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中了毒？”
崔燕燕将信将疑，许是楚纤尘幸灾乐祸的样子太过明显，她才会有所犹豫。
思前想后，楚纤尘就算心系厉王，但她已经是厉王妃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自己对厉王的爱慕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怎值得厉王妃亲自下手。况且，楚纤尘若真的要对付自己，有的是手段，何必冒险撒下弥天大谎。
“你大可以把武力行至膻中、阳关，看看我有没有说错。”
楚纤尘端起王妃的架子，一言一行甚是大方，进度有度，仪态端庄，让崔燕燕不由得皱起眉。
暗自运行着武力，行至膻中穴、阳关穴的时候，果然感受到一阵尖锐地疼痛。
汗珠在额头上积蓄，崔燕燕痛苦地捂住心口，脸色苍白如纸，渐渐蜷缩在地上。
“现在，你信了吗？”
楚纤尘闲闲地走到她面前，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淡漠。
“这毒是否能解？”
“可以。但这毒药制成很难，解掉更难，本王妃怕是要耗去许多心神，我这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救你，崔家又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呢？”
楚纤尘笑得很刺眼，厉王立在她身后，眸光中是让人难以忽视的眷恋，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崔燕燕的眼睛，承认自己爱慕的人与别人般配，对她来说，何其残忍。
可事实便是如此，她在算计，他能欣赏，这种光明正大的真小人作风，崔燕燕此生也学不来。
只是，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就算只看上一眼，也是一种折磨。
“王妃拥有厉王，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放在眼中的？”
崔燕燕忍不住苦笑，虽不知道厉王妃想要什么，不过必然会让崔家十分为难，她一个女儿，如何敢应承下来。
“今儿个进宫才听说一件新鲜事儿，不知七小姐是否知道。皇上说，祁楚两家的许多随从空间戒竟莫名其妙的坏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楚纤尘把无辜演绎到底，可眼眸中的狡诈却不加掩饰，看的崔燕燕很是迷茫，这人到底在算计什么。
“没想到两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完全没有告知崔家吗？呵，崔小姐恕我直言，他们三家联盟已成定势，崔家还是早做决断的好，空间戒是大事，你们不如凑个热闹？”
崔燕燕睁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虽然前面那些话都说得很有道理，可最后这句凑热闹，自己怎么就这么听不明白呢？
这热闹，崔家要怎么才能凑得上？
“小女不明白。”
楚纤尘一甩手，扔过去一个锦囊，里面有不少空间戒，都是坏掉的，“交给你大哥，他会知道该如何办。”
崔燕燕心事重重地接过，厉王府这条船到底要不要上，崔家至今还没有统一意见，现在接这些东西，她内心十分不安。
楚纤尘自来不喜欢圣母型的人物，自己若真的有能力，合该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若是无能就别打肿脸充胖子，没有实力的人，没资格善良。
因此，她才觉得崔燕燕很是做作。
若她直接跟自己争抢万俟东渊，楚纤尘或许还敬她是条女汉子，如今嘛……
呵呵。
楚纤尘摘了一片芙蓉树的叶子，在手上来回翻转，唇上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崔小姐，你救不了你大哥，但你大哥或许能救得了你。”
“王妃……”
“崔七小姐，我无需打得过你，我只要活的比你长，就够了。你身上的毒早些治疗，或许还有救，但我也可以让它立刻发作。你和我打，一定会输。”
被楚纤尘如此回绝，崔燕燕的脸色更加难看，方才已经缓过来的疼痛感，在此刻再次袭来，她甚至开始怀疑楚纤尘是否又做了什么。
那日大哥回来之后说，厉王妃深不可测，崔燕燕只觉得大哥夸大其词，今日机缘巧合和她相见，才知道这人的心和厉王一样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厉王妃和厉王一直都是一种人，所以这女子才能得到厉王无微不至的关怀。
是啊，世上能赢的方法那么多，没人规定一定要用武力。
面对厉王妃，她根本没资格争取。
“书雅，送客。”
