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飞支教的地方因为学生人数和场地的原因,是在几个白色的大帐篷里进行。
张亚飞原本住在师傅的禅修中心,后来抵不过邀请,又住到他的学生扎西翁姆家。
扎西翁姆是一个非常美丽的草原小姑娘,能歌善舞,聪明善良,张亚飞看到她第一眼时就忍不住惊叹她是草原上的一颗“黑珍珠”。
后来扎西一家搬去了县城,张亚飞没有回禅修中心,他在“学校”的大帐篷不远处搭了一个小帐篷,便算在毛垭草原“安家落户”。
张亚飞老家在江浙,高中毕业后就读于四川外国语大学成都学院,他笑说因为“青城山下白素贞”。
张亚飞天生一副好嗓子,钢琴十级,却更喜欢吉他,用他的话说,钢琴是家里给他找的对象,吉他才是他自己中意的姑娘。
张亚飞和简洁认识纯属巧合,得回到那年夏天,贝加已经被调到崇州分公司任职。
有一天贝加突然联系简洁,对简洁说他想学吉他,并且问简洁:是否我学好吉他就可以把你追回来?
简洁问贝加:“怎么突然这样想?”
贝加说:“我什么都比他好,除了不会吉他。”
简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在她心里,曾经占据着一个异类,贝加和徐笑如果真的有差别,那真正差别也在于,贝加的闯入,异类撕心裂肺,而徐笑的歌声,化解异类于无形。
然而简洁对爱情的后知后觉到了极致,之前她所谓的爱贝加,只不过是生米煮成了熟饭“那就吃呗”,口头上的自我蒙蔽和行为上的自我麻醉,茫然无措却不自知而已。
真正发现自己爱上贝加是在踏破道德底线、彻底失去、无法挽回那一刻,是小凤给她讲故事之后,她绝望之下心灰意冷,还把自己扔进浴缸差点结束一切。
简洁从来没有拿任何人去比较过贝加,贝加的缺点和不足就在那里,显而易见,但她爱他,爱得一叶障目也好,疯狂也好,任性也好。
而对徐笑,简洁是真的信任,但以男女朋友的名义同居都觉得畸形,更别说结婚。
其实以简洁对感情的愚钝却死磕,既然明白不爱就是不爱,何必为了各取所需而阳奉阴违?所以别说5年,即使再掷5年光阴,也逃不过惨淡收场。
相遇是缘,分手是命!
贝加于是又对简洁说:“你帮我选一把吉他吧!我只相信你。”
“呃。”简洁心中一暖,感动想笑却发现心痛、心酸。
“怎么了?”徐笑于是关切地问。
“薯薯说要学吉他,让我给他选一把。”简洁也没多想,便告诉徐笑。
徐笑呵呵一笑,当场便对简洁说送贝加一把吉他,不仅送,还要亲自送。
简洁自然不同意,因为就算徐笑再大度,和贝加也是情敌。
但徐笑这次却委婉而坚决,不容简洁拒绝:“你不是喜欢骑单车吗?哥哥陪你骑单车去,给薯薯送琴之后,我们再顺道去街子古镇,陪你玩。”
简洁还要拒绝,但徐笑看着简洁,似乎在说:我才是你的男人,他只是你分了手的前任,我就是不放心你单独去见他,我不愿意折了兵又赔夫人!
于是两人背着吉他“单车旅行”,不知情的人只觉得狗粮满天飞,羡慕嫉妒恨。
贝加没想到简洁继上次“烛光晚餐”之后,还会再次对他来这么捅心窝的一手,他看简洁的目光深邃而复杂,隐隐带着彻底的失望和怨恨。
然而事实如此,简洁百口莫辩,
那天贝加执意邀请简洁夫妇共进晚餐,然后打电话召来自己的女朋友。
简洁拒绝,徐笑却笑着答应,他傲娇地对简洁说:“我送他一把吉他,还不该吃他一顿饭?”
