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着头，继续后退，害怕得转身逃跑。
“阿千......咳咳......”他的气息一急，便痛苦地咳嗽起来。
白蛇眼快，动作更快，飞身一跃，一脚踢在千千的胸口处，让她的身体准确地飞到了楚临的脚下，她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更是虚弱了，他赶紧上前扶起。
“白蛇，你刚刚跟我说不会伤害她的。”他用犀利的眼神当着他，冷酷地开口道。
“可别把我的耐心磨没了，我一直都是个急性子。”白蛇不理会楚临的话。
“喂她吃下这个，止痛丸。”他其实不想伤害千千，但是，要让楚临把如名所受的痛苦加倍还回来，只能委屈她了，因为，在这世间，她是楚临最爱的女人，而如名，也是他最爱的女人。两个男人相互伤害，相互受伤，相互痛苦，相互得不到。这便是白蛇的一贯作风，就像他在执行江湖任务时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大不了，同归于尽。
楚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倒出一颗药丸，送到千千的嘴边。“阿千，听话，把它吃了。”同以前一样温柔的语气，如果是以前的她，她绝对会像个孩子一样把它当糖吃，不过问任何疑惑，可不知为何，在这次，千千却紧闭着嘴巴，用充满痛苦心酸的泪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低声地重复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如此悲痛的眼神，也完全不知道原来她是个如此倔强自尊之人，原来，他爱她，却没有真正地走进她的内心去了解她，他真是个失败的夫君。但现在，并不适合想这些事情的，她必须要吃下这颗药，这是他最后一次对她自私的时候，尽管这会加深她对他的很。
他把药丸塞进自己的嘴里，按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把药丸送进她的嘴里，他知道她在拼命地挣扎推开，甚至还狠狠地咬破了他的舌头和嘴唇，但他依旧不退缩，反而更加地卖力，随后，她的喉咙上下滚动，药就被送进去了。他品尝到了她那流进嘴里的眼泪，不是咸的，而是苦的，比世间任何一种药还要苦上千万倍。
楚临趁机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在沉睡中能够减少痛感。
对不起，阿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是千千在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刻听到楚临对她说的话。
这是很平常的一夜，千千却觉得是她有生以来睡得最长的一晚，会想起昨天的事情，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似真似假，却异常真实。
她觉得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可为什么天色还是如此地黑？她明明睁开眼睛了，为什么就是看不见任何东西？她伸手摸着自己的眼睛，指尖上却传来一丝冰凉，丝绸带的触感宛如一个醒雷，将她的大脑劈开，让昨晚的经历就像是走马灯那样不停地在面前放映着，喊停都停不下来。
“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会没了？我的眼睛在哪儿？”她痛苦地哀号道，胡乱地摸着，衣衫不整地滚下了下床。
她哭得声嘶力竭，从被挖了眼睛的眼眶中流下了两行血泪，鲜红刺眼，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前来寻仇那般。眼上的痛远不及心口的痛。
楚临，我可以被挖去双眼，可那个挖我眼睛的人为什么是你？我可以去死，可那个自私地让我活下去的人为什么又是你？我可以不爱上任何人，可我为什么偏偏要遇见你，还犯贱似的爱上了你？
第四十五章
“阿千......”楚临端着药走进来，看见千千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赶紧过去将她扶起。
当他碰到她的那一刻，她连忙后退躲开他的触碰，颤抖的身子在床角蜷缩成一团，血泪不停地流下，在白色的衣襟上染透一片红。
楚临放轻脚步，缓缓地在她的面前蹲下，痛心地问道：“阿千，你......怕我？”
她又往里缩了缩，不说话，抖动着白唇，把头埋进膝盖里，啜泣得厉害。
“来，把药喝了，把伤养好。”他把一勺药送到她面前，柔声地道。
突然，她挥手一拍，汤药全洒在地上，瓷碗碎了一堆，碎声刺耳。薛卿听见屋里有动静，生怕千千出事，便走进房里探个明白，谁知是小两口吵架，便有些尴尬了，本想转身出去，却被楚临叫了回来。
“阿卿，端碗药过来。”
薛卿点头，赶紧小跑着出去。
“我不喝我不喝，滚！滚啊！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她嘶吼道，哭腔浓重，随后她胡乱地伸腿往前乱蹬，欲踢走面前的那个男人。
楚临准确地抓稳她的双腿，动作灵活地将她扛在肩上，任凭她拼命地锤打，他依旧步伐稳定地一声不吭将她放在床上。之后，他也上了床，居于上位，手脚并用地将乱动的她牢牢地锁住。
