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她现在是娲皇的容貌。
释天这家伙认错人了!
后知后觉的草正准备张口解释,却被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打断了思路。
“你喜欢这里吗?”
见某棵草不明白,释天抬手在外面划了一圈。
“这个地方,这片宫殿,这座光明圣殿。”
“喜欢啊。”
某棵草不知不觉被牵着思路走了。
当然会喜欢!这里满满的都是她爱的光系灵力啊!
娲皇为了夜修嘱托而特意给某棵草修筑的宫殿,她怎么会不喜欢?
“那你,愿意和我永远留在这里吗?只有我们两个人?”
银发男子的脸色突然温和起来。
“可是......”
为啥要和你留在这里?
要留也是和她家的收藏品!
某棵草暗自嘀咕着,却没注意男子的脸色越来越诡谲。
“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让我们把它当做一切结束的地方好不好?”
他的手一抬,金色的棺椁从空间裂缝中坠落,直直落在两人中间,终于让某棵草吓得大叫起来。
夜修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了。
有人将整座光明圣殿封锁了!
小鸢儿,她还在里面!
作为一株只有生命之力的草,她其实本身是没有攻击力的。
她的攻击力,在于操控其他的花草!
而因为生命之力的急速衰竭,光明圣殿中,根本没有任何植物!
“释天!是他跑出来了!”
娲皇不知何时赶了回来。
这个一向坚强的女子眼中头一次出现了绝望。
她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救不了释天。
也救不了这个世界。
原来就算成为了主神,她的力量还是如此渺小!
“夜修,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娲皇突然开口。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以,保全释天的神魂吗?”
若有一日,身躯毁灭,神格碎裂。
只要神魂尚存,依旧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紫发男子淡淡睨了她一眼。
“说什么傻话。”
这两人是他唯二愿意结交的朋友。
怎么可能让娲皇死掉?
虽然释天这家伙现在疯魔地将他心爱的女孩困在了宫殿里。
可那都是魔种的蛊惑!
某人将账一笔笔算在了魔种头上。
他表示自己不会乱算账的。
释天也不会死。
该死的,只有魔种!
娲皇苦笑地扬起了唇。
她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空闲去想夜修说这句话的深意。
“我会将她换出来,然后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将我们困在这座宫殿里面吧!”
仿若心有灵犀般,她暗自下定了决心。
若这座光明圣殿可以成为她和释天的埋骨之地,那也不错!
娲皇微微一笑,决然地朝着宫殿冲去。
小鸢儿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归墟。
与其说是在和释天争斗,不如说是在和魔种拼命。
发觉释天真的疯了般想把自己留下以后,她将生命之力全部爆发,朝着他体内的黑暗力量压去。
她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她又晕了过去。
等再回来,却是被埋在了地里。
什么也看不见。
哪怕依靠娲皇的神魂残片,她也没有办法化为人形了。
熟悉的气息从泥土上传来,带着让她心安的力量。
夜修,他一直留在归墟陪着自己吗?
那娲皇和释天怎么办?
“魔种暂时被压制住了。”
夜修出神地注视着某颗化为金色种子的草被埋起来的地方。
她爆发的生命之力太强大了,竟然将魔种给吓得蛰伏起来。
可这并不是结束,而是漫长搏斗的开始。
因为魔种的蛰伏,他没办法去将它强行逼出来。
而下一次,当魔种彻底控制释天身体的时候,也许就是一切了结的时候了。
虽然生命之力不再流逝。
可生命之石也受到了极强的损伤。
整个世界的衍变都缓慢起来。
某棵草一点点从种子,长出了金色的嫩芽。
只有一点点的嫩芽。
已经没有浓郁的生命气息来供给她生长了。
再化形,更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
可是夜修却仿佛很有耐心。
耐心等着她长大,耐心地将外面听来的消息说给她听。
她发现,已经很久没有娲皇和释天的消息了。
据夜修上一次提起,好像是娲皇在碧空海上修筑了一个隐世的漂亮小岛,和释天安静地住在上面。
她表示很想去看看。
但是夜修一定要让她长到化形再自己走去。
这得什么时候啊!
