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右烯刚刚还在擦拭桌子上的水渍,只听见有声响传来后看向乔欢。
“没什么,手机掉了。”
说着乔欢就弯腰捡起了手机,屏幕再次亮起,看见那条信息出现在手机白色的屏幕里,乔欢只觉得阴森森的可怕。
紧紧的捏着手机坐在床边,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闪现了,可是乔欢总觉得有点东西稍纵即逝,快的她好像怎么也无法捕捉到那个东西。
看见乔欢呆坐在那里,陈右烯走进,本来是无意识的想要将乔欢的手机放在一边的,可是手刚一碰手机,就立刻被乔欢拿开说:“干什么?”
“我想把你手机防在桌子上,以免再掉了啊!怎么了?谁给你打的电话啊?”
听见这句话,乔欢将手机放在自己的枕头下说:“不知道,陌生号码。”
看乔欢的神情还是有点奇怪,陈右烯又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啊?”
“没事,很晚了,睡觉吧!我去到两杯牛奶。”
“今天怎么肯喝牛奶了啊?”
“喝了牛奶才能睡好觉啊!”
说着乔欢踏着轻盈的脚步去了厨房,端着两杯牛奶出来的时候,陈右烯正在床上摆弄着那个钻石手链。
“老婆,以后我给咱们设计一对项链吧!有了项链、有了手链、以后还会有戒指,然后你就再也跑不了了。”
“好。喝了赶紧睡觉吧!”
将牛奶递给陈右烯,陈右烯将牛奶一口气全部喝完了,之后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了,入睡前还提醒乔欢一会儿不要忘了抱着他睡觉。
乔欢喝完牛奶之后,躺在陈右烯的身边,紧紧的抱着陈右烯,她有一种感觉,她开始要慢慢的失去了他了。
抱得越来越紧,心中恐慌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右烯,右烯……”乔欢喊了几次陈右烯的名字,陈右烯都没有回应。
乔欢起身下床,换好衣服,临走前摸了摸陈右烯的脸,以前总说陈右烯的脸太过白皙,甚至比有些女生的脸都要白,白的都不像是男人了。
可是这段时间,乔欢感觉到的全是这个男人给自己的安稳,给自己的爱,笑着抚摸着她的脸说:“长得这么白,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黑不了。老公,如果这次我能够带着孩子平安回来,我一定坦白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到时候…..”
这是乔欢第一次喊他老公,可以陈又烯正在睡着。
乔欢的眼泪不自觉留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个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最后看了一眼陈右烯,头也不回了离开了她刚刚熟悉的家。
出了门之后,乔欢就被一群黑色西装的男人围着,为首的男人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英语讲的也是粗里粗气的,乔欢猜想可能是英国某个小镇的俚语吧!
“陈先生在等着您呢!请!”
乔欢是预想过如果被陈海升知道自己和陈右烯谈恋爱的情景如何,甚至也想过如果陈海升知道自己就是为了利用陈右烯,才和他谈恋爱会怎么对待自己,可是他她没有想过会这么快,而且还是以一个这样出人意料的开始。
前面有黑色西服男人带路,乔欢回头看了一眼公寓的门,她还在担心,陈右烯晚上没有抱着自己,会不会不习惯。
和他谈恋爱以来,只要两个人一起睡,他总是喜欢从后背抱着自己,不知道他会不会不习惯伸手之处没有她。
原来这些深刻入骨的习惯,不只有他一个人习惯了,什么时候,乔欢也曾贪恋陈右烯怀中的安稳世界了?
路上的时候,回想着刚刚手机里的画面,沈珂阿姨脸上青肿,被陈海升拽着头发,头向后仰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和那个滑雪时遇见暴风雪都一副淡定从容的沈柯相距甚远……
消息除了图片还有文字:乔欢,你和你母亲都拿陈家人当傻子吗?现在沈柯在我手里,国内石代乐也跑不了,现在我派人去接你,要是敢让又烯知道,我立刻就把沈柯扔进海里去。
没想到陈海升的动作这么快,能在英国控制住沈柯,还能同时将石代乐查出来,恐怕早就知道自己接近陈又烯的目的了,只是这和母亲有什么关系?
难道母亲当年做过对不起陈海升的事情?
