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萧语之!”
“是他?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孟书雅一头雾水,似是完全听不懂楚纤尘的话。
“他是死了,但总还有活着的人,他们只需要听到点什么就够了。这世上的人死在捕风捉影上面的,还少吗?”
“那,主子有何打算?”
“不知道。我就算机关算尽,也不可能算无遗策,书雅,你太高看我了。”
“至少,咱们还有无心派,再不济,还有孟家,主子,只要咱们愿意面对,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呵,说的容易。”
楚纤尘坐在软椅之上,拨弄着已经抽条的柳枝,随手一弯,三下五除二做成一把乐器,轻轻吹动,里面似乎还带着植物的厚重感。
“你先下去吧。”
见万俟东渊一言不发,楚纤尘这才把孟书雅支开,等这人坐下之后才问道:“怎么了?”
“是我的问题。若是我能处理的好一点,把萧语之的人连根拔起,也不至于陷入如此的被动局面。”
“却也不能那么说,那样的人让人防不胜防。”
“唉……”
若是从前他们可以依傍的人还有很多,那么如今,连孟家都不一定靠得住,楚纤尘并没有孟书雅那么乐观。
“孙家的事情,总要给个交代,与其正面对上,疲于解释,还不如让他们师出无名。”
“没错。”
这点楚纤尘算是和万俟东渊想到一起去了,只要有办法证明那两人没有死在楚纤尘的手中,那么他们师出无名,虽然还有把珠子据为己有的心思,却也无法厚着脸皮讨要了。
“通往玄林秘境的入口,除了他们进来的那里之外,只有迷花宫有。”
“又是迷花宫。”
万俟东渊自认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羲华又从来不曾和他说过自己是和扬,因此他对羲华本能的排斥,总觉得这么一个不羁的女子应该划清界限。
“万俟,其实有件事情,她本事不愿意让我告诉你的……”
“什么事,你说得她又是谁?”
楚纤尘张张嘴,马上就要把羲华的身份说出口,却又被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打断,“迷花宫来使。”
“呵,还真是不经念叨。”
万俟东渊一贯没有好气,而迷花宫的人早就达成共识,觉得自家宫主沉迷这人不能自拔,只是这一个巴掌一直没拍响,所以也没对万俟东渊太苛责,反而笑脸相迎。
“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呵,这样的人只会给您惹祸,她的羽翼这般小,要如何护得了公子?我们迷花宫就不一样了,我们宫主是天纵奇才,上下一心,又没有什么敌人。”
“依我看,你们迷花宫还真是物以类聚,都是些浪荡的人。”
“咱们这儿民风淳朴,既然以女子为尊,那么喜欢谁自然要直说了,我家宫主心悦公子,公子不回应就算了,又何必伤人呢?”
“你来这儿到底所为何事?若是无事,我现在便要逐客了。”
“我家宫主说前几日正好去秘境中办事,无意间撞见两具尸骨,人虽然已经认不出了,可衣服还在,他们是谁,两位心知肚明,他们怎么死的,两位也该知道怎么说。”
又是和扬!
楚纤尘轻咳一声,倚靠着椅子,只觉得自己亏欠这人实在太多,她本想借道迷花宫,自己去把尸骨取出来,然后用其他说辞解除危机,却不想此事又被和扬给揽过去。
“我有件东西想要转交给宫主,烦请姑娘去小厅稍坐。”
“行吧。”
楚纤尘从空间戒中取出了那两人的兵器,让万俟东渊用劲将兵器相撞,又用土系灵力把断口做旧,如此这般看起来,就是两人交战过程中的兵器碎掉。
想来和扬之所以派人过来,也是这样的心思。
撒谎,总是要能自圆其说。
楚纤尘从邵安那里知道了抹除空间戒印记的方法,那两人的空间戒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楚纤尘据为己有,如今她取了空戒指,又用药水破坏掉,才和兵器装在一起。
把东西交给迷花宫来人,目送她远走,楚纤尘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眸中却蓄起了点点泪光,这样小姑子,真是让人不得不心疼。
“你方才要说什么?”
“万俟,你难道没觉得,羲华对你太好了些?”