“阿千，你必须把药喝了，你打我骂我恨我都可以，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活下去的。”他威严地命令道。
此时的她还在使劲地挣扎，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楚临用一只大手将她的两只乱动的手抓住，另一只手接过薛卿递来的药，自己先喝了一口，让薛卿拿着碗，随后，他弯下身子，捏开她紧闭的嘴唇，借着吻把药渡了过去。就这样几次过后，她总算把该喝的药都喝进去了。
“好好休息一下，到了饭点再叫你。”他体贴地帮她盖好被子。
“楚临，我好累，放过我吧，我们两清了好不好？”她瘫在床上，有气无力，身累心更累，两行血泪又开始不停地往下流了。
“阿千，不要说这些傻话，我们会永远的在一起的，谁也阻止不了。”他拿着手绢帮她细心地擦干眼泪。
她笑了，苍白而凄凉，无奈而无力，低声地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救你？”
如果从一开始，她没有救下摔下山坡的他，那她的日子也会一如既往地自由轻松，哪怕一辈子都要生活在深山竹屋里，她也心甘情愿，因为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清楚到底是爱他多还是恨他多，爱他，却不愿原谅他所做的自私的一切，恨他，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致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地狱情海里煎熬着。
“你累了，睡吧。”楚临没有理会她的胡言，不着痕迹地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地睡上一觉。
他心痛地俯身低头轻吻她的眼睛部位，一直看着她的睡颜，沉思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千千睡醒了，身边的楚临的气息消失了，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是那么地依赖他。她感觉到口渴，便不习惯地摸索着下床，双脚在地上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鞋子，便索性赤着脚，缓缓地走向放着水杯的桌子。她摸到了杯子，打算倒水，正好，有一个人先拿起水壶，对她说：“我来帮你吧。”
“谢谢。”千千客气地道谢，把杯子往前伸去。
“不客气。”那人倒着水说道。
“姑娘的眼伤可有好些？”她问道。
“好多了，谢谢关心。”她喝了几口水道。
“不，应该是阿如谢你才对。”她邪恶地笑着道。
“哐当”一声，水杯掉在地上，千千整个人都颤抖得厉害，因恐惧或因惊吓，不禁扶着桌子后退了几步。
阿如拾起杯子，含笑着走近她，轻轻地触碰她眼前的白绸缎，“真是可惜了这双美丽的眼睛。”
千千知道阿如就在她的面前，便一直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一根柱子，她背靠着，强撑着，不让自己流泪和倒下。
“我的好姐姐，不必如此惧怕我，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她依旧笑道，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继续靠近她。
她从听觉上感受到阿如那渐渐走近的阴暗气息，便大声地嘶吼道“滚！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姐姐，不要靠近我！”之后她便无力地顺着柱子往下滑，血泪还是忍不住地流出来了。
阿如在他的面前缓缓地蹲下，突然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邪魅地道：“感受到了吗？我怀了楚临的孩子，已经有好些日子了。”
听到这个消息，千千仿佛是一个被雪堆压在底下的小草，站不起来，也快要因见不到阳光而枯萎死亡。那个男人口口声声地许下承诺，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个人，转眼间，却躺进了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乡，而这个女人还是她的好姐妹。呵，真是可笑之极，原来，自始至终，最傻最笨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她的血泪肆意地流着，浸透了白绸缎，显出两个红黑色的血坑，就像是骷髅的眼洞那般大小。
“你可不要天真地以为，楚临挖了你的眼睛是为了保护你，其实，这都是他编造的谎言来欺骗你的。我不忍心看着你继续无知地被满在鼓励，便特意过来告诉你真相。”
她凑近千千的耳边，细声地道：“前阵子，我的心痛病犯了，对腹中的胎儿不利，为了保护我们母子平安，楚临听从大夫的话，挖了你的双眼来配药，给我喝了下去。”
不知为何，千千表现得异常平静，不喊不闹，只是觉得自己的灵魂早已灰飞烟灭，七情六欲的痛感都察觉不到了，厚厚的血痂堆在眼部上，止住了血泪的下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