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的降书到了长安时举国欢腾,淳于朗的功德更为被吹嘘地世间无二,一时姬无赢更为恨得牙根痒痒。
史穆森彼时也赶到了长安,史家军都驻扎在长安城外,可彼时南朝已然降了,史穆森面色也不好看起来。
洛靖又献了计,等淳于朗班师回朝之际捏造淳于朗谋反之罪,让史穆森带兵征讨,这一来给史家军立功的机会,又掰倒了淳于朗。
姬无赢同洛靖细细谋划后点了头。
随即即是在宫中细细搜着国玺,只待搜到国玺便为景帝发丧,而新帝也可登基。
而彼时独孤容姿也在路上得知了吴州大胜的消息,她并没有安心多长时间就收到了淳于朗谋逆的消息。
“小姐!分明即是诬陷!”杏贞气得不行,“铁定是那个庐陵王想除掉侯爷才捏造此种事!”
独孤容姿却想得更远,她促声问着景琦,“表哥,是不是史穆森到了长安?”
景琦虽然在景家列祖列宗前发过誓这一辈子再不黏染朝政,可彼时他还是破了例。
“表妹别急,再等等。”
没过多长时间就传了消息来,果真姬无赢任命史穆森为平南大把军即刻发兵南下征讨谋反的淳于朗。
朝中一片哗然,更不要说这大齐的百姓了,长安之乱分明还在脸前,可彼时居然扯出了平判的镇远侯谋反的消息,谁乐意相信?
民怨自然算不得什么,可姬无衡敏锐地嗅到了当中的机会味道,他当即招来几个心腹大臣商议逆转形势的机会。
彼时的姬无赢也坐不住了,在这得不到至尊地位还日夜受其折磨的宫中就如同一座牢笼。
江山跟佳人的纷扰仿似都集中到了除掉淳于朗这事中,他推开了无穷无尽的奏折,起身凉凉道:“传命下去!孤要亲征淳于朗!”
洛靖苦谏也劝不住他,史昭仪更为没有分毫法子,她这个儿子从小到大皆是沉定内敛,但谁料道到了最关键时却出了如此一件事!
长安的事宜皆交与了史昭仪跟洛靖,宫外则是史穆江在撑着,姬无赢出城的那一刹那心中仿似落下了啥,这些日子的熬熬也化作了马蹄声。
史家军自然不是一样的军队,虽然有过换血,可当中的精兵猛把还存留了大半,是景帝携着打下江山的一枚军队。
襄城外,景琦隔着车帘道:“现在进城?”
独孤容姿捏着樊城的城玺,“进城,去统领府,我要见裴仓。”
统领府外,几个侍卫警觉地握刀挡住了来人,“何人?!”
景琦沉音道:“青州景琦,来见裴统领。”
“大人讲了不管何人,一概不见!”此时人人自危不敢轻易招惹是非,更况且是前朝旧把裴仓?
独孤容姿举着城玺伸出了幕离外,声响清亮携着威仪,“此乃襄城城玺,我今日必定要见到裴统领!”
那几个侍卫都被这所谓的城玺跟这女人的气势吓得面面相觑,最终索性是往里撵去通报了。
裴仓正跟一个青衣后生相对而坐,俩人同样是面带焦急之色。
彼时一个主事趔趔趄趄冲到了茶厅外,“大人!外边来了几个人,还说是掌中有襄城城玺!”
彼时那面容俊逸的青衣后生倏地一震,“你说啥?襄城城玺?!”
裴仓亦是大惊,“这城玺不是在……”
那青衣男人起身道:“只怕是她来了。”他盯着裴仓道:“裴大人,定是淳于夫人来了。”
裴仓并非两耳不闻天下是,他也晓得了这个淳于夫人即是镇远侯夫人。
“你还是避去边上的里堂,毕竟也不晓得她什么来意。”裴仓忧虑地盯着那青衣男人。
“好,不过眼下我不过闲云野鹤罢了,有何事又于我何干?”
虽然听他这么说裴仓还是无奈地摇摇头,若真是毫不关怀又何必在此时回到樊城?
马上杏贞便抚着独孤容姿进了茶厅,景琦止住了步伐,留在游廊下,他能做得终究有限。
独孤容姿在杏贞的搀抚下停在茶厅中间,面对着裴仓的方向她缓缓取下了幕离,“裴统领,今日的造访唐突了。”
盯着她这幅容颜及气势,裴仓再无怀疑,他望了眼独孤容姿掌中拿着的城玺,“唐突倒没有,仅是镇远侯夫人彼时来我樊城着实是让裴某想不出缘由。”
独孤容姿正色道:“裴统领在襄城已有年数了,我知道这统领一位仅是个虚职,目的仅是为把裴统领及手下的精兵囤聚于这襄城,消磨锐气。”
裴仓面色一变,“夫人此是何意?裴某并无二心。”
独孤容姿却是听出了他语调中的虚闪之意,做惯了南征北战的把军,又怎会忍得住这长期困顿的寂寥?