多想无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乔欢被带到圆顶酒店的贵宾层包房,黑色西服的人站在房间外面,示意乔欢进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乔欢心里不是不害怕,她心里的恐慌未知感在这一刻最强烈,门外有度蜜月的情侣经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门后乔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以打个电话吗?是给陈又烯打的,他让我给他报平安。”
那名为首的黑色西服男子皱着眉,仿佛很为难。见刘正从走廊另一边过来,马上去请示他。
乔欢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最后刘正慢慢点了点头,说她可以给少爷打个电话。
“喂,你睡了吗?我现在很好,你不要着急,我可能回不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再见。”
说完之后乔欢就挂断了电话。
韩重在公寓中拿着电话,看着通话记录皱眉。
她是打错了吗?
听语气像是在跟陈又烯打电话,给他男朋友打电话,还能打到自己这里来吗?乔欢可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
拿起手机,给陈又烯打电话,陈又烯那边通了,但是没人接电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喂,重,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Dolores在公寓吗?Arron和她吵架了,打不通又找不着人,所以想让我问问你。”韩重下意识的想和Kristin解释的清楚明白,不知道是怕她误会还是就是想在Kristin面前,和乔欢撇清关系。
“没有啊!他们两个不是搬出去住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吵架了?”
“是啊!那我先挂了。”
“嗯,拜拜。”
Kristin挂断电话之后,对着手机自言自语道:“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同居呢?我们同居会不会吵架呢?”
想到这个问题Kristin无奈的摇摇头,她和韩重还是任重道远啊!
放下手机,继续一边看手机,一边查电脑,学习世界上最难学习的文字:汉字。
韩重挂断电话,再次给陈又烯打了电话,可是还是无人接听,再给乔欢打电话的时候,乔欢那边已经关机了。
立刻起身,拿起外套,准备出门,韩重记得陈又烯曾经说过他买的房子在圆顶广场的高级公寓,当时他还鼓动韩重也和Kristin出去同居呢!
来到圆顶公寓大门外,韩重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乔欢也许只是打错电话而已呢?自己在这边瞎紧张。
徘徊了一会儿,反正来都来了,就当随便来看看他们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韩重举起的手又放下了,自己这么贸贸然的过来,好吗?人家两个又不是真的吵架了,看看手表,已经快要晚上10点多了,还是算了,
韩重转身离开,多年后,韩重知道乔欢在那一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之后,才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敲门,都走到门前了,却在眼前放弃了。
如果他敲了门,就会发现陈又烯在里面昏昏入睡,就会发现乔欢已经离开,就知道那通电话是乔欢故意打给他的。
在那样的处境,乔欢能想到求助的人,只有韩重一个。
韩重再见乔欢说起这件让他后悔终生的事情的时候,乔欢只是远远的看着夕阳,淡淡地说:“我始终相信,现在发生的,就是会发生的。”
刘正在前面开门,领着乔欢进入房间。
每走一步,乔欢就觉得自己正在一层一层走进属于她的十八层地狱。
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道,让乔欢觉得恶心反胃,想吐却吐不出来。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毛发,让人觉得呼吸受到压迫。
地上全是凌乱的家具零件儿,四分五裂的样子,让人想起黑夜中狰狞的驱邪避凶的画像。
阳台的隔间窗帘也被拽下一片,只剩下另一片在那里孤单的挂着,迎着海风轻轻飘动,阳台一角好像有玻璃的碎片,在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又有些恍惚,乔欢看不清楚……
“啊……”
声音突然从卧室那边传来,听的乔欢心惊肉跳,那是沈柯的声音。
这满地的破败,让乔欢意识到沈柯此时所经历事情,乔欢内心最深处那根保持理智的弦,已经临近崩断了……
“您现在这边等一下,一会儿陈先生就出来了。”刘正站在一边,甚至贴心的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把椅子放在乔欢面前,让她将就着坐,因为这个房间已经没有能让人落座的地方了。
刘正要离开的时候,乔欢伸手拽住刘正,她的手在颤抖,尤其是听到那一声惨叫之后,乔欢的眼中始终盘亘着冰凉的泪水,她不想现在孤身一人在这个房间里,她只是不想一个人……
“乔小姐。”
刘正看了一眼乔欢,那双眼睛里衾着泪水,还有她颤颤发抖的手,都向刘正显示着一个信息:她害怕,她需要有个人陪她。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留下陪她一起等着陈海升出来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打开,
刘正立刻收回被乔欢拽着的胳膊,低头喊了声陈先生之后,便离开了。
“乔欢,我们又见面了。”
陈海升用脚踢着地上的碎片东西,那是被打碎的画架,脚踢着画家的声音,摩擦着地板,只让人觉得声音瘆人。
“陈先生这次见乔欢,好像很不开心。”
“我是不开心。”他已经用脚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他在那里站着,点燃了一支雪茄,烟草清新的味道和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像是腐烂变质的肉制品一样。
“你接近又烯是为了帮你报仇是吗?”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是字字句句都是笃定。
“是。”
陈海升慢慢走到乔欢面前,夹着雪茄的手指着她说:“乔欢,你跟母亲太像了,都想利用男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你们觉得你们自己魅力无限呢,还是你们把陈家的男人都当傻子啊?”
