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华阳公主还不甚了解。
“史家已然打算舍了史若芜,用旁门的嫡女来顶替,为保住这门亲事。”独孤容姿便把这几日得到的消息一一讲了。
华阳公主冷冷一哼,“我瞧若芜早便该离开了,如此的位置,只怕同宫中也未两样了。”皆是冷血冷血。
独孤容姿叹了一声,“这样也可以,若芜也离开了,往后再不是史家的人,这一份的富贵荣华她心中亦是从未稀罕过。”
华阳公主点点头,“既然史家这么心急,那这丧事我还就得盯着他们办!我倒要瞧瞧他们岂敢在嫡长女的丧事期间去议亲的!”
史若芜身染疫情不治而亡的消息马上就传遍了长安,由于疫情没有扩散,百姓间也未太大的响动,顶多是好事者感慨一句这史家嫡长女的命太薄,本是要做了王妃,这下却香消玉殒了。
史府内还未有挂白,但冯氏的脸就如同蒙上了一层白霜。
边上的娇媚佳人儿恰是史家的旁支嫡女史穆钗,她懂事乖巧地坐在冯氏边上,眨着一双泛着水汽的明眸,浅笑道:“婶婶,无事,还是先体面地送走堂妹才是。”
“穆钗毕竟心软,罢了,你先回房间去练练女红,过几日绣好那副春色图,到时还要带进宫去送给昭仪娘娘呢。”
冯氏拍了拍她的掌背,可面色却仍然不好,她心中怨恨着,这史若芜为什么不拖几日再死?眼盯着这桩姻约要议成了,没料到又要办丧事!
史若芜的丧事毕竟还是办非常勉强,由于是得了疫病而死,也仅是设了个衣冠冢,而疫病司的一切手脚也由着华阳公主办妥了。
去了史府吊唁,由于独孤容姿是跟华阳公主同去,史府的人瞧着镇远侯夫人跟华阳公主当然不敢怠慢。
到了灵堂,由于并无尸身,仅是放了口装以衣衫鞋袜的棺材。
“这位是?”华阳公主由于跟史若芜一直关系较深,也晓得这府中的几个其它小姐。
独孤容姿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随即也瞧见那立在边上招呼来吊唁者的素衣女人。
边上一个史府的丫头赶着上来献殷勤,赶忙道:“那是夫人接来府中暂住的史家远亲,算起来亦是夫人的远房侄女儿。”
独孤容姿蹙了蹙眉,黯道原来这即是那位史家找来顶替史若芜的史家女儿。
华阳公主的面色也沉了几分。
彼时那史穆钗也瞧见了华阳公主跟独孤容姿,赶忙向前见礼,一举一动皆是端雅大方,仅是那看似柔弱的明眸里隐隐露着对权势地位的渴求。
华阳公主对她当然没有何好面色的,即便是史家的嫡小姐在她脸前也不算什么,更况且这个不晓得哪儿来的远亲。
史穆钗却是急着要巴结华阳公主,她刚来长安也不晓得这长安的情势,仅是柔声道:“没料到长公主殿下也来了,穆钗前几日才从衡州过来,婶婶又让穆钗帮衬着,若有不周到的位置还要长公主殿下不要怪罪穆钗。”
“好伶俐的一张嘴。”华阳公主扫了她一眼,冷声道:“这史府的人都忙着干嘛?要你一个外人来操持若芜的丧事?”
史穆钗吓得倒退了一步,赶忙屈膝道:“穆钗仅是瞧着府中乱非常……”
“本来此是史家的家事,我不便插手,但我来吊唁若芜,便不期望闲杂人等前来扰了她的安宁!”华阳公主说完便进了灵堂,留下史穆钗诧异惊惧。
“这位姐姐,穆钗真的不是存心的,求求你帮着穆钗去向长公主殿下求个情!”史穆钗一时情急,拉住了独孤容姿的衣衫。
杏贞气得一把拖开了她,“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竟敢碰我们夫人!”
“夫人?”史穆钗手一抖,她方才注意力都在长公主身上,哪儿还有工夫来瞧这个跟在长公主边上的人?原以为仅是个得势的丫头罢了。
再细看那女人的面容,虽然因吊唁而穿得素净,可头上的银钗皆是她说不出的名贵,她整个身子都滞住了。
边上的姑姑虽然心中黯黯鄙夷这小门小户的史穆钗没个规矩,可她毕竟心中头挂念着夫人的嘱咐,只好硬着头皮向前来提醒着史穆钗。“琴小姐,此是镇远侯夫人。”
史穆钗这下惊得连下颌都合不上了,原先在衡州时她从未有听过任何皇子的事,可这位镇远侯却是令她记忆深刻,只听闻这位镇远侯骁勇善战不提,那面容更为俊美无双,只可惜,脾性太凌厉。
睹了眼史穆森,独孤容姿轻轻地理了理自个的衣衫,她再没瞧她一眼,“杏贞,我们走。”这样淡漠的语调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仪,直让史穆钗整个身子都怔在那儿。
“镇远侯夫人也来了?”
