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之前学的皆是之前的鬓髻,还未来得及练小姐都嫁人了。”盯着杏贞一脸的委曲,独孤容姿掌不住,笑纹更浓。
最终还是当中一个名唤竹青的丫头进来替独孤容姿绾了发,揆姑姑知道独孤容姿边上缺何人,选了来镇远侯府的丫头皆是各有所长的。
鬓髻是较为简单的,杏贞帮着选了一枚海棠如意簪才算是华贵了几分,衬着一身正红的罗裙显得十分喜庆又端雅清丽。
彼时淳于朗的身形也显现在门边,他立在门边盯着梳妆台前妇人妆容的独孤容姿,眸底的清冷也换成了无尽的柔意,从此,这个女人即是他一世相守的妻。
“现在传早膳?”淳于朗进了里堂。
正在替独孤容姿梳着头的竹青斜睨了淳于朗一眼,立刻脸红心跳地退到了边上,都讲了镇远侯杀人如麻冷血冷血,这俊逸无两一脸温情的男人真的是他?
独孤容姿在银镜中就瞧见他了,今日除却吉服后他穿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衫,非常儒雅,再加之软侬的神态,倒如同个清逸的儒生,哪儿还有半分冷面煞神的影子?
她回眸浅笑,“你怎的不早些叫醒我,听杏贞说你起非常早,用过早饭了?”
淳于朗摇摇头,走至了她身后,动作非常自然地替她梳着身后还有些乱的一缕发丝,“没事,我习惯了早起练剑,你倒是该多睡一睡,片刻还要赶路。”
杏贞盯着竹青的眸神就非常不悦,她蹙了蹙眉,高声道:“竹青,你随我去传早膳。”
独孤容姿也立起身,嗔道:“理应我起来料理这些事的。”
淳于朗笑纹更浓,在她耳际道:“昨晚夫人累着了,这些小事为夫便代劳了。”
独孤容姿脸倏地红透了,她推开了淳于朗,逃一样地往月洞门而去,却一时不稳,只可以抚着墙定住了身形,她回首瞠了眼淳于朗,“昨晚侯爷也不轻松,早膳多用些!”
盯着她孩子气一样地怒容,淳于朗眸中的宠溺更深,他乐意宠着她,就如此宠下去,即便她无法无天那又如何?此人间她想要的他便替她去谋,她不喜的那自己就替她去除。
被淳于朗逼迫着多喝了小半碗的阿胶汤,独孤容姿坐在车马内还觉非常撑,连小几上的清茶都没兴致再喝了,倒是淳于朗悠然自得地喝着清茶,时而地掀开车帘命令买一些糕点。
“这栗粉糕好是好,然却未桂花蜜来配,可惜现在还未有桂花,待到秋天我多做一些给母亲送去。”独孤容姿叹息着望向买来的栗粉糕。
淳于朗揽着她道:“往后你便不必做了,做这个累非常,让佣人去做即是,你这镇远侯夫人首要的事还是养好身子。”
“你这镇远侯首要的事不该是忧国忧民么?总盯着我的饭碗,当真是肤浅。”独孤容姿毫不客气地回击。
淳于朗含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丫头这个张牙舞爪地样子就如同气着了的猫儿。”
“还叫我丫头?”独孤容姿瞠了他一眼,她身上的鬓髻都变了,往后除却边上还有人会叫自己小姐以外,外人眸中自个也只可以是镇远侯夫人了。
“除非你给我生了丫头……”淳于朗此话又闹的独孤容姿一阵脸红,她时而就想到昨晚那般的场景,她掩匿一样地拿过瓷杯,惊惶地遮掩自个的无措。
这个模样的独孤容姿着实是让淳于朗欲罢不可以,他从她掌中夺下快要洒出茶水来的瓷杯,抚了抚她还有些滚烫的面颊,低笑道:“不跟你闹了,路途不近,你昨晚又没睡好,再睡片刻。”
独孤容姿求之不得,本是纷乱的心思在他怀中也缓缓沉淀了,随即悠悠地睡了过去。
到甘露寺时还未到摆午食的功夫,淳于夫人难得穿上了一件较为庄重的衣裳,她含笑坐在首位,受了淳于朗跟独孤容姿的一礼,随即又让留青取了见礼来,分量不轻皆是前朝才有的宝物。
独孤容姿收了礼后又敬上了茶,虽言已然然改口了,可今日是正式改口,她笑着喊了一声母亲,淳于夫人含泪而笑,抚起了他俩人。
“往后,朗儿你可要好生对容姿,淳于家一直唯有你们兄弟俩人,啥皆是乱糟糟的,好不容易有个好儿媳来了。”淳于夫人拉着独孤容姿的掌,不住地嘱咐淳于朗。
淳于朗今日亦是含笑点头,不时地附跟着淳于夫人的话,仨人用了午膳后,淳于清也赶来了,他昨夜被淳于朗拉着挡酒,直睡到今日日上三竿,来甘露寺时连剩饭都撤下。
独孤容姿起身道:“今日好几道菜都没动过,换个样式热一热便可,不必从新弄了,否则这可要成了晚食了。”
淳于清拱手道:“好嫂子,可亏了你在,否则我昨儿还有今日可真是要受苦了。”
淳于夫人被他逗得直笑,“昨儿怎样?”
