉稳,在和我离婚前,他和那女人没有做到最后一垒。但是一想到他的嘴唇亲过别人,他的怀抱拥过别人,他的手牵过别人,他的情话也对别人说过,就只是假设而已,那根刺怎么也拔不掉啊。”利小雯捂住脸,遮不住泪水。
放手,舍不得。不放手,自己的心过去坎。一脚地狱,一脚深渊,不论哪条路,她都不想选。没有痛过感情不够深刻,痛过后,感情不复最初。
利小雯痛苦地嘶吼。大咧咧的女孩变成了成熟的女人,但眼泪不会因为成长就停止掉落,正如同生活的挫折不会停下。
唐白薇紧紧搂着这个悲伤的女人,她需要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