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他冷声道,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估算了一下,我们大概后天就可以到达妖王墓,可只要我们待在伽罗岛一天,危险就不会退散,所以,”她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说道:“我编织了一条滤险绳,可报平安。”
渐修缓缓睁开眼睛,淡漠地看了那织纹奇特的绳子一眼,说道:“我不需要。”
青稀的笑容有些僵在脸上,下一秒依旧笑道:“这个很灵的。”
“我从来不信这些。”他闭上眼睛,继续拒绝。
青稀知道他是个倔驴子,便一收笑态,提高音量,说道:“这是我送你的,不收也得戴。”话毕,直接拿起他的左手腕,动作利索地把绳子套上去。
渐修被她这一突如其来的行为小吓了一会儿,待回过神来,她拍拍手后说道:“搞定!”
渐修欲将它取下,青稀得意地说道:“你取不下来的,我打了一个锁骨结,这种结只有青凰族的人才有法子解开。”
“你......”渐修言绝。
“啊啊啊啊啊!”此时屋外传来星凝的尖叫声,两人对视了一眼,提高警惕,一起跑出去。
“星凝,你在哪儿?出什么事儿了?”青稀看不见她人在何处,对着空气喊道。
“我在这。”声音从一个前面的低矮小屋里传来。
“你在里面做什么?”她走到门口,问道。
“这里有只鸡,有只鸡!”她抓了一只母鸡钻了出来,脏脸乱发的模样,却异常开心,“我们今晚有肉吃了。”
青稀叹了口气,无奈地扶额。
夜色不知不觉地变浓了,空荡荡的镇子在十五的圆月光照射下,越发地清冷凄凄,现在的季节温度本不会冷,可这里阴森却让人寒毛耸立。
屋内生起了火,暖烘烘的。星凝把皮毛去干净了的鸡用树枝串着,架起来,不时涂些从屋里搜出来的调料,还一边不断地往里添柴火,活像是一个忙里忙外的小厨娘。
“星凝,你不去做大厨还真是亏了。”青稀席地而坐,右手撑着脑袋,撑着疲惫的眼睛,渐修离卿并排,就地打坐。
“那是,我小时候买不起大鱼大肉,你给我青菜萝卜,我都可以做出鲍鱼的味道来。”她一脸小骄傲。
“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兴奋?”青稀察觉到了星凝的异样。
“没有啊,哪有啊,”星凝咧嘴笑着,眼睛神却是闪躲的,“呀,好了好了,可以吃了。”星凝一惊一乍,开心地把鸡撕成块状,放到干净的盘子里。
青稀觉得自己怕是多心了,便不再注意。
“老大,师父师伯,尝尝我的手艺。”星凝走到他们面前,特意把香味往他们的鼻尖上扇去。
两人就跟木雕一样,不动弹,没动静。星凝向青稀投向疑惑的眼神。青稀半睁着眼睛,说道:“他们不吃,又不好意思拒绝你的好意,所以才不做反应。”其实是打坐得入神罢了。
“这样啊,”星凝坐到青稀的身边,说道:“那咱俩吃。”
青稀本来不饿,但这香味太诱人了,她先放一小块入口,接着嘴角上扬,精神抖擞,奸诈地说道:“同意。”
半夜三更,星凝和青稀互相依偎在草铺上,早已熟睡。而渐修和离卿守夜,一个在门口边坐着,一个在门里边站着,内外兼顾。
“我看着你长大,你是不喜手上佩戴杂物的。”离卿抬头看着夜色,开口道。
渐修低头看着那条绳子,心里竟有丝甜感觉,嘴角勾起不经意的笑意,便说道:“人总是会变的。”
“确实,”离卿叹了口气,道:“青稀这小姑娘倒是对你挺上心的,喜欢她吗?”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无话不谈,从小便是如此。
“喜欢?”渐修垂下眼帘,像是在问自己,“什么是,喜欢?”