淳于清仗着有淳于夫人在,添油加醋地讲了昨日夜里宴请宾客时淳于朗拉着自己去挡酒的恶行,还讲了一大串的趣事,哄得淳于夫人笑音连连。
用过饭,淳于清陪着淳于夫人继续在说笑着昨日的大婚,倒是淳于朗携着独孤容姿在甘露寺逛了逛,眼下桃花都开了,远远望去花团锦簇,一片美景。
“原来这儿的桃花也这么美。”独孤容姿望得出神,她两世都在算计跟谋划中沉浮,竟然错过了如此多不可多得的美景。
盯着她彼时纯粹的笑颜,淳于朗明眸微紧,脸前无非是最一样的春景,他揽住了独孤容姿的肩,“喜欢桃花?府中后宅也有几棵。”
独孤容姿哑然失笑,她扭身道:“没什么的,桃花罢了,走罢。”她心底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失落,长安虽佳,可却不是她想要留下的位置,倘若可以抛开一切远离喧嚣……
摇摇头,她自讽一笑,怎的嫁做了他人妇便开始想着这些了,她是独孤家嫡女,眼下又嫁做了淳于家妇,要面对的不单单是府中的事,还有这天下大事,倘若天下都乱了,何来安身之处?
淳于朗盯着她有些失落的身形,若有所思地珉起了唇。
下山时淳于清没有随着一道,独孤容姿有些诧异,“他不一块么?”
淳于朗携着独孤容姿上了车马,低吟一笑,“他自然还有事要办。”
独孤容姿想到了史若芜,蹙着眉问道:“他究居然是怎想的?若芜跟姬无赢的姻约可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淳于朗斜倚着,指骨缠绕在独孤容姿的发间,他悠然启唇,“最径直的法子,即是除却姬无赢,二弟一直不喜兜圈子。”
独孤容姿面上的神情皆是一滞,淳于清他真是要癫狂了?淳于朗绝不会胡乱揣测,此话必定是有依据的。
“这太过冒险了!”独孤容姿眉心蹙得更紧,“他这样做倘若失败了呢?”
淳于朗唇畔勾起一缕轻笑,“倘若没有你的存在,他如此做早便被我扔去了北疆,可我能明白……”
缄默了片刻,独孤容姿抬眸道:“如此的局势容不得轻举妄动,等他回府我要见他。”
淳于朗把她轻摁在自己怀中,低叹了一声,“你安心即是,有我在,他不会乱来。”
独孤容姿哪可以安心,这可不是小事,更况且自己熟稔姬无赢的为人,他最擅长的无非是伪装,乃至多疑成性,如此的人怎可以轻易除掉,即便是怀着深恨的自个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敢一步一步剪去他的羽翼罢了。
“你太累了,再这样我真的不安心。”淳于朗轻抚着她清瘦的下颌,“片刻回府还要接手淳于家的中馈,先睡片刻。”
独孤容姿本还在苦思冥想,被他如此一说反而是笑了,“今日醒啦在车马内又睡了,用过午食还未多长时间你又令我睡,我真的睡饱了。”
“躺片刻。”在淳于朗的坚持下,独孤容姿斜倚在他的肩上,俩人依偎着听车外的鸟鸣声跟车辙声。
回府后,林姑姑便捧了账本跟对牌以及钥匙来,茶厅中淳于朗坐在独孤容姿边上,盯着她一一翻着账本。
得知林姑姑是可以信得过的人,独孤容姿也不疑有他,接手过了这些东西。
林姑姑又携了人牙子来,毕竟淳于家的佣人真的太少了,往常淳于朗在军中时府中唯有淳于清一人住着,他边上也就几个丫头几个老妈子还有几个使唤的侍从罢了。
淳于朗回来后也未添多少人,尤其是丫头,淳于家上上下下的丫头加起来还未有出三十人,大多还皆是粗实的丫头。
独孤容姿在独孤家倒也碰到过这些事,处置起来皆是井井有条,虽然年龄小可没有主事敢小觑这位侯夫人,毕竟不管是她自身的气势还是侯爷的袒护都明摆着呢,谁敢撞上去?
“就这样,这些人留下,其余都退下。”那人牙子大气都不敢出,屈身应了。
选的丫头倒亦是样貌周正的,独孤容姿命令了杏贞挑了几个送去了正院,又挑了几个送去了淳于清的院中,余下的则是在公中做事,交由林姑姑管。
这些事都处理完也不早了,天色也昏黯下来,淳于朗命令传了饭来,独孤容姿眉一蹙,果真就瞧见淳于朗已然在替她盛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