那顿饭,贝加不时给女朋友夹菜,然后两人相视而笑、柔情似水。
甜到哀伤。
徐笑只管吃,不快不慢、心安理得,好一会儿他才无奈地对贝加说:“我们家小妞脾气很怪,给她做菜她喜欢,但从来不喜欢别人给她夹菜。”
徐笑这句话看似不经意,却替简洁解了尴尬,还旁敲侧击教育贝加好男人不仅要在外面给自己的女人夹菜,更要在家里给自己的女人做菜。
徐笑说完看着简洁,期待她应景地给自己一个回应。
然而简洁却不领情,平静地吃着菜,漠漠然不置可否,看徐笑尴尬的瞬间,简洁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其实她一眼便看出二人作秀多于恩爱,因为贝加天生不是个好演员,而他的女友,表现的确切说不是幸福,而是受宠若惊,以及掩饰得不够好的嫉妒和哀怨。
但简洁就是心痛,就是难受,他误会了她,却还要刺激报复,违背本心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演戏。
威风总要付出代价,徐笑连番大男子主义得逞之后,不敢再得寸进尺,依了简洁的脾气,连夜骑车前往街子古镇。
简洁心中有气,也不顾徐笑跟不跟得上,只管把单车骑得飞快。
徐笑拼了命地追简洁,在后面可怜地喊:“老婆你骑慢点,注意安全,我快跟不上了。”
“跟不上才好,丢了更好!”简洁赌气地回了一句,继续快速地骑行。
那一路将近28公里,若不是为了追上简洁,胖子徐笑真的就要生无可恋了。
徐笑很担心第二天噩梦继续,因为简洁一直冷着脸,连睡觉也背对背不理他。
但第二天简洁在窗边做了几个深呼吸,活动活动筋骨之后,不知是看了窗外的美景还是想到了什么,她却发自内心地笑了。
“带你去个地方,快点,别墨迹。”简洁回过身对徐笑说,然后在屋里开心地蹦哒。
昨天的茬儿一时间被冲散得干干净净。
那是一家乐器店,笛子、箫、葫芦丝、二胡、古筝、胡琴等等应有尽有,还有老板钟爱的各种陶笛。
两把吉他和架子鼓是店主的朋友寄放在那里的。
店主姓谢,说起来和简洁还是校友,因为西大是新农大和师大合并之后的名称,而那时候荣昌校区的名字叫“四川畜牧兽医学院”,后来和农大以及农科院合并成了新农大。
简洁和店主很聊得来,更因为同在一个校区读过书的缘故,比别人多了一份亲情。
“老谢!我来听你吹陶笛了。”简洁进店毫不生分,冲她的校友老前辈便乐呵呵地喊。
老谢?!!张亚飞正在店里练吉他,听到简洁如是呼喊自己至尊至敬的“谢老”,以为何方神圣,“吓”得停了手,看向简洁。
于是乎,史上“最佳损友”便这样“不期而遇”了,分分钟无话不谈还各种恶趣味互怼,因为都是老谢的朋友,当然最主要是臭味相投。
此时正值孩子们休息的时候。
张亚飞领头,一行人骑着摩托车由远而近,在看惯了马儿奔驰的孩子们看来,那场景简直不能够太惊奇,就像故事中的星空战士,而不是现实。
于是大家的车还没停稳,孩子们便已经欢呼着蜂拥而至,但紧接着,上课“铃声”也便响了。
孩子们无尽唏嘘,却还是听话地回去教室,一路嬉笑着交头接耳,频频回头看他们的老师和老师带来的客人们。
停车、下车、取手套、摘头盔……哇奥,每一个动作都好酷好帅的样子,连走路都好有型。
孩子们叽叽哇哇地讨论着跑回白色的大帐篷,好奇、激动、羡慕,以至于接下来的课都不能上得专心,老忍不住去惦记老师的客人,和客人们的摩托车。
当然,还有客人们会带来什么新奇的礼物,应该会有他们从未见过的糖果咯,还有玩具,嘻嘻!
草原上的孩子对数学并不敏感,无奈老师却非常严格,当然不是老师生性“灭绝”,毕竟数学本身就是一门严肃的课程,不适合欢天喜地地教授。
但小康巴们也是直率童真的,只一会儿便忍不住在下面小心翼翼地交头接耳起来。
怕老师生气而小心翼翼,内心里却激动而神采飞扬。
躁动异常的气氛让老师干脆停止了授课,他看着台下抓心肝儿的小宝贝儿们不说话,忍俊不禁,但看在孩子们眼里却成了似笑非笑,危险的前兆。
孩子们见状立马正襟危坐,一个个噤若寒蝉,但老师一转身,又忍不住躁动起来,如此反复。
“看你们的样子是被高兴得,说给老师听听,是什么事情让你们如此高兴,说不定我就准你们讨论十分钟了。”
老师一句话,让下面的学生如逢大赦,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大家争先恐后地呱唧。
“张老师的朋友们来了。”
“好多人。”
“他们都带着摩托车。”
“是这样子的,呜嗡~呜嗡~咔!”
有孩子学着那一系列的帅酷姿势,于是大家争相表演。
“他们带着东西来的,我们猜有玩……文具!”
……
“我猜还有糖。”最后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软哝哝的说。
“对!对!对!还有糖!”
“啊……哈哈哈……”终于说到了心坎儿上,于是有孩子忍不住会心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