崔燕燕最后看了一眼万俟东渊，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楚纤尘一转身窝进某爷的怀中，笑眯眯地调侃，“这人走了，王爷可有半点失落？”
“你待她，终究仁慈了些。”
开始说的让紫耀扔回去，这是保存崔燕燕名节最好的办法，可偏偏对方不肯接受胡搅蛮缠，如今怕是纸包不住火，流言会传开吧。
愚蠢，总要为愚蠢付出代价。
楚纤尘耸耸肩，仰头冲着万俟东渊坏笑，“谁让她有个好出身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有什么办法。”
“嗯，等着吧，最迟明天，也该有消息了。”
“你说，崔家的胆子是否也太大了些，明知道皇帝和咱们不和，还敢和咱们接触，如今皇帝都听到风声，不知道是否会收敛。”
万俟东渊卷着她的发带，笑道：“你把那些废旧的空间戒给他们，可还打算给自家留点？”
“欲盖弥彰，没意思。皇帝什么都清楚，咱们又何必遮掩，只要保证对方没证据就好。”
“嗯。”
两人一同去了书房，根据地图做最后的规划，万俟东渊有心想要往里面走一走，那么解决对手，就一定要在秘境外围。
就算他们有了楚纤尘的金手指，出乎旁人的意料，可还是要周全考虑，不能过早动用。
楚纤尘在末世多年历练，虽然没把三十六计融会贯通，但是实践中总结的经验更加难得，此次玄林秘境，危机四伏，她已经没心思是否会让万俟东渊起疑，只晓得要把计划制定的更加完善。
生死攸关，由不得她。
好不容易和某爷忙完，楚纤尘下一息就瘫倒在椅子上，忍不住腹诽：真是白天游街打卦，晚上点灯熬蜡。
侧过头看向某爷，发现他面色凝重，视线始终没离开那张羊皮卷。
“万俟，你在想什么？”
楚纤尘伸了个懒腰，却没换来万俟东渊的一个眼神，这也太反常了，于是她忍不住问道。
“尘儿，我想知道，这些筹谋和计策，你是从何处学来的？”万俟东渊顿了顿，抿了抿凉薄的唇，才问道：“又是你那位师父吗？”
黑如点漆的眸子中，流转着太过真诚的情意，楚纤尘被这道眼神击中，已经忘了该如何编下去。
“这……这个……”
“若是真的不方便，便不必说了。”
楚纤尘这才把思绪找回来，敛去了眼底愧疚的颜色，秀眉轻蹙，转身，伪装成陷入回想的样子。
实际上，她只是想躲避万俟东渊的目光，面对那眼神，她没办法狠下心再撒一个谎。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年岁久远，我也记不清了。小时候，祖母待我很用心，虽然我没天赋，她却也不嫌弃，府中的书任由我看，从前她经历过的事情，也都当成故事说给我听。”
原来是老夫人啊。
望着楚纤尘的神情，万俟东渊还以为自己戳到了她的伤心事，想当初老夫人对她应该是颇为照顾的，只是后来，舐犊情深也敌不过对天赋的期盼。
“尘儿，没事儿，都过去了。”
万俟东渊把人揽在怀里，楚纤尘避开他的眼睛，某爷给她绝对的信任，可自己回报的，只有一个个谎言。
“嗯。”
想到楚纤尘从前遇上许多腌臜事，还有那么多极品家人，万俟东渊的心口就一阵泛酸，只想着以后要更加疼爱她。
当晚，万俟东渊和楚纤尘经历了两人此生难忘的一夜。
两人捧着老夫人留下的形形色色的阵法书，通宵达旦的研读，楚纤尘熬了一夜才想起来，这些书都是扔给万俟东渊来学的，自己为何就陪了一夜呢？
唉……
翌日一早，楚纤尘为了掩盖自己憔悴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难得上了极为华丽的妆，这一幕到让万俟东渊想起那日生辰的场景。
白雪皑皑，红装素裹，她略带稚嫩的脸上，满满写着情意。
取了一旁的青雀头黛，仔细地给她画眉，某爷左右端详着，直到完全对称才把凑过去贴上她的脸。
“尘儿盛装，尤为好看。”
楚纤尘冲他露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双燕眉，忍不住调侃道：“万俟的技术也越来越好了。”
知她是故意一语双关，这粉都遮不住的眼下乌青怕是自己又要背了锅，万俟东渊宠溺地吻了吻她的唇，“闺房之乐，旁人管不到的。”
“昨夜的计划你打算何时跟简一说？”
谈起正事，万俟东渊立刻换上了一副样子，在一旁的镂空木椅上坐下，轻轻揉着眉头说道：“尚未想好，若崔家能成为咱们的助力，有些东西也无需准备的那般细致。”
楚纤尘勾了勾唇，双臂交握在胸前，一本正经地说着：“我这人啊，性子狡诈，心眼儿也小，所以以己度人，总觉得天下真正可信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救人于危难，如何能让对方真的投诚？”
“那你的意思是？”
“万俟还是多些准备吧，若是崔家当真反水，咱们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崔墨竹再厉害，也不过是继承人之一，偌大一个家族，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统一的？事关生死存亡，没人敢大意。
“我心中有数，你无须担心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