某棵草怨念地拿叶片画圈圈。
在她长出第三片嫩叶的时候,归墟突然震动起来。
天柱震惊地在那边大呼小叫,嚷嚷着自己快倒了!
让某棵草也吓得差点把自己从泥里拔起来。
“别动!不会有事的!”
夜修阻止了她。
她从来没有看见夜修脸上出现这种可怕的神情。
似愤怒、又似难过。
“别担心!我会将一切解决。”
他匆匆留下这句话,就从归墟中离开。
震动进行了足足一整天。
等到终于停下的时候,某棵草突然听见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抱歉,生命之石我可能还不了你了。”
“娲皇?你在哪里?”
生命之叶突然觉得心慌。
为什么她看不见她?
“作为补偿,我把留给你的那一魂送给你吧。你将它吞掉,就可以补充到长大的力量了。你们要,好好的......”
“娲皇!”
“别喊了!”
天柱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已经,神魂俱散了。”
某棵草呆住。
在天柱的幻境中,她看见碧空海中长出了一株参天大树,每一片摇曳的叶片,都带着浓郁的生命之力。
“生命之石已无力恢复,娲皇用自己的神魂为祭,供给了它力量......”
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生命之力,和已经可以覆灭这个世界的黑暗气息做斗争。
“她选择了,和这个世界同存亡啊!果然,没有选错人。”
天柱的声音,似叹息。
可某棵草却听不见了。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巨木旁战斗的两人身上。
“夜修!夜修!”
紫发男子仿佛听见了她的呼唤,在被打落碧空海的前一秒,狠狠将最后一根弑神钉打入了银发男子的胸口。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力竭的刹那,他仰头看向天空,似乎在向某人承诺。
卫鸢尾是被惊醒的。
下意识摸向旁边,却摸了个空。
原本就空落落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半晌,她才想起来,某人似乎被她赶出了房门。
可是屋子外面也没有人影,他跑去哪里了?
“王、王妃......”
看着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女子,明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带路。”
“什么?”
“别装傻!你家主子的气息消失在这里。”
卫鸢尾抱着双臂睨着他怀中的小家伙,忽地扬唇笑了笑。
“诺,生命之力可是能促进生灵化形的哦。”
明溯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小奶鸟,果断作出了决定。
“主上,去了祭坛。”
荒族人进行那个疯狂复活项目的祭坛?
卫鸢尾楞了一下,瞬间明白某人打算做什么。
她的脸,黑了。
对于某人记忆力缺失的事情,她本来是不怎么在意的。
毕竟,被忘掉的都是她的黑历史啊!
只有神识,却根本不懂人情世故的生命之源。
还追着一个男人跑了许多年......
这要是被他想起来,简直要得瑟一辈子!
正想着,冷不丁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媳妇!媳妇你怎么跑出来了!媳妇外面好冷......”
所以快点让我回去睡吧!
某人眨巴着漂亮的眼睛讨好道。
卫鸢尾打量着他,“你记起来多少?”
别以为卖萌就能将话题带开!
这货抱着自己时的气息都不稳,明显不正常!
美人僵硬了一下,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一点,哑声道,“后来,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在我昏迷以后?”
他和释天一战,极度惨烈。
两人的神格均破碎,挣扎着回到归墟不过是为了看看某棵草。
然后,他就力竭晕了过去。
可后来,再醒来的时候,却一点也不记得那个让他拼死也要赶回去的人了。
身上的伤势全部痊愈。
除了失去了神格,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后来,他拿着轮回钟收集娲皇残缺的神魂,履行自己“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消逝”的承诺。
沧海桑田,力量用尽,也收集不齐。
反而,总觉得心底空荡荡,失落得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将那棵草给忘了。
可是他怎么会忘记她的?
“你做了什么?”
