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忏问简洁“去西藏吗”,简洁想都没想便回复说:“去!”
雅忏很快又发过来信息:“骑摩托车!”
简洁依旧不假思索:“好!”
“在哪里汇合?”
“四川。”
“哈哈!在四川哪里汇合?”雅忏又问。
“你家或者我家。”简洁一本正经地回答。
“别逗,说正经的。”
简洁想了想,说:“剑门关,到了电话159……烈子,一个兄弟,值得信赖。”
“好!我明天就出发,等你!”
“谁等谁不一定,不过多半是你等我,因为我现在还在大连,除非我能飞。”
“好吧!你这一消失就是大半年,也没个音信,说是旅游去了,怎么样,世界各国都走遍了没?”
“哈哈,那是自然,不仅出了国门,还走出地球,去了一趟外太空,在太阳上散步的感觉可好了你都不知道。”简洁掰扯道,“你放心,下次一定带上你。”
雅忏无言以对,给简洁发过来一个手机页面的鄙视加白眼。
简洁妥协:“好吧!舍不得你,连国门都没出。你呢?这么久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雅忏更加郁闷了,数落简洁:“你说这话不觉得尴尬吗?好像你告诉过我你电话号码一样!”
“哦!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OK?”简洁嘴上认错,心里却说,我不开心我告诉你干嘛呀?不想安宁地出来溜达了。
不想雅忏却说:“没关系,我习惯了,只要你现在是活的,原谅你。”
于是简洁回复:“别咒我,我会快乐地一把掐死你,知道吗?因为我买票从来不附加意外险的。”
“那你回头附加一份吧!受益人写我。”雅忏没心没肺地说。
简洁一听,乐了,来了兴致,于是怂恿说:“这个主意不错!出发之前我们就一人买一份高额的吧?然后受益人就我指定你,你指定我,可好?”
“这个主意太有爱,你就不怕我惦记你,哈哈,我可是一直都想一夜暴富的哦!并且是天降横财、不劳而获那种。”然后是一路坏笑。
简洁开心地说:“我能够有这个价值也不错,到时候只求你一件事,把我的骨灰打一枚戒指扔到大海里,剩下的,撒在我家后花园。务必!务必!拜托!拜托!”
“我靠!这个主意真的不错欸!石头我真的是太爱你了!”雅忏发过来一串亲亲,然后兴奋地说,“就这么决定了,我也一样。务必!务必!拜托!拜托!”
“没主见!”简洁鄙夷不屑。
“不是没主见,是欣赏你。答不答应?你答不答应嘛?”
简洁无奈地发过去一串敲打,说:“不和你扯这个了,越说越离谱,早点儿睡吧,明天元气满满地出发。”
“没劲,好吧,你也是。”不过末了雅忏又补充了一句:“你那个注意真的很不错!”
“嗯!爱你!晚安!”简洁恨不能一巴掌拍在雅忏脑门上,真是二。
“么么哒!安。”
然后两个人便安静了,关于雅忏突然要骑摩托车去西藏,简洁什么也没多问,雅忏也没有要主动说点儿什么的意思。
简洁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在了,她确实想把骨灰打一枚戒指,可是她更想把那枚戒指嵌在自己的胸口里。
但明显不现实,因为她已经不在了。
那就扔进大海吧,让所有一切都随风而去,淹没进海洋里。简洁想。
剩下的骨灰悄悄地洒在房子边的花园里,她想长在花的身体里,化作花的魂与魄,长成枝叶茂盛,开成花朵艳丽。
简洁这样痴迷地想着,心都醉了,但肚子里咕噜噜的躁动让她从幻想中清醒,她先前只寻了半个馒头吃下,此刻又饿得心慌。
不得已简洁找了一部电影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怎么都看不下去,满心想的全是吃的,看到什么也全都能联想成吃的。
简洁抿了抿嘴唇,咽了一口口水,抬起手轻轻撕咬着自己还算细嫩的手背,悲愤地举目四望,看着屋子里的简单陈设,甚至连墙壁她都恨不能扑上去咬一口。
这个夜晚,姑娘躺在床上,裹着薄薄的被子,孤独无援,注定饥饿与困乏交迫。
绝望之下,简洁异想天开,做了一件荒诞的事情。
她打开微信摇一摇,摇了半天,蹦出来一个个却都是千里之外,就算真的有吃的,也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
简洁看着手机屏幕呆了足足有一个世纪,才突然看到摇一摇下方还有一个选项是“附近的人”。
简洁似乎看到了救星,也不挑剔,一一添加,好友请求为:我有饥肠辘辘,你有饭吗?
