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是英国苏格兰的蓝铃花,那颜色浅浅深深的,深蓝色中泛着紫色的光芒,钟铃一般的花瓣,迎着微风,像是等待人访问的国度。
乔欢坐在石代乐的身边,有朵蓝铃花,碰到了乔欢的衣服,伸手碰了碰那只不安分的精灵,忍下想要把它摘下来的举动。
“怎么过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啊?”
“快春节了,我提前休假,过来看看你。”石代乐低着头自嘲的笑了笑说:“走得太急,行李箱忘在你的公寓楼下了。”
乔欢看见,那脸上明明是笑,可是她却感觉到一种苦涩,伴随着蓝铃花香飘到了鼻尖,浸到了心里。
“回去我帮你找找吧!”
“回去?还能回得去吗?”
乔欢低头不语,那只蓝铃花在她的手里,打了几个转儿,最终还是石代乐将那朵花摘了下来,放到她的手里说:“你从来不是这么犹豫不决的人。”
“石头哥哥,我没有办法,侯越凡必须付出代价。”
“那你就这样牺牲自己?”
乔欢微笑着看着石代乐说:“我没有牺牲啊!陈右烯喜欢我,我从他身上拿走我想要的,这是交换,不是牺牲。”
她的笑还是像以前那样好看,只是怎么看都是有着一股隐隐的忧伤,仿佛有什么事情一直压在心头一样,石代乐的心仿佛一刀一刀的被割着。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我现在已经是蓝山医院的住院医师了,等你毕业我就可以成为蓝山医院的院长,到时候一样可以帮你。”
“石头哥哥,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情,伯父伯母那样辛苦的培养你,不是让你为了我不要前程的。”乔欢手中把玩着蓝铃花,那朵花在她的手里慢慢失了颜色。
虽然乔欢口中说的是交换,可是眼神说不了假,乔欢看陈右烯的眼神明明是喜欢,是爱,绝不是交换。
刚刚在门口,她说的话,石代乐都能感觉到她内心对于陈右烯的愧疚,还没有开始报仇,她就已经愧疚了,到了决断的时候,能做到那么狠心吗?
石代乐蹲坐在台阶上,抱着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恨自己。
为什么不能早点出人头地?
为什么只能眼看着乔欢走上这样的一条路?
为什么是乔欢?
感觉到肩膀上有轻拍的力道,石代乐抬起头看着乔欢,眼睛的湿润显而易见。
“可是,欢儿,我喜欢你啊!”
“石头哥哥,太晚了,如果能重来,我不要侯越凡,我不要陈右烯,我愿意和你一起回家。”
石代乐突然站起来,眼神殷切的看着乔欢,抓着乔欢的肩膀说:“欢儿,我们能回去的,我们可以的。”
那一刻乔欢说了什么?
石代乐不想记得了,她只记得乔欢眼中含泪,笑着看着他,最后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乔欢回去的时候,眼眶红红的,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蹲坐在门边上,手中空空如也。
双手环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去。这一刻乔欢真的好想哭,莫名其妙的就是觉得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来。
陈右烯打开门的时候,便看见乔欢坐在门边,没有声音的哭着。
“老婆,你怎么了?啊?怎么又哭了?”陈右烯就着乔欢原来的姿势抱着她,走进房间里,将她放在沙发上。
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眼神里有不解,有心疼,那眼神看的乔欢心虚。
“怎么了?老婆,怎么又哭了,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你跟我说呀!你别哭啊?你是不是不想同居,你要是不想,咱们现在立刻回去,好不好啊?”
