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眼中渐渐聚起的狂风暴雨,却是毫无畏惧,反而在心底得意地叫着:你发脾气啊,你发脾气,发了你就永远都见不到你的亲亲小娘子了。
北辰朔的双拳握紧,死死地盯着那张笑的一派无害的脸,牙齿咬得咯咯响,半饷,冰冷地吐出了三个字:“一万两!”
沐离风狭长的凤眼微微一挑,伸出两根手指在北辰朔的面前晃了晃,奸诈地笑:“两万……”
“好!”忍住掐死他的冲动,北辰朔眼中的寒意更浓。
谁知不怕死的沐离风又懒洋洋地加了两个字:“黄金。”
“唰”,刚刚抚平的衣服再次被抓住,北辰朔眸中的火焰足以将沐离风烧个尸骨无存:“你再不说,我就烧你两万冥币。”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真是暴力。”
沐离风无奈的叹息,“大概一个时辰前,瑾王爷的马车在街上撞到了一个女人,随后将她带到了王府,听说瑾王爷几乎是抱着她一路奔进房中的,之后府中的御医被齐齐喧了进去,然后……”
“然后怎么样?”北辰朔越听,心中的不祥之感越甚,竟然是被北辰瑾带去了吗?
“然后……御医们出来了,瑾王爷却没出来。”
“砰”,房中的桌子在北辰朔的手下碎的四分五裂。
沐离风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小心肝,好在他及时说了,不然现在碎的就是他的骨头了吧。
回神,却看到北辰朔已经朝着门口走去,连忙拦在了他的面前:“你准备就这么闯去瑾王府要人?”
北辰朔脚步一顿,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有何不可?本王要回自己的王妃,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大着呢。”沐离风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就说他傻是吧,果真是傻的。
“你怎么不想想,你这样跑去要人,就是跟大家指名了的说你的朔王妃被带进了瑾王府。你可别忘了她嫁你之前跟北辰瑾之间的事情基本是人尽皆知的。这会儿要是被人知道她深夜在瑾王府,人家才不管她是被撞了带去的,还是被绑着带去的,只会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朔王妃不贞,朔王爷被戴了绿帽子。你倒无所谓,反正傻王一个,但是文乔羽呢?而且啊,她现在可是仇人众多哦,这北辰瑾的皇后老娘自不必说,还有个曾被她踹下水的文汐婷的小姑子—瑾王妃,你以为她们会放过她吗?”
沐离风分析的头头是道,北辰朔沉默了,刚刚确实是失去了理智。
没错,他不能这么做,就算她不是真的文乔羽,他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但是……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她陷在瑾王府。”北辰瑾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的身边呆上一夜,而且还是一个爱着她的男人。
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到了床边,在床柱的某个部位一按,一个精巧的盒子“噗”地一下弹了出来。
片刻之后,一抹白衣飘飘,银月覆面的身影从北辰朔的房中一闪而出,直接跃上了屋顶,几个飞跃就消失在了雨雾之中。
“月公子一出,谁与争锋?”沐离风看着那消失的身影,一边念叨着,一边慢悠悠地踱步离去。
与此同时……
锦澜宫馨然阁内。
寝床上齐皇后懒懒地撑起了身子,对着肃立在帐外的人淡淡地道:“你确定消息没错?”
脸上还带着两道淡痕的林嬷嬷垂首回道:“启禀娘娘,绝对没错,是从老奴在瑾王府的姐妹那里得来的消息,当时瑾王爷可紧张了,把整个府中的御医都叫了进去。而且这朔王府啊,现在全府出动,正着寻找朔王妃呢。”
“哎,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齐皇后叹了口气,素手撩开了纱帐:“来人,给本宫更衣。今晚,本宫要为瑾儿彻底地拔掉这个毒瘤,省的日后多添隐患。”
空空旷旷的朔王府内。
一抹蓝色的影子自花园飞射而出,一道闪电划过,映照出它炫彩夺目的迷人光彩,两条流光溢彩的尾翼在夜空下滑过,朝着瑾王府的方向疾飞而去。
一记炸雷平地响起,朔王府的某间厢房之内忽的传出了一道类似于野兽般的嘶吼声,令人闻之心惊胆战。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雨倾盆。
风云巨变,天地诛灭,冲冠一怒,只为红颜。
大片大片葱郁的竹林,大片大片青翠的竹叶。
绿!视野所及尽是看不完的绿,绿得清新而秀逸,绿得明媚而鲜活,天边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水晶般透明的金绿色蕴着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
一阵清风拂过,竹林由静转动,层层叠叠的竹浪翻飞,青翠的竹叶漫天飞舞,淡淡的竹香四处飘散。
如此怡人的美景之中,却传出了一阵嘤嘤哭泣之声,凄凄惨惨戚戚。
被竹林包围的一座小亭子里,两个身影孑然而立。
女子一身绿衣,清雅绝丽,几乎跟周围的竹子融为一色,正在掩面低泣着,而她的身后,却站着一个面色清俊,神情复杂的高瘦男子,风吹起他的披风,露出了一袭绣着云纹的杏色袍角。
男子的手抬了抬,最终却垂在了身侧,紧握成拳,双目直直地看着那个消瘦的背影,静默不语。
许久之后,女子终于止住了哭声,徐徐转身,抬眸,看向了面前的男子,“瑾,你真的忍心让我嫁给那个傻子吗?”