这声响虽然平跟却有一些不自然。
独孤容姿蹙了蹙眉,她没料到在这丧礼上还可以碰到姬无赢!
回过身,独孤容姿微微点头,她如今已是一品侯夫人了,也不必见了皇子就行大礼。
姬无赢盯着愈加美得不可方物的独孤容姿,明眸更为晦黯。
“三王爷倘若没有其它事,我这就先进入了。”
独孤容姿说着便要扭身,她不想多瞧这张虚伪的脸分毫。
“等等。”
史穆钗拾掇好啦表情一脸柔顺地方要走向姬无赢,没料到却看他喊住了那位镇远侯夫人。
想到这位镇远侯夫人的面容,史穆钗狠狠地心中一紧。
“三王爷还有何事?”独孤容姿微侧着身子,不愿与他对望。
“孤前些时日有些忙,没有亲身去喜宴……”
姬无赢的话还未说完,独孤容姿堵住了他的后话,“婚宴过了好一会子了,三王爷不必再提。”说着她扭身进了灵堂。
史穆钗赶忙踱着端雅的步伐走至了姬无赢的边上,“殿下,穆钗这几日一直在绣殿下流传在外的春风十里图,仅是还有些地方不懂,殿下可不可以教一教穆钗?”
姬无赢却是面色阴下,他抬眸看了眼灵堂内那缕灵动的背形,攥紧了拳。
“那幅图恣意绣一绣便好。”他说完便甩袖离开了。
史穆钗咬唇愣在原处。
而彼时,立在不远处游廊下的独孤世琴却是明眸幽深地盯着史穆钗,比起史若芜,她更期望是这样一个没脑子的人嫁给了三王爷,这样自己往后的路也会更顺一些。
可想到方才三王爷对自个那个好二姐的眸神,她瞧的出来,那眸神中的不甘跟欲望非常深。
原来,他还是放不下独孤容姿……
“世琴,在干嘛?”定陶公主四处张盯着,最终觉得没意思便来了游廊。
独孤世琴一笑,收回了思绪,“没什么,仅是瞧见了史家接来的远房嫡女。”
定陶公主睹了眼史穆钗,“此种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嫡女除却样子还说得过去以外,哪有何瞧的上的位置?走罢,这地方无聊非常。”
独孤世琴点点头,随着她往门边去了。
门外一辆武安侯府的车马已然在等着了。
“霍丽云呢?”定陶公主蹙了蹙眉。
“公主,丽云方才命人去取了热水来,已然泡好啦茶。”霍丽云掀开了车帘,恭顺地对定陶公主参了礼。
霍丽云对定陶公主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再加之甩了个独孤容姿当作自个的挡箭牌,她如今的日子好过非常。
独孤世琴倒是见怪不怪了,原先她还非常惊疑呢,后来晓得了前因后果也就了然于心了。
“公主,那不是镇远侯府的车马么?”霍丽云存心提到了柳树后停着的车马。
定陶公主现在提到独孤容姿就冒火,她一把拂去了桌上的茶壶,知道望见霍丽云手忙脚乱的模样才觉得心中舒坦一些。
“别提那个贱货。”她嘴上这么说,审视的目光却盯上了独孤世琴。
独孤世琴赶忙垂首,“公主,世琴还在找机会。公主亦是清晰的,独孤容姿从来瞧不起我们这些人,更不会给我们接近她的机会。”
定陶公主冷冷一哼,随即斜倚在迎枕上,“无法你不会想么?我在你身上花了如此多的银两,都打了水漂玩儿?”
回到左相府,独孤世琴刚踱进府便瞧见青莲阁中负责采买的老妈子往外边走,这老妈子平日收了独孤世琴不少的益处,瞧见独孤世琴便停下来参礼。
“姑姑此是往哪儿去?”独孤世琴倒是对夏姨娘不感兴致,但奈何夏姨娘现在手掌中馈权力。
那姑姑笑道:“还不是姨娘过两日要携着小少爷去镇远侯府拜会容姿小姐,让奴才去买些上好的茶茗跟香薰。”
独孤世琴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算计开了,恰是瞌睡便有人送枕头来,没料到夏姨娘彼时要去镇远侯府!
“世琴小姐可要带些啥回来?”那姑姑笑狭狭地盯着独孤世琴。
“不必了,我便不耽搁姑姑的正事了。”说着独孤世琴便回了听风楼。
她从洛氏那儿的旧房中找到了不少药,本是觉得使不上,现在她倒是活动开了心思,翻找起来。
紫鹃在外边喊了一声,“世琴小姐,熬好的香菇粥婢女已然端来了,里边还放了您最喜欢的江瑶柱。”
独孤世琴眉心一蹙,随即冷声道:“今日我不喝这个,往后凉性的东西都别端到我脸前来。”
紫鹃一怔,她也不晓得此是咋回事,盯着独孤世琴沉定的面色,紫鹃赶忙端着香菇粥退下。
独孤世琴抿了抿唇,继续翻找起来。
倏然她手一滞,取出了一只黄色的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