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嫔,你即是来跟我说这些的?还是说彼时母嫔又发觉方家还有何可以利用的位置,因此母嫔又想着我了?”定陶公主攥紧了双掌,掐的自己生痛。
史昭仪怒不可遏,“糊涂!你究居然是吃错了啥,我从小便捧你在掌心,样样皆是最好的,这宫中又有哪个公主能比得过你?到头来,你自己做下如此糊涂的错事,还要怪罪于我?!定陶,你已然不是孩子了,你要明白,此人间没有人是可以无条件宠你痛你!”
定陶公主立起身子,打断了她,“是,我已然晓得了,这个世间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宠着我痛着我,父皇不会,母嫔……你更为不会,你眸中唯有三哥,你只想着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
史昭仪气得伸手就挥上。
啪……
清脆的响声非常刺耳。
定陶公主不怒反笑,“打得好,母嫔这巴掌倘若早打上几年,我也不会这么糊涂!”
史昭仪简直不敢相信脸前这个疯癫一样的女人即是自个的女儿,她摇着头,眸中满是疼惜,“是我错了,不该把你养成这个样子……”
“我不想再听这些,元宵那一****便要出嫁了,母嫔令我安静几日。”定陶公主说完便遮住脸躺回了榻上,面上火烫烫的痛疼令她不住地讽笑。
史昭仪一口气噎着也难受的紧,“好,从此我也不必再管你什么,你……好自为之。”
史昭仪出了房间,遮住心口的掌仍在战栗。
外边的姜姑姑赶忙抚住了她,“娘娘可要保重身子。”
“这令我怎么平心静气,竟然养了如此个白眼狼。”她揉了揉额头,“织造司的人来了不曾?”
姜姑姑点点头,“都在外边等着了。”
“令人进入,那嫁衣的事干净解决了,否则这桩罪名又是我的。”
说完史昭仪满面怒容地离开了这儿。
彼时的宣室殿却是非常安详,景帝斜依在榻上盯着执笔在学写字的甄娆。
“陛下尽是骗臣妾,写字太清苦了……”她泛着水汽的明眸让景帝一阵心神荡漾,可他叹着气移开了目光,他的身子早便亏了,又如何还可以有床笫之欢。
“今日才写了仨字……”景帝望了眼非常恼火的甄娆,把她揽在怀中,随即把她掌中的笔抽开,“罢了,你如何都可以,何必非要会写字?”
甄娆低吟道:“臣妾琴棋书画都不会。”
“你这样就非常好,朕非常喜欢。”景帝微微抚着她的面颊,目光悠然渐远。
“启禀陛下,沈医傅已然到了。”傅舍人匆促进了内殿。
景帝点点头,“令他等着,朕片刻就来。”
甄娆忙从他怀中起来,“陛下该去瞧病了,臣妾侍奉陛下起身。”
景帝轻叹了一声,“抚朕起来罢。”
甄娆知道皇帝的病情皆是不可以外传的,她把陛下抚到了床上后便由头熬药出了门。
没料到恰好跟华五爷迎面碰上。
“见过佳人。”华五爷典雅地拱手一礼。
甄娆点点头,侧身让了他。
进了内殿,华五爷便替景帝把了脉,他眉心微蹙,虽然控制得好,可这病情还是不住在漫延,隐隐朝着心肺而去,待到蚀心时,就回天无术了。
“不必瞒着朕了,说罢。”景帝已然然明白,自个的身子本就在征战时亏空了,前些时日的那毒药更为令他伤了本元,如此一来,如何还可以恢复?
“陛下,只须缓缓调理是可以……”
景帝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朕的身子朕自然知道,你就不必挑好听的讲了,朕相信你的医术,能拖多长时间便拖多长时间罢……”
华五爷心中一凛,他抬眸道:“陛下早年的箭伤一直反复,这回中毒着实是伤了压根,现在温补调理还可以见效,三年之内不会有大碍,仅是陛下切记万万不可动怒。”
最多也就三年时间了罢?可这国家着实是不够稳,君泽虽然有治国之才,可他不够狠辣,倘若被人钻了空子,这天下如何安定?自己还是得再撑着,直至这国家能交与他。
景帝疲倦地点头,“华思邈,你立下这等大功,说罢,你想要朕如何封赏?”
华五爷却是垂眸轻轻说:“草民一家已然然习惯了在徽州生活,长安不适合华家,草民期望陛下能恩准草民回到徽州。”
景帝颇为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回徽州?”
“恰是。”华五爷没有分毫踌躇。
景帝多看了他一眼,“你先退下罢,你的意思朕懂了。”
彼时在小厨房亲身盯着那药的甄娆却有些心神不宁,昨夜她再一回遇到了来请安的庐陵王,她分明瞧见三王爷颇有深意地睹了自己一眼!
