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清没好气地蹙了蹙眉,“昌平侯?那还真是捅到了马蜂窝……他可不是啥好摆平的,罢了,嫂子,大不了等我哥回来罢,我便不信了,管信还可以把我拿去抵命了?”
“你胡说啥?!”史若芜瞠了他一眼。
淳于清立刻变了脸,告饶道:“小姑奶奶,你就令我清静会儿,这儿晚上不是老鼠即是蟑螂,吵非常。”此言一出史若芜立刻白了脸。
独孤容姿看他俩人彼时还有心思说笑,倒是欣慰了些,垂眸想了片刻,她开口说:“倘若这事是姬无赢所为,淳于清,你该好生想想了,这事不是玩闹,姬无赢的为人你也不是不清晰。”
史若芜咬唇不再讲话了,这事说毕竟还是因她而起。
独孤容姿望了眼他俩人,“我先出去,你们有话就说罢。”
说着她已然出了牢房。
缄默了片刻,史若芜偷偷抬眼看了淳于清,“晚上,真的有老鼠?”
“别动!你后面……”
“啊!”史若芜扑在淳于清的身上,“在那儿?!”
淳于清得意一笑,揽紧了她的腰,“这儿的老鼠比你还要嘈杂,闹的人头痛非常。”
史若芜方才发觉他是在诈自己,狠狠要推开他,可却推不开分毫,“干嘛啊?淳于清!”
淳于清放开了一些,问道:“倘若我真被你的未婚夫君想法子弄死啦,你如何是好?”
“你胡说啥……”史若芜一口咬在他肩上。
淳于清闷一哼,随即带笑道:“我觉得那些老鼠老实多了。”
“你还胡说!你就不怕我真的连累了你……我真的不晓得他会这么做,倘若他还敢对你怎样,我便……”
“就如何?”
“我死也要令他不得安宁!”史若芜狠狠地咬紧唇。
“胡说!”淳于清重重地捏了一把她的下颌,“胡说啥!这点事还难困住爷了?”
“可是,我真非常怕啊。”史若芜携了一丝哭腔,“你倘若出不来如何是好?即便你出来了,他倘若还对你干嘛,那如何是好?!你是那如何是好啊?”
淳于清拍了拍她的肩,“又哭了?你晓得的,我真非常不懂哄女人,要否则,我给你打给你骂……”
史若芜一掌拍上,没料到淳于清还真的躬下了身子,吓得史若芜急忙抚住了他,“他们打你了?!怎样?!哪儿痛?”
淳于清抬起头噗嗤一声笑了,“有点饿了。”
史若芜索性扭过身不理他了,“我走了!”
“等等。”淳于清一掌把她扯到了怀里,在她耳边低吟道:“即便是出不去,即便是被人栽赃诓害,史若芜,这些皆是你欠爷的,不要想着逃走,这些皆是要还的,等爷出去,好生地替爷做一回饭好不好,这儿的饭真非常难吃,爷吃不下。”
“混蛋……”史若芜抹着泪水笑得极难看,她无力地拍打着淳于清的肩,“混蛋!”
“走罢,我没事,兴许明儿爷就去寻你讨债了,可不要再拿上回的马蹄糕愚弄爷了。”淳于清把她推出了牢房。
“史若芜。”淳于清趁她失神在她额上亲了口,“等我。”
出了牢房,刺眼的光线让史若芜一阵眸子痛,独孤容姿用手遮住了她的脸,“片刻再张开。”
片刻后史若芜才觉得恢复了,可还是一脸的郁郁不乐,“容姿,还要待到何时?”
独孤容姿攥着她的掌,俩人上了车马,她方才缓缓说:“先跟我回府去,你这脸都花了,回去好生净个面,这些事,还要等展旌的消息。”
回到左相府,已是接近午膳时了,史若芜拿着碗筷都心神不宁地。
砰地一声,她掌中的碗也掉在桌上,她红着眸子道:“我去求我大哥好啦……”
独孤容姿左右看了眼,“先退下罢。”
那些许丫头都退下。
独孤容姿坐到了她边上,“你安心,他在牢里也不会被为难,我今日已然打点过了,连饮食亦是镇远侯府送了去,只差给他送俩使唤的丫头去了。”
“丫头不行!”史若芜说完就扁了扁嘴,“他倒是悠闲,这下何事也不必做了,只须好生地坐牢便好啦。”
盯着片刻哭片刻恨声的史若芜,独孤容姿也笑了,“你这丫头,好啦好啦,先吃饭。”
“我真的吃不下,容姿……是我拖累了他啊。”史若芜掌中死死捏着筷子,如同要从中汲取勇气一样。
独孤容姿把手覆在她的掌背,轻声道:“这倘若拖累,那你们算是啥?”