“什么是喜欢,这可是一个古往今来最多人问,也是最大的难题啊,师兄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你自己慢慢体会吧。”离卿说得神秘兮兮的,接着道:“不过依我看来,你和她挺般配的,能不能走在一起,全看你们自己有没有勇气和实力去选择自己的心。”
“渐修资历尚浅,参不透师兄的意思。”
“爱情这东西,与资历深浅无关,去学会听从自己的内心,才是最重要的。”
“多谢师兄提悟,渐修记住了。”他下意识地去抚摸手腕上的绳子。
此时,离卿感觉到有一股强大陌生的气息出现在墙外的树上,道:“谁?”说罢立刻追了上去,果然,一个影子飞速逃离。
离卿在临走之前叮嘱渐修,需守在这里,保护两个姑娘,渐修听命,拔剑四顾,提高警惕。
那黑影的功法实在是高,离卿追了好些时候也没有追上,一直处于十米开外的距离。离卿知道自己离群体太远是不行的,这样追下去不是办法,便呼出自己的长剑,隔空御剑,跟那人来个简单的交手,拖慢他的速度,自己趁空追上去。果然,这法子生效了。
那人见离卿已赶上来,便也不跑了,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候着。
离卿收起剑,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穿着宽大的黑衣,看不出男女身形,又有黑布蒙面遮发,光露出一双狭长清亮的眼睛。他淡定地站着,不说话,就直直地看着离卿。
”你为何要接近我们?是何目的?“离卿继续问。
那人仍然不说不动。
离卿心里知道,根据这人的气息判断,他的内法很深厚,法力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来历绝对不简单,倘若两人交手,自己完全没有胜算的把握。
正当离卿思忖之时,那人趁机飞走,黑影瞬间消失在视线之内。
当离卿回到农舍时,刚好天亮,其余三人都是清醒的,一脸忧心忡忡。显然,渐修告诉了她们关于昨晚的神秘黑影的事情。
“我回来了。”离卿大步跨门而入。
“师兄,怎么样?”三人急切围上去,渐修开口问道。
他摇摇头,说道:“他似乎不愿和我交手,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的,不知名不知来历不知目的为何,我猜测,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多提防提防,小心行事。”
“师兄你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找点吃的。”渐修说道。
“嗯,注意安全,别走太远。”离卿叹息,叮嘱道。
“我跟你一起去。”青稀站在渐修身边,笑道:“多个人多份力量嘛。”
“也行。一起去吧。”离卿同意道。
既然大师兄发话了,渐修也不好说些什么,默认了。
渐修的步伐跨得极大,青稀需两步一小跑才可勉强跟上。
“渐修,渐修,你走慢点。”她又被落下了。
他停下,眼睛直看前方,冷声提醒道:“长灵门规第二条,徒不称师者,面壁思过三个时辰。”
“啊,”青稀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直呼其名了,认错道:“我知道了,师父。”
“记住,师徒之间,无其他情愫可言,这是长灵的铁规矩。”他似乎在警告她,也在警告自己。
“哦。”她玩着手指,低头看着脚尖,心里对这些规规矩矩的破东西早已厌烦,就这呆子日日把它挂在嘴边记在心上。
不久,他们来到一颗果树下,渐修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双指凝气,挥臂,伸手,一个果子准确无误落入他的掌心。
他观摩了一会儿,凑近嗅了嗅,说道:“汁水饱满,香甜可口,无毒无害,可摘。”
“真的吗?”青稀怀疑。
“吃吃看。”他把果子递给她。
青稀咬了一口,果然如他所说,笑道:“好吃。”
“你在这里待着,我上去摘些回去。”说完便飞身而上,在树枝上站稳。
青稀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这时,一个低沉的呻吟声从身后的草堆里传来,青稀好奇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体,衣衫褴褛,背朝上面朝下,直直地躺着,一动不动。再近看,他身上四处都是血与污泥混合的脏处。
青稀心生怜悯,轻轻地将他翻了个身,一个稚嫩的脸庞映入眼中。这是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双目紧闭,眼窝深陷,睫毛轻颤,双唇发白,脸颊干黄,身型瘦小。
青稀拍拍他的脸,冰凉冰凉的,尝试叫他:“小弟弟,醒醒,醒醒。”
可他依旧一动不动,青稀探了探他的人中,还好,呼吸微弱,有救。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渐修眉宇之间染有怒气,额间微汗,气息有些急。还不是因为下地之后发现她不见了,到处找了好一会儿。
“这有个晕倒的小孩,好像快要不行了。”青稀神色担忧。
渐修见她平安无事,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不禁自嘲了一下,自己刚刚看不见她,在疯找什么?
渐修略懂医术,他为小孩把把脉,看了下他的眼睛,再稍稍察看他身上是否有其他伤口,叹了口气,说道:“他四五天没有进食了,饿晕在这里。”
“那怎么办?他不醒来,也吃不了东西呀。”
渐修沉思。
“要不我们带他回农舍,他再躺在这里的话,不出一天,就会死的。”青稀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