“小主,有位姑姑让婢女送给您这个……”甄娆的随身婢女送了只精美的荷包进来。
“姑姑?哪个宫中的?”甄娆四周瞧了瞧,见没有旁人才稍微放了心,她捏着这只荷包长时间不敢打开,但凭着感觉应该是纸笺之类的东西。
那婢女摇摇头,“不晓得,仅是那姑姑讲了极重要的东西,让小主尽快过目。”
甄娆点点头,“你去外边守着,有人来支会我一声。”
她缓缓打开了那荷包,果真一张纸笺,用蜜蜡封着,她有些战栗的打开了那纸笺,没料到看完却是一喜。
“终究找着了……”这纸笺上写着已然找到了叶家人,仅是还要伺机行动。
她原以为是没有机会救出家人了,没料到上天有好生之德……红了眼圈,随即依照命令把那纸笺丢在小小的火炉内燃成了灰烬,那跳动的火焰却映出了她眸中的坚定。
这纸笺恰是独孤容姿的字迹。
彼时天色也缓缓黯下来,淳于夫人拾掇了一间侧苑出来,十分典雅简洁,婉贞跟杏贞也都携了些备用的衣物来,独孤容姿撇了撇嘴,“合着就瞒着我一人?”
婉贞跟杏贞都笑呵呵地随着留青进了房间,淳于朗盯着她,蹙起了眉,道:“你都几日没睡好啦?”
独孤容姿被如此一问倒是想做错完事的孩子别过了脸,小声道:“我有方寸……”
“有方寸?”淳于朗攥住了她的掌,上边旧伤已然结痂了,但还有针孔样子的新伤,淳于朗板起了脸沉音道:“再这么折腾自己,我干脆把你留在这儿,若有人来叨扰你……我绝不放过。”
独孤容姿一急,“淳于朗!你敢!”
“今日何事也不准做,多歇一歇,你该好生地养着身子。”淳于朗放下了她的掌,“这儿非常清静。”
独孤容姿知道他的意思,她睹了他一眼,点点头,“那今日谁也不准提其它事。”
她已然命人把消息传进宫中了,暂时即是等着洛闻舟的掌下办完这事了,况且洛闻舟还未回来,非常多事还未有定论的。
见她又陷入了沉思,淳于朗无奈一笑,谁令自个即是栽在这样一女人掌中。
用过了晚膳,淳于夫人受甘露寺主持之约去听晚课,独孤容姿跟淳于朗把她送到了甘露寺的正殿,待到淳于夫人由留青抚着进了正殿,淳于朗方才携着独孤容姿缓缓往回走。
山风渐起,淳于朗把斗风脱下再一回裹住了独孤容姿,独孤容姿红着脸嗔怪道:“我不冷,你的伤还未好呢。”
淳于朗却是记着夏真轩的话,她的体寒之症仍然严重,受不得凉,他低吟道:“山上凉,我无事,在北疆时,风还要大非常多。”
缓缓走至了灯光昏黯的位置,淳于朗含笑回身,微挑起了眉道:“片刻抱紧我。”
独孤容姿一怔,“什么?”
淳于朗一把横抱起了她,“去看星星……”
片刻之后俩人已是在甘露寺最高的一座藏书楼的楼顶了,屋檐上有座小巧的阁楼,恰好挡住了风。
独孤容姿满目皆是惊喜,“这儿真高。”她抬眸就瞧见了一天的星子,如同一把撒上去的明珠,泛着软侬的光,今日是一弯细细的月牙,更为衬托的夜幕幽邃。
淳于朗揽住了独孤容姿的腰,他微微笑道:“只须立在这儿就可以瞧的见清秋阁的屋檐,还是二弟发觉了这儿,从此,我便经常来这儿……”
独孤容姿顺着他的目光也瞧见了清秋阁的轮廓,那个时候淳于朗还是个少年,家道中落,父死母离……只可以立在这儿盯着自己母亲住着的位置,不可以有分毫的任性,也不可以犯错,整个淳于家即是靠着他从新扛了起。
独孤容姿伸出手攥住了他的大掌,他的掌心覆着一层薄茧,摸上去有些硬,她郑重道:“往后不管有何事,都有我在。”
这一世一切都会愈来愈好,立在他边上而不是立在他身后利用他,如此的感觉令自个更为安心,也更为瞧的清自个的心,心中究居然是谁……
淳于朗盯着她如星子般的明眸,心中一动,拥紧了她。
独孤容姿回应地抱得更紧,她不想再失去这个男人了,就令她用所有来守住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这一夜,独孤容姿沉沉睡下了,只须闭上眸子仿佛就可以瞧见一天的星子,静静缀在天边,还有淳于朗身上干净而清浅的味道,熟稔到令她安心不已。
翌日独孤容姿起身时却得知淳于朗已然先行下山了,但携着的人都留在山上,皆是要护卫独孤容姿下山回府的。
独孤容姿蹙了蹙眉,“走了?为何事?”
婉贞摇摇头,“听淳于夫人的意思亦是不知情,兴许是军中的事宜罢。”
独孤容姿懵了片刻,随即轻叹了口气,“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