“我不晓得姬无赢会这么做,他倘若用更狠毒的法子呢?”史若芜垂首。
“淳于清不傻,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做了啥选择,他倘若连这点后果都担不起,我宁可他放手。”
展旌回到府中时独孤容姿已然命人把史若芜送了回去。
听闻展旌回来了,独孤容姿立刻见了他。
“容姿小姐,有了消息。”展旌喘了口气。
独孤容姿赶忙问道:“是昌平侯那儿?”
展旌点点头,“依我瞧,这昌平侯仅是被人利用,他应该不知情的,况且……昌平侯府闹得也挺凶的,这侯夫人亦是个厉害的角色,我瞧那昌平侯没必要自找麻烦。”
“那即是一出借刀的戏码了?”独孤容姿抿了抿唇,虽言查出昌平侯跟这事关系不大,但从某种程度讲,这事也更为不好入手了。
“我知道容姿小姐为难此事,于是托人查了昌平侯的几家赌场跟钱庄,这儿头倒是大有问题。”展旌浮起了一缕笑纹。
独孤容姿脸前一亮,别看展旌现在仅是个参将,他这些年的人脉跟本领皆是极佳的,“噢?展参将请讲!”
展旌微微颔首,“这昌平侯借着自己功臣之后的身份,这些年利用钱庄跟赌场两相勾结,乃至还跟户部有勾结,非常多小官都在昌平侯的地界吃过亏,可是碍于情面无人捅破,他的钱庄也有问题。”
独孤容姿已然懂了,她抬起了明眸,含笑道:“假账?”
展旌就知道她极聪颖,他笑道:“我已然命人去堵那几个给昌平侯做过帐的账房先生了。”
“真是多亏了展参将!”
“这皆是我应该为容姿小姐分忧。”展旌随即又蹙了蹙眉,道:“即便是有了那几个账房的口供只怕还不够,只怕这事我出面还不行。”独孤容姿点点头,“那便由我这个绍兴郡主出面。”
展旌眸中尽是赞叹,他咧嘴一笑,“不管这身后是啥人,这回只怕是无法子了。”
独孤容姿也总算是安下心,只须拿住这昌平侯的这些罪证,他不松口也未法子,赌场跟钱庄相互勾结乃至做假账的罪名就够他吃一壶的了,彼时就看他想不想得懂了。
展旌的速度倒是马上,晚饭时还未到,俩账房先生分别的口供乃至是那些重要的账目都招了,整齐整齐地放在独孤容姿的脸前。
独孤容姿有些诧异,“展参将,这……”
展旌轻咳了两声,“情势特殊,用了些特殊的法子。”
毕竟是军中出身,这些许逼供的手腕当然还未忘,更不要说那俩仅是文弱儒生,随便吓一吓连六年前做得假账都如数家珍了。
独孤容姿眸底含笑,“毕竟还是展参将有法子,这回淳于家可真是欠下一个大人情。”
“小姐往后亦是淳于家的人,我自然得不遗余力了。”展旌爽朗一笑,“那我便想法子去堵这个昌平侯了,堵住他还要费些功夫。”
独孤容姿被他说得面色微红,起身点头道:“有劳展参将了。”
翌日,展旌是命人来送的消息,他已然身在昌平侯的钱庄了。
独孤容姿用漆箱装起了这两份口供,随即对婉贞道:“命人去史家给史大小姐传个信儿,就说彼时有法子了,令她放宽心,今日必定事成。”
婉贞也大大地安下心,她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想必史大小姐是急坏了。”
边上的杏贞也笑道:“你可快些罢,指不准史大小姐的眸子又该掉金豆子了。”
婉贞走后,独孤容姿对杏贞道:“去备车。”
杏贞点点头。
一刻钟不到,独孤容姿已然下了车马了,她望了眼脸前这富丽堂皇的钱庄,心中黯叹着昌平侯倒是真不惜成本,这钱庄也算是长安独一份的奢靡了。
杏贞抱着漆箱跟在后边。
走进了大门,独孤容姿就瞧见了阿短,他倒如同等急了的样子,不过再往里边看,展旌倒是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儿。
瞧见独孤容姿近来,展旌立刻起身拱手福了一福,“小的见过郡主!”
阿短一怔,他哪儿还记得这未来主母是个郡主?!
“小的见过郡主!”阿短拍了拍自个的脑门,自己真是犯蠢。
独孤容姿当然明白展旌的意思,她恣意点头,“本郡主今日是有事要请教昌平侯,他人在何处?”
一个老板瞧的一怔一怔,绍兴郡主?他一怔,这不即是那个跟镇远侯有姻约的独孤二小姐么?
不管是谁,这郡主的身份可是明晃晃地写在圣旨上呢,他赶忙瞠了眼边上的伙计,一厅的人都行了大礼。
独孤容姿轻睹了眼地的这些人,“你们主人呢?莫非本郡主还要等他不成?”
昌平侯虽是个侯爷,可仅是承了爵,他身上除却这个靠着祖荫得来的侯位以外一清二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