“裴统领乃是前朝威名显赫的武把,莫非真的甘心在这襄城掌管一城的兴衰?”
独孤容姿摩挲着掌中的城玺,“倘若裴统领唯有如此的心思,那这襄城的城玺我宁可拱手相让,就由着裴统领再一回不问世事悠闲度日也可以。”
“你……”裴仓双掌攥成拳,“镇远侯夫人到此即是为嘲讽裴某?”
“倘若裴统领没有认栽,我怎可以嘲讽到你?”独孤容姿把城玺递给了杏贞,“偏安一隅之事想让也无妨,把这城玺交还于裴统领,我们走!”
杏贞沉定脸把城玺狠狠往案桌上一跌,“统领大人就在这襄城好生安度晚年。”
裴仓见她俩人当真要走,面色一变,“慢着!夫人留步!”
独孤容姿停滞了步伐却未有回首,“既然裴统领无意于出山,只怕我这趟是来错了,裴统领无须费心于虚礼,就当作我并未来过襄城。”
“我知道镇远侯的处境,可……不是我不乐意出手,仅是我没有托辞,夫人如何不清晰我前朝旧把的身份?”
裴仓长叹了一声,“夫人不妨把话说清晰。”
独孤容姿扭头,正色道:“就看裴统领想不想摆脱这举步维艰的处境了。”
裴仓拱手,“愿闻其详。”
“裴统领并非不知天下大事之人,这大齐的天也要变了,倘若真让庐陵王把持了朝政,史家的人会放过裴统领您么?即便放过,只怕是第一个便要削了裴统领掌中唯一的这点军权!”
裴仓面色微变,这些东西皆是他日夜在心中盘算着挣扎着的东西,他怎会不晓得呢?
“夫人毕竟想说啥……”裴仓掌心中都出了一层汗,不晓得是由于心事被戳破还是内心的情绪被放大。
“裴大人,出兵罢。”这声响让独孤容姿一愣。
“是你?”独孤容姿对着那声响的方向。
“恰是草民,温铭见过淳于夫人。”青衣男子的显现让裴仓更为心乱如麻起来。
“不必这么说,既然你也在,这事必是少不得你点头了。”独孤容姿垂眸。
罢了然然化名为温铭的姬无凌又怎会真的放下一切前尘往事?他走至了裴仓的脸前,“裴大人,淳于夫人说得对,躲在这儿不是偏安一隅,最终只会被消磨个干净,姬无赢的心思阴鸷,只怕最终连渣也不会剩给你们这些前朝旧把。”
温铭滞了滞,“我已然远离这纷纷扰扰,可我这回回来恰是要提醒裴大人,该断则断,要么放弃一切远走,要么……发兵罢。”
裴仓一时连额上的青筋都凸起了,他死死攥着拳,仿似在忍耐着,这十多年的窝囊仿似都有了发泄的途径。
独孤容姿默默戴上了幕离,这答案她心中早便有了数,见她要走,温铭喊住了她。
“淳于夫人……”温铭一声苦笑,“他还好么?”
这个他再无旁人,独孤容姿明白他讲的是夏真轩。
“他眼下在青州景家,往后要去哪儿皆是他的选择。”独孤容姿释然一样轻笑道:“即便世事不如愿,他毕竟不在当中,我暂且不会回去了,替我带句话,多谢。”
温铭明眸复杂起来,“要讲多谢的人是我。”
“不必言谢,救下殿下亦是为我的私心罢了。”独孤容姿说着在府中的搀抚下往外而去,“裴统领,时间不多了,出城前给我答复。”
裴仓倏地扭身,朗声道:“我会出兵!”
独孤容姿捂住了心口,阖着眸子心中念道:“这一回绝不会再蹈其覆辙……”
吴州之事才告一段落,淳于朗领兵折返时便晓得了长安的大事,与前些时日的阴谋阳谋不同,这一回姬无赢的目标即是除却自己勿留后患。
谋反?淳于朗清冷一笑,连皇位都没有坐上的人如何践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盯着前边不远的青州城淳于朗有些无奈地蹙起了眉,他下令道:“今夜在青州城外扎营!”
没多长时间,裴仓便携着几个亲信打马而来,淳于朗满是诧异,裴仓在襄城蛰伏了可不止十年。
莫非?
淳于朗想到了那丫头掌中的襄城城玺,他立刻蹙起了眉,这丫头去了襄城?!
裴仓倒亦是没有瞒他,径直讲了来意,连携着独孤容姿前往襄城一事也交代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