陈右烯看着乔欢只在那里悲伤的哭着,自己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似的,一个大男人都快要急哭了。
“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吗?我找他去。”
乔欢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没有人欺负她,是她自己在欺负自己,自己在虐待自己。
“老婆,你快告诉我啊!你到底怎么了啊?你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乔欢一直在摇头,她也不想哭的,可她的眼泪似乎是开了闸似的,止不住的往外淌着。
最后,陈右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眼中泛泪。
虽然和乔欢谈恋爱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他的心里对于乔欢对自己的感情总是没有那么确定。
有时候他觉得和乔欢很近很近,她是爱他的。
可有时候,他又觉得她,距离自己很远他根本不知道乔欢心里在想什么。
有好几次,他都看见乔欢半夜醒来,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他曾经问过Kristin,乔欢的睡眠情况。
Kristin说乔欢自从那次回来之后,晚上睡眠就特别不好,她经常半夜看见乔欢一直坐在电脑前,电脑的白光映射在她苍白的脸上,Kristin看了都觉得乔欢消瘦了好多。
后来,乔欢便发展成整夜整夜的不睡觉,Kristin入睡的时候,她在电脑前,Kristin醒来的时候她在电脑前。
为了治疗乔欢的失眠,Kristin曾经给乔欢买过安眠药,可是对于乔欢没有任何的效果。
每次陈右烯和乔华外出过夜的时候,陈右烯都会偷偷的在她的水里放上安眠药,好让她能够睡得安稳些。
如今看乔欢这个样子,陈右烯又心痛,又无奈。
乔欢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她很难对人敞开心扉。陈右烯曾经猜想过或许是因为和侯越凡的情殇才让她变得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心。
“乔欢啊!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不是侯越凡,不是任何人,只是你的陈右烯,是可以成为彩虹守护着你的人。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依偎在陈右烯的怀里,听着他暖耳细语,昨晚就没有休息好,今天白天又和陈右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现在哭累了,只想躺在陈右烯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好好的待在他的身边。
只要他在那里,乔欢就觉得自己还活着,自己在这世上不是一个没有任何亲人,不是千万人影中的孤身一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乔欢竟然这样依恋上了陈右烯给的温暖,他的幼稚,他的可爱,他的细心,他的体贴,他的宽容,他的所有所有,都编织成一张网,牢牢地将乔欢困在了里面。
乔欢一想到未来她会伤害他,她想一次,那把刀就扎深几分,等到有一天这把刀贯穿了她的心脏,也就到了陈右烯亲手把这把刀拔出来的时候了……
热闹的街道上,陈右烯撑着那把彩虹伞向着自己翩翩走来,乔欢穿着婚纱跑向他的时候,他像是魔法师一样,那把伞变成了一把刀,毫不犹豫的刺破了婚纱,扎进了乔欢的心脏。
鲜血染红了乔欢洁白的婚纱,红血在婚纱上像是开出了最绚烂的花朵。她忍着疼痛想要抱住陈右烯,可是陈右烯突然变得好远好远,乔欢提着裙摆去追,他消失的就越快。
乔欢不再追的时候,陈右烯就向自己走来,又拿出一把刀,插向自己。
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乔欢,站在那里微笑的承受着陈右烯的尖刀,一次又一次,她躺在血泊中的时候,陈右烯都没有离开。
“这样也不错,至少死的时候你在我身边,我还能看见你。”
从梦中缓缓醒来的乔欢,看见身边的陈右烯,他的体温还在,这样蜷缩在沙发上,自己还枕着他的胳膊,一定不舒服。
从他身边小心翼翼的起来,将他的胳膊尽量安置成舒服的位置,本想不惊醒他的,可陈右烯还是醒来了。
看见乔欢的时候,他有点茫然,昨天她那个样子,陈右烯一方面觉得乔欢有点陌生,一方面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右烯,我昨天想家了,想爸爸妈妈,所以有点难受。”
“傻瓜,想爸爸可以跟我说啊!我们可以回国去看看他妈啊!你这样不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什么对不起啊!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说对不起的。”陈右烯拉着乔欢坐到沙发上,握着她的双手说:“老婆,你知道昨天你睡着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什么啊?”
“某人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哦!”
“怎么可能?”
“是真的。”说着陈右烯将乔欢抱在怀里说:“我很开心,以前我总觉得你对我淡淡的,以为我只是你走出上一段感情的替代品,可是现在我觉得你是真心喜欢我的,真心爱我的。”
“右烯,如果我伤害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当然了,除非你不爱我,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上了我这条贼船,除非你跳海,否则你别想下船。。”
“就你会说情话。”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哎,你别走啊!”
乔欢走到厨房,才想起昨天自己出门后好像没有买任何做饭的材料,于是对陈右烯说:“出去吃早餐吧!有点饿了。”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