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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你们受苦了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南逍父母的房间我已经布置好了,生活用品一律置办齐全。南逍,你去看看还有哪里不妥的。”

我妈笑着对南逍说道。

“阿姨,太谢谢您了,让您辛苦了。”

南逍没想到我妈早就为他操办好一切,顿时十分感激地说道。

“东西都是小水买的,你真正要谢的人是她。”

我妈指了指王小水,随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南逍的肩膀。

南逍一时间更为诧异,他深深望了王小水一眼,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姨,主要还是辛苦您和叔叔,又帮忙打扫,又帮忙装修。走吧,南逍,我们去看看去。”

王小水知道南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表达不出感谢,于是连忙拽着南逍的手,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柳擎于是把抱着海绵,和我一起跟着他们去了为南逍父母准备的房间那里。

当我妈用钥匙打开门之后,我看到这房间已经布置一新,墙壁已经被涂成淡淡的暖黄色,窗帘是遮光度很好的深棕色刺绣绒帘,房间里摆放着崭新的核桃木美式大床和美式衣柜,除了独立的卫生间之外,还有一间会客区,会客区摆放着美式沙发,和一长排的书架,书架上堆满各种书,角落里放着书桌和软椅,还专门搁置了一张按摩沙发。

房间并不大,但看上去温馨又不失品味,这并非我爸妈能够搭配好的,看得出来,王小水花费了很多心思。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南逍环顾了一圈之后,转身望向王小水,他蹙着眉,面色有些严肃。

“你给安安的抚养费,我都存着。你爸妈这些年在外面挺不容易,我想尽可能让他们在这里住得温馨点。”

王小水见南逍如此质问她,她瞬间低下了头,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妈这时候小声说了一句:

“南逍你也别怪小水,这孩子心眼实,眼里就只有你和你家人,从来都不考虑自己。”

南逍的情绪太难以捉摸,以至于我们都摸不准他究竟是感动还是生气。

就在我们犹豫要不要劝说什么之时,南逍突然像是下定很大的决心一般,当着我们大家的面,突然间把王小水搂入怀里。

“以后别总默默为我做这些了,等爸妈回来,我们就结婚。”

他沉声说了一句,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

“好。”

王小水当即哽咽地应了一声。

那一刻,我妈忍不住扭过头去擦拭眼泪,我连忙上前搂住我妈的肩膀,轻轻地说:

“妈,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咱别哭,我们大家都高高兴兴的。”

“对对,这都是好事,看着你们这帮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妈这心里就踏实。”

我妈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擦掉眼泪,换上一脸慈爱又朴实的笑容。

一切准备就绪后,翌日清晨,我们四个人带着安安一同出发去了陵城机场。

我们在陵城机场的出口等待了大约一个小时的光景,终于看到南逍父母拎着行李,从机场的出口走出来。

曾经在收集南逍父母的资料时,我曾看过他父母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他父亲穿着洁白的衬衫,把衬衫扎进黑色的长裤里用皮带系着,鼻子上架着一副金框眼睛,高高瘦瘦,文质彬彬;母亲则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长裙,扎着那个年代流行的两条麻花辫,意味着南逍的父亲,一脸笑靥如花。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尽管时光在变幻,看当他们从机场出来的那一刻,我们依旧一眼便看出了他们。

南逍的父亲依旧是当年的打扮,白衬衫加黑色长裤,身材依旧高高瘦瘦,鼻子上戴的还是当年那副眼镜,只是眼镜边缘用透明胶带缠了又缠,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背也微微有些佝偻,可是身上干干净净一身不染,走起路来依旧昂首挺胸,身上依旧有着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烙印;

南逍的母亲相比于从前微微有些发福,许是今天回国高兴,她特地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脚上是一双黑色高跟鞋,头发高高扎起,手上戴着一只玉镯,尽管长途奔波劳累,但人看上去依旧十分精神。

“爸,妈!”

南逍在看到父母走出机场出口的那一刻,眼泪汹涌,再也抑制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高喊了一声。

那是迄今为止,我印象里南逍嗓门最大的一次,也是他情绪起伏最大的一次。

这一声“爸妈”,隔了太多太多年,以至于南逍喊出来的那一刻,我都仿佛依稀能够听到岁月的回声。

他等不及父母从检票口出来,便不顾一切地跳过检票口,直接扑到他爸妈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父母面前!