听着某人的语气阴测测愈发不善,卫鸢尾干干笑了两声。
“也没做什么,就是怕你挂掉,把仅剩的生命之力全拿来救你了。”
“你!”
陌风临明白了什么。
没有生命之石,独自艰难存活的生命之叶能有多少力量?
全部的力量拿来救他,那她不是,必然消散?
“娲皇送了一魂给我。我的神识附在她的那抹神魂上,被天柱送到了其他世界慢慢修养。啊,还要感谢华胤!它是稀有的光系灵兽,在被送走之前,全靠它一点点养着我的神魂......”
卫鸢尾絮絮叨叨。
她原本,是没有神魂也不会轮回的。
因为娲皇的赠送,给了她重活的机会。
然而,那个女子,已经将自己散为世间万物,仅留下的一魂,没有丝毫前世的烙印。
可这样,也不错。
她和释天,都应该重新过一次,不被任何责任捆绑的,自己的人生。
“碰!”地一声巨响,大地震动了一下,仿佛千军万马在挤着某处入口。
“怎么回事?”
陌风临还没回过神来,卫鸢尾的面色已经古怪起来。
“黄泉之国,开启了。”
北域和中域的交界处,永远热闹非凡。
只因,这里有一个一月才能开启一次的神奇域门。
它被称为黄泉之门。
穿越这里,就可以到达黄泉禁土上的神秘国度。
“唉,这月去黄泉禁土的费用又涨了。”
一人叹息着。
“高也没办法,谁叫咱们的亲朋好友全部在里面呢!”
说话的人利索地掏出钱包。
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士们,得以在这片无法离开的国土重生。
而那些活着的人,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都愿意在域门开启的时候,前去探望故友。
黄泉之国的国主澹台明镜为此赚翻,俨然准备将影月阁重新在九重天域开起来。
甚至,他开始琢磨着和纳兰拓搭线,将那个神奇的小世界当成一个旅游景点也开发起来。
至于他家弟弟,每天大概头疼的就是隔壁邻居鬼帝赢无影的上门挑衅了吧。
“太没用了!居然连我一千招都接不下来!”
看着神情鄙夷的赢无影,澹台明月冷笑着嘲讽。
“有本事,你去和幽煌打啊!”
“打就打!别以为神兽了不起!”
“谁要和我打架?”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幽煌,你不呆在天妖界,跑来我幽冥界做什么!”
赢无影对某个偷渡的家伙十分不满。
“我来接我的外甥!”
蓝瞳银发的九尾天狐一脸得意。
两个小包子都是他家的,这些家伙想要摸两把都得先问过他!
赢无影愣了愣。
“陌染和陌煊说要参加祖爷和祖母的婚礼,不是早就回去天衍圣城了吗?”
“什么?陌老城主的婚礼下个月才举行啊!”
幽煌大惊失色。
放逐之地中,某两只主神爹妈看着手中留信,简直风中凌乱。
“爹爹娘亲,我决定去极恶之地锻炼,勿念。”
龙飞凤舞,每一笔都恨不得穿透纸背,一看就是陌煊那只大杀器的手笔。
“爹爹娘亲,我去找我家男神啦!等着女儿给你们拐个女婿回来!”
紫发男子手一抖,差点气得晕过去。
谁要女婿了!
他只要女儿!
卫鸢尾面无表情地“啪”地将留言拍在自家男人的脑门上。
“你是不是又把轮回钟给她玩了!”
“女儿喜欢嘛......嗷!媳妇你别打!”
某个女儿控悲催地再度被踹出了房门。
今天的太虚大世界,也还是一样热闹呢?
碧空海上,白衣雪瞳的男子微笑着将面前变换的画面散开,扬手取出一直珍藏的竹陨。
低沉的声音呜咽地在海面盘旋,转过那株已长得亭亭玉立的白莲。
最幸运的,莫过于沧海桑田。
无论历经千年万年,那些曾经相识的人,终究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