没想到真有人热情洋溢地回复,不过第一个就特么是个嫖客,他以为简洁春闺寂寞,于是上来就直言不讳问简洁要不要约炮,同时还不忘各种包装自己,无外乎先天条件优越、后天勤学苦练、技能炉火纯青、包你满意之类。
令简洁很是神伤,恨不能鼓足力气吐他两口唾沫,瘟疫不能招惹,赶紧删除。
不过简洁转念想想又觉得情有可原,不能怪骚年们寂寞,骚年们本来就寂寞,那自然也就不能怪寂寞作祟精虫上脑,只因为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爱情游戏里的台词,本来就既可意会,亦可言传,大半夜地跟个陌生人说自己“饥饿”,确实够让人遐想的。
不过简洁还真就遇到了一个和她一样二到极致的奇葩,微信昵称木头,性别女,爱好男,一言不合就真给简洁送来了宵夜。
打开门见到对方第一句简洁本来想说“啊?你是个男的啊”,说出口却成了:“你怎么比我还二呀?”
对方鄙夷地回了句:“准你州官放火就不准我百姓点灯?”
“你就不怕羊入虎口?”简洁语重心长地说。
“万一是引狼入室呢?”没想到对方反应敏捷,立马针锋相对。
“哈哈!”两个人相对而视,忍不住好笑。
简洁接过宵夜,在电视柜上铺陈开来,不仅有用保温盒盛的海鲜汤,还有炒菜和米饭,小零食也装了一大袋,丰富到令人发指。
简洁看着丰盛的夜宵,却有些不动声色的犹豫,毕竟人心隔肚皮,能看到脸却看不到心,江湖险恶不得不防。
真是给自己整了一道难题,简洁暗想。
“我也饿了,一起吃吧,这么多饭菜你应该也吃不完。”
木头似乎猜透了简洁的顾虑,从电视柜上拿了一个纸杯,先倒了一小杯海鲜汤,咕咚咕咚喝下,又去捣饭。
简洁见此呵呵一笑,立马拉了椅子坐到电视柜前,一顿饭吃得,犹如风卷残云。
“二货,吃慢点,没说要跟你抢。”木头履行义务地将所有食物都吃了一点,以表善良正直。
饭后木头让简洁坐那儿休息,自己则将食盒拿去卫生间清洗。
饭饱之后,困意卷土重来,但是因为有外人在,简洁不好就睡,于是打开电视。
看了一会儿,简洁却觉得莫名地悸动不安,心浮气躁起来,渐渐地身体里生出一种蚂蚁钻心的感觉,越来越教人难以忍受。
简洁觉得屋里闷热异常,不能呼吸,于是趋身去把窗户打开,窗外明明有风,却只不吹进来。
简洁口干舌燥,热得想脱掉衣服,又恨不能钻进冰柜,她放了一杯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下,稍微觉得舒服,却始终克制不了身体里被蚂蚁噬咬的感觉。
路过梳妆台,简洁突然瞥到镜子里面红耳赤的自己,猛地一惊,才意识到什么。
这时卫生间传来淋浴的声音,木头正在冲澡,优哉游哉地吹着口哨。
简洁感觉天旋地转,难受到没有活路,她扶着梳妆台,咬破了嘴唇,额头涔出豆大的汗水。
卫生间淋浴的声音停了下来。
简洁在最后一点理智的支撑下去到床头,打开包包一阵翻找。
木头再次出现在简洁面前,腰间只裹着一条浴巾,灯光照在他身上。
简洁抬头看了一眼,内心轰然猛颤,她赶紧闭上眼睛,不可思议地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他。”
简洁用尽全力告诉自己,她知道那明明就是刚才那个木头,但此时出现怎么就成了贝加了呢?
这是一个陷阱!简洁告诉自己,她想要抗拒,却又忍不住逢迎。
然而现实却由不得简洁多想,因为木头大步流星地逼近她。
简洁看着对方,她的眼睛告诉她那是贝加,她的心却拼死挣扎告诫她不是不是。
简洁难受到死,在对方欺近她那一刻,尖声大叫,她从包包里翻出水果刀之后一直紧紧拽在手里,这一刻再也顾不得多想,一刀划在自己手腕上,鲜血直流。
然后整个世界木讷、眩晕、混沌,一片腥红。
简洁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拂开被子,浑身汗水湿透,忍不住把脸埋进双掌。
良久简洁才下床去打开窗户,凌晨5点多,风带着凉意灌进屋里,简洁打了个激灵。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划了一个@,锁屏被解开。
凌晨 3点14分的时候,一个附近的陌生人给她发来消息:我家里有吃的,给你送去吧!地址给一个。
简洁盯着手机屏幕,梦如往事,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