那一幕格外催泪,我和柳擎双双流下眼泪,而王小水已经泣不成声。

机场来来往往的旅客,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大家纷纷朝着他们三人望了过去。

南逍仿佛一下变回了那个还未曾长大的孩子,那一声“爸妈”在他心里喊了那么多年,终于重新看到父母健健康康站在面前。

柳擎告诉过我,当年他父母离开的时候是偷偷连夜走的,他们把南逍哄睡后,把所有的银行卡和现金还有一封信留给南逍,然后便离开了。

南逍醒来的时候,看到那封信和爸妈留下的一切之后,他的世界瞬间就崩塌了。

柳擎当时赶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他家已经被贴上封条,南逍割了腕被紧急送入医院,等救活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的自闭就是那时候形成的,他对柳擎的形影不离,也是那时候形成的。

他没有了家人,这些年,柳擎一直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后来,是王小水费劲心力,硬生生一点点挤进他的世界,他才渐渐试图一点点打开心扉。

这些年,对他和他父母而言,太漫长也太残忍。

但不管怎样,他撑过去了,他父母撑过去了,终于沉冤得雪,平安归国。

“孩子,好孩子,起来!”

两位老人连忙把儿子扶起来,可是南逍的情绪已经崩溃,他跪地不起,紧紧抱着父母的腰,一时间哭成了泪人。

机场的执勤人员原本想要上前苛责南逍闯检票口的行为,但看到这副情景,他们也动容了,伫立在原地,静静等待着他们情绪平复下来。

“爸,妈,你们受苦了。”

南逍哽咽着说道,声音里带着对父母莫大的心疼和身为儿女的愧疚。

“不苦,这不是回来了么?逍逍,听话,站起来,别让人家看笑话。”

南逍父亲哆嗦着手,推了推那副眼镜,迅速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把南逍从地上扶起来。

南逍这才站起身来,他用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之后,重重点了点头,终于挤出笑容对他父母说:

“走,爸妈,我们回家!”

“嗯,回家……”

南逍父亲意味深长地回应了一声,他用万分感慨的眼神,环顾了机场来来往往的行人。

想必那一刻,他的心里一定感慨万千。

我们三人用力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王小水手里的安安,也冲着从未谋面的爷爷奶奶挥了挥手,眨巴着大眼睛,对她的爷爷奶奶露出大大的笑容。

“那是安安吧?”

顺利通过出口后,南逍母亲对我们挥了挥手,当看到王小水手里的孩子时,她脸上自然流露出惊喜,瞬间奔了过来。

“叔叔,阿姨,你们好!”

王小水慌忙擦掉眼泪,带着笑容对他们问好道。

我和柳擎也连忙止住情绪,同样问候了一声。

“你是小水吧?谢谢你照顾南逍,谢谢……”

南逍母亲走上前来,她目光慈爱地看了一眼安安后,又抬头对王小水感激地说道。

南逍从王小水的怀里把安安接了过去,王小水主动对南逍母亲张开手臂拥抱了她:

“阿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我一家做的,欢迎您和叔叔回国!”

我于是也走过去,和南逍母亲寒暄起来。

柳擎则上前和南逍父亲握了握手,相比于女人,男人之间的感情不那么容易外露。

南逍父亲在和柳擎握了握手,表达对柳擎这么多年和南逍情同手足的感激之后,再度环顾着陵城的机场,不禁说了一声:

“以前机场很小,还不如现在的一半大。这么多年,陵城想必是大变样了。”

“陵城这些年发展得很快,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叔叔,阿姨,咱们先回家,路上你们就看得到陵城如今的改变了。”

“好,我们回去。”

南逍父亲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但是他依旧挺起胸膛,阔步率先走向前去。

尽管当年他走的时候是从帝都走的,但陵城是他的根,南逍父亲的故土便是陵城。

尽管这些年饱经折磨,可是他身上依旧有着知识分子的铮铮傲骨,尽管头发已经被岁月染白,从前的辉煌已然不在,但从他的精神状态我们看得出来,他的精神没有被打倒。

我们簇拥着他们一起离开了陵城机场,坐上车后,一起驱车返回家里。

路上,南逍的母亲抱着安安不停逗乐不肯松手,南逍的父亲却一直凝视着窗外,南逍在激动之后又回归了凝重的思绪,柳擎则不断和南逍父亲谈论着陵城这些年的改变。

南逍父亲听着听着,突然对南逍说了一句:

“逍,就把我们送乡下吧,当年你爷爷奶奶留下的几间老屋,应该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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