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九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霍韶光就在医院里守了整整一个月寸步不离的那种。
这段时间顾驰带着楠楠来看过她,简肃礼也常常来看她但基本都会跟霍韶光错开时间。
从来不会有两人同时一块出现过的。
温初九现在的状态几乎是醒来就坐在病床上,痴痴的看着窗外。
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儿也不做,整个人好像放空了一样。
好几次霍韶光找她说话,她都是沉默不语的坐在那儿,要好一会儿才会反应过来。
……
“啊礼,我想去外面走走,你陪我好不好?”
温初九回过头来看向坐在自己病床前的男人,难得的朝他展露出久违的笑颜。
简肃礼自然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取了一旁的薄外套披在她身上,这才带着她一步步朝楼下走去。
两人乘电梯下楼。
花园里有不少病人正家人,爱人的陪伴下,散步的,聊天的。
温初九的脸色不是很好,即便众人有心给她好好调理了,可是不论她怎么吃怎么进补脸蛋都还是略显惨白的。
简肃礼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安静的走到一处横椅坐下。
“啊礼,我不想在医院待下去了。”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总是会刺激到她的神经,让她想起自己的孩子。
她微微歪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从远处看来,两人此刻的举动就像是恋人一般,格外亲昵。
“好,我带你出院,出院后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他主动牵着她的手,大掌握着她的小手,那样的冰冷。
“我不知道。”
她出神的看着草坪上那几个正在玩闹的小孩,他们的年龄普遍都不大,只有四五岁左右。
穿着病号服,手上甚至都还有挂着针眼的。
“啊礼你知道吗,我怀孕的时候,明悦来过别墅,她说我的这个孩子会跟那个孩子一样,活不下来,那时候我不信,我处处小心谨慎,深怕自己磕着碰着会伤害到孩子。
没想到我已经那样小心了,这个孩子依旧还是没有保住。
甚至以后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男子的身子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你,知道了?”
“嗯,很早就知道了,那天医生跟霍韶光在门口讨论我的事情,我听见了。
所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跟霍韶光在一块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你知道吗——”
她心境平淡的将当初看到的温嘉实死前的那个视频告诉了简肃礼。
“我这些天甚至都在怀疑,这会不会是爸爸对我的一个惩罚,我轻信了霍韶光的话,爱情让我蒙了双眼,盲目的信了他的话。
或许,那都不是假的呢?”
单从她的语气里,简肃礼完全听不出她此刻说出这些话的心情是怎样的。
但是直觉告诉他,她很悲伤。
“是不是爸爸在天上为我所做的一切而气愤,所以他才残忍的带走了我的孩子。”
“初初……”简肃礼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抬手搂住她的肩膀:“那是你的父亲,没有一个父母会惩罚自己子女的,不论你做什么他们都会谅解你,保护你。”
“……”
“而且你也说了,你的爸爸很爱你,他不会恨你,更不会夺走你的孩子。”
温初九没有应他的话,良久后,她忽然坐直了身子,仰着头看向他。
“啊礼,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日子了,他终于难得的看到她眼睛里那种亮晶晶的光芒了。
简肃礼笑着点头。
……
——
温初九毫无预兆的出院了,霍韶光接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被简肃礼给带走了。
男人坐在办公室里,手头上的文件竟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办公室外传来一声敲门声,随即江里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霍总,恒少来了。”
“进来。”
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肖恒那张笑眯眯的脸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上回我帮你那么大一个忙,怎么也不想着来看看我。”
肖恒一边说着一边大爷似得,坐到沙发上。
霍韶光的目光依旧是停在手边的文件上,并没有理会他。
肖恒撑着双手靠在椅背上,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眯眯的收回目光说道:“怎么,这是想小公主了,所以心不在焉成这样了啊,既然这么想她,那干嘛不去医院看她,还要在这里工作,反正你也一个字看不进去。”
肖恒话音刚落,男人砰地一声合上了文件夹。
放下手头的钢笔,起身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瞧你这一副愁眉苦脸的,说说吧,怎么了这是。”
肖恒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饶有兴趣的盯着霍韶光,那模样似是恨不得在他身上顶出个洞来似得。
“小九被简肃礼带走了,一直到出院了我才知道,他们没有人跟我提过一声的。”
他的语气似乎带着委屈。
原本吊儿郎当的肖恒在听见这话后,随即收起了自己的漫不经心,赶紧坐正了身子。
“吃醋了?”