夹着雪茄的手,在乔欢面前指指点点,以至于雪茄燃烧后的青烟缭绕在乔欢的眼前,隔着烟,她仿佛看到了一个魔鬼。
“我母亲已经去世,请您不要再……”
“去世?哈哈哈,你真以为你是沈悦熠的女儿啊?沈悦熠可比你母亲好贵多了,至少她对感情没有你母亲那么不要脸。”
“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还猜不出来啊?”说着陈海升转过身看了看卧室的门,然后又回头看了看乔欢,才含着笑看着乔欢说:“不进去看看?”
乔欢的精神高度的紧张,一步一步的挪向卧室的门,她脑子里想着沈柯这些年和自己所有的交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现在却告诉这个以自由为标杆的女子是她的母亲,并且在那间房间里正在经历着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走向卧室那几步路中,乔欢好像走过了过往人生中所有关于母亲的故事。走到门前,也就走到了尽头,沈柯的尽头。
门被推开,支呀的声音传出,从里面立刻传来一声动物的吼叫,乔欢一瞬间又将门关上,就刚才那一秒,她看清楚,里面有一个笼子,关着一只只有在童话里才会出现的动物——狼!
跌坐在门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紧紧的靠着墙,那是唯一提供给乔欢支撑点的东西。
陈海升蹲下来,那支雪茄已经燃烧过半,星星点点的火光,像是地狱里的明火,而他,就是索人命的无常。
“看见你母亲了吗?”
“里面有……里面有……有……”
“呵呵,有什么?”
“有……狼……”
“看见你母亲了吗?肯定又躲到衣柜里面了,说了让他和白狼好好玩儿的。”
说着,陈海升打开了卧室的门,将乔欢从地上拽起,硬是强迫乔欢在走进那个狼声吼叫的世界。
那头白色的狼本来凶狠狠的样子,一看到陈海升便变得听话温顺起来,蜷坐在笼子的一角,不叫也不闹。
陈海升站在衣柜前面,拉开柜门,果然沈柯正在里面瑟瑟发抖,看见陈海升之后,身体发抖的更加厉害了,拼命的想往衣柜里面躲。
陈海升一把拽出沈柯,毫无温情。
刚一被拽出,白狼就立刻对着沈柯吼叫起来,吓得乔欢立刻后退一步,沈柯也挣脱陈海升跑到了乔欢的身后。
陈海升看了一眼乔欢说:“不错,你比你母亲有胆量的多。”
慢慢走近白狼,轻轻的摸着白狼的头部,那只让人不寒而栗的白狼立刻变得像白羊一样温顺。
“它叫白狼,在你母亲离开我的第一年我就开始养着它,为的就是提醒我,你母亲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狼之少还听话,她呢?不仅不听话,还害得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我觉得你母亲应该跟它是好朋友的,所以我把它们放在一起,让它们好好相处。”
乔欢紧紧的握着沈柯的手,一边护着她,一边看着陈海升,那个地狱里的魔鬼。
“陈先生,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话吧!”乔欢觉得如果自己再在这里和陈海升说话,自己的心理防线一定会提前崩溃的,自己就更没有机会和他谈条件了。
“好啊!我们换个地方谈。”
陈海升站起来往外走,乔欢拉着沈柯一起往外走,陈海升站在卧室门边看着乔欢,眼神中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和我换地方谈,但是沈柯必须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