“你在吃味?”见楚纤尘眸中有泪光,万俟东渊更是不忍,把人揽入怀中安慰道:“无论她想做什么,也都是非分之想,你放心,我总不会因为那人怎么样的。”
万俟东渊哪知道自己的安慰会让楚纤尘更加辛酸,本来还含着的眼泪簌簌而下,让他无所适从。
“你怎么了,这是?尘儿……”
“万俟,咱们都是这世上极为卑劣的人,怎么会相信会有一人不求回报地对我们好?万俟,你有没有想过,羲华为什么要这样?”
“你想说什么?”
为情敌说话并不是楚纤尘的作风,即使对她再好,觊觎她的东西,这就是无法饶恕的罪过,可现在她竟然护着羲华,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如果我说,我确定她是和扬呢?”
“什么?!你说她是……和扬?不可能的!”万俟东渊松开臂膀,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一脸地难以置信,回想起自己对这人做了什么,他几乎无法面对,只有完全地否认才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不可能的,那阵盘你见过的,尘儿,阵盘没有任何反应!”
“她现在拥有的,不是自己的身体。玄林秘境危机四伏,她也算九死一生,被老宫主用移魂之法救了。她活下来了,以完全陌生的样子。”
“额……哈,这不可能的!”
万俟东渊捧着自己的双手,回想起自己厌恶地推开羲华的样子,那娇嫩的声音还在耳畔,一字一顿诉说着她的思念。
她曾落入他的怀中,可时间短的,连回忆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他期盼多年的妹妹,曾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快得甚至让他来不及找到一个思念的宣泄口。
“我要去迷花宫!”
“不能去!”楚纤尘紧紧地拉住他,连唇都在用力,她顺势抱着万俟东渊,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今日羲华让旁人来到底是何缘由,你好好想一想。你这一去,什么计划都白费了,迷花宫有隐去身形的秘术,咱们没有。”
是了。
如今他们在风口浪尖,一举一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那人进的来,可他们未必出的去。若被人看到他们和迷花宫有“勾兑”,那么和扬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了,还可能被他们拖累。
“为什么不早说?”
“便是怕你这样,才不敢说。和扬在此多年,经营的也算不错,我们作为哥哥和嫂子,就算不能给她带来机缘,也不该连累她。”
“所以,知道她还活着,我就该满足了吗?尘儿你告诉我,我要怎么知足!”
面对着某爷的反常,楚纤尘也无能为力,她愧对某爷,但并不后悔。
“万俟,我们没有别的路……”
两人就在诡异的沉默中过了好几天,对于楚纤尘来说,自打他们心意相通,就没有这样冷战的时候,辛酸和苦楚肆无忌惮地袭来,她也不知该如何才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迷花宫的消息到底还是传来了。
羲华几乎是赌上了迷花宫的清名来孤注一掷,这盛情,楚纤尘和万俟东渊不忍辜负。时隔五日,两人终于再一次一同聚在小厅。
轻抚着楚纤尘的小腹,就因着这素未蒙面的一条命,万俟东渊的心几乎要化了。
“这几天,你可还好?”
望着楚纤尘憔悴的脸,万俟东渊暗自懊悔。
“还好,孩子也很好。”
看万俟东渊的胡茬便知道这人过的也不怎么好,只是强压着情绪和自己说话罢了,楚纤尘只好无力的笑笑。这种结果她早就预料到,却没想到遇上的时候还是心如刀割。
“嗯。”
楚纤尘望向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简一,摩挲着小木的脑袋,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说说看,听到了什么?”
“迷花宫宫主说迷花宫的叛徒经由暗道去向玄林秘境,她一路追击,无意间撞见两具尸骨,看衣着似乎出身极高,便停了追击上前仔细查看,这才从武器上甄别出两人的身份。”
城门那里进出守卫处都有记录,只要有心去查就会发现并无记录,那么他们是怎么进入玄林秘境的呢?
只有迷花宫那一条路,而迷花宫从来邀请过他们。
两位宗主进入秘境的途径见不得光,羲华那边先声夺人,又假装不懂,孙家和苏家自然不会主动去说,也算承了迷花宫的情分。
说句难听的,两人闯入迷花宫的底盘,就算被迷花宫处置了,人家也是正当防卫,他们没资格讨药说法。
“另外……”
“嗯?”
简一接着说道:“说是还在两人身边找到了能摧毁心智的绝神草。”
绝神草,能蛊惑人的心智,会扩大人心的不安,能在很大程度上诱发被害妄想症,以至于盲目的杀戮。
这么说,还真是一个完美的自相残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