迷蒙的泪眼,悲戚的神情,还有那俏脸上的两道泪痕,都让男子心疼不已,他多么想一把将她拥进怀中,然后说他怎么可能忍心,可是……
垂在身侧的手没有动弹,内心的愧疚让他直视那双满是希冀的黑眸,只能狠心转过了身。
不用任何的言语,只一个转身,女子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唇角勾起了一丝讽笑,耳边却传来了男子的声音:“羽儿,是本王负了你,三弟他……虽然傻了点,但是他会对你好的。”
“呵呵,对我好?”女子嘴角的笑容更甚,她仰起头,咽下了满肚子的苦涩,“一个傻子的好,你以为我会稀罕吗?我知道我只是个庶出,身份卑微,配不上你,可是我也是有我的尊严的。”
女子发颤的声音让男子心头一酸,转过身,却看到了她带笑的泪眼,心中的不忍更甚,手,不由自主地扶上她的肩,满眼苦涩地道:“羽儿,嫁给他,你至少还是个正妃,总比这样无名无分地跟着本王的好。”
“我不稀罕。”男子的碰触让女子眼中的泪彻底决堤,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他的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搂住他精瘦的腰:“我不稀罕什么正妃之位,也不求有什么名分,瑾,我只爱你,除了你,我谁都不嫁。”
“羽儿……”男子任由女子紧抱着着,双眼痛苦地闭起,她的哭声好似将他的心剐成了一片一片,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狠心地一点一点扳开了女子紧绕着他腰间的手,“我们之间,已无可能,你还是安心地嫁给三弟吧。”
手,已经彻底的脱离开去,男子没有去看女子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瑾!”女子撕心裂肺的声音自他的身后传来,男子强忍着心中的痛,提气朝前跃去。
风,掀起了层层竹浪,那声音,好似在为女子呜呼哀鸣。
外面雷声轰鸣,暴雨如注,而瑾王府的清幽殿内却是一片静谧。
罗帐摇曳,灯火闪烁,映照出床上的一抹娇影,那苍白的容颜,那微颤的长睫,那紧皱的秀眉,还有那时不时梦呓出声的红唇,无一不牵动着北辰瑾的心。
一记闷雷拉回了北辰瑾的思绪,他好后悔,后悔那日就这么扳开了她的手,后悔就这么将她推进了北辰朔的怀中。
手,缓缓地抚上她微烫的脸,沿着脸颊一直落在了那头齐耳的短发之上,掬起一丝短到过分的秀发,北辰瑾的心纠的紧紧地,愧疚满溢,“羽儿,是本王对不住你,可是你又何必如此糟践自己呢?”
昨晚,当看到昏迷在大雨中的她的那一刻,他一直隐忍着的感情瞬时倾泻而出,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将她带进了府中,让大夫为她诊治。
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在这雨夜中独自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而被自己的马车撞上,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他就这么做了。
好在她除了胸口的旧伤之外,只是受寒发烧而已,并没有被马车撞伤。
可是,就在丫头们给她换湿衣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她头上的发髻居然是假的,而她原本的一头青丝,却变成了现在这般。
“羽儿,对不起。”抓起她微凉的手轻轻地吻了上去,他知道她为自己投入清湖,也知道她还在昏迷的时候就被送进了朔王府,却不知,她居然断了自己的一头青丝,为的就是斩断他们之间的情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