霍韶光皱眉,对于他说的不予苟同。
“小九刚刚掉了孩子心里肯定会有不痛快啊,你多陪陪她,而不是在这里处理这些公务,还有一件事儿,你家里那位到现在都没有搞定,我劝你快些吧。
免得哪天小姑娘真的跟别人跑了就完了,据我所知简肃礼对你家的小姑娘那也是一心一意的,不比你来的少。”
恰好这时候杜莎倒了咖啡送进来,肖恒适时的闭上了嘴巴。
他接过杜莎送来的咖啡道了声谢谢,又有意无意的指尖划过杜莎的手背,那一张妖孽的脸上带着十足十的暧昧劲儿。
可杜莎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喊了一声恒少后,便点点头离开办公室。
霍韶光冷睨他一眼:“在我这儿收起你那一套。”
肖恒轻笑:“我这不是帮你考验考验你这秘书是不是一心一意为工作来的嘛,鉴定结果还不错,是个尽职尽责的。”
“……”
“哎,我跟你说的别忘记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哄,还有跟那些不相干的女人撇清关系。
我记得没错的话,明家那个废物接班了,好好的一个公司早就人不人鬼不鬼,而且我手上还有不少明杰行贿的证据,这一掌打下去,啧啧,明家想要再翻身那就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了。”
肖恒意有所指,霍韶光也绝非是傻子。
他身子微微往后一靠,坐出一个舒服的姿势来。
“你那边怎样了?”
霍韶光并没有在去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肖恒身上。
“还能怎样,老头子不撒手,肖家的那些人虎视眈眈,可偏偏我那老爹对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很幸运的我这个儿子,对他那些公司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我这个人吧,还是对八卦比较感兴趣。”
“……”
他朝霍韶光挑了挑眉,目光中带着狡黠的光芒。
“这件事情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帮你,好久没玩了,怎样?”
霍韶光盯着他的目光良久后,双手一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你吧,搞不定的地方说一声。”
——
温初九坐在简肃礼去了老城区。
那边的道路并不是很宽敞,所以他们早早的找了地方把车停下,步行走进去。
恋人身上穿着都是简便的休闲服,混迹在人群之中,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小情侣似得。
老城区这一片已经作为旅游景点被规划起来了,道路两边开了各式各样的店铺,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温初九戴了一顶遮阳帽跟墨镜,头发披撒在肩头,就跟平常来旅游的人打扮一样,并没有特别突出。
一路上简肃礼都尽量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不然别人碰到他,一直都是搂着她的肩膀的向前走着。
温初九看着接到两边那些熟悉的建筑与店铺,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她早就想回来看看了,可是一时间没有时间。
“啊礼,你看那栋楼就是我跟我爸爸以前住的家。”
她指着一户不起眼的小居民楼说道。
这一片的居民楼全都没有拆除,虽然说是破旧了些,但是与这儿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早已经成了这一片的特色。
简肃礼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看去,一户很简单的小楼。
最高也就七楼,那一户户人家的窗台阳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卉,晒着被子衣物,特别的有生活的气息。
“从上面数下来第三层,就是我以前的家了。”
只是那家,她很久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那一排的屋子下来,唯独只有温初九说的那一层那一户的阳台上没有任何东西。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挂了装饰物的钥匙,拿在手上左右晃了晃:“你看,我们上去看看好不好?”
“嗯,走吧。”
简肃礼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就那样陪着温初九,朝那小区楼上去。
他也想看看她小时候生活的环境是怎样的。
两人上楼,楼梯间虽窄小,但是却收拾的很安静,每一层的门外几乎都放了一个小鞋架,摆放了一家几口人的鞋子。
温初九一路上看到了任何东西都充满了怀念,可当她站在自己家门外的时候,却又退却了。
她拿着钥匙却不敢将那扇门给打开来。
最后是简肃礼拿过她手里的钥匙,亲手替她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