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父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空房间还有愁眉苦脸的管家和家丁。知道这是甄母的杰作,他也只是把那些人骂了一通,随即差人出去寻甄宇扬的下落,他自己则是去了甄母的房间。
甄宇扬从甄府出来后,为了躲避甄府的人,他都是偷偷摸摸地从小巷子往萧家去。等他绕过去的时候,花轿已经离开萧家好一会儿了。他不甘心,跑去问了看热闹的路人,得知队伍前行的方向,他一路奔跑过去,意图在花轿抵达冯家前将其拦下。
甄宇扬一直觉得自家家大业大,萧凌然怎么也该喜欢自己。而冯谦不过一个花店掌柜,能给她什么,粗糠腌菜。他才不相信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姑娘能受得了这样的苦,所以冯谦是配不上萧凌然的。他喜欢萧凌然,不过是因为她家的钱罢了。
可等他见到迎亲队伍的壮观时,甄宇扬震惊地瞠目结舌。这不应该是一个掌柜可以有的财力,一支完整的喜乐队,还有沿途撒喜钱的丫头,最重要的是队伍里那近百抬的嫁妆。
“我听说当初新郎官在定亲时,就给女家送去了六十抬的聘礼。据说,那些聘礼都是些稀世珍品,可值钱了。”路人甲八卦地说道。
路人乙张大嘴,惊讶地说道,“没想到新郎官家里这么有钱,我还以为他只是个花艺坊的掌柜呢。”
“所以说啊,人不可貌相啊。”路人甲感慨地说道。
甄宇扬脑子嗡嗡地响着,感觉眼前看到的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似乎……小瞧了那个掌柜了。不过看到那顶花轿,他依旧觉得不甘心。
咬着下唇,甄宇扬一副毅然决然的模样,正要朝着迎亲队伍冲过去,就被人一边一个架了起来。左手边的那个还眼疾手快地点了他的睡穴,甄宇扬的呼救声还没发出来,就没了意识。
两个暗卫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赞同。果然还是凑一顿,凑得他不能走路,大概就能消停些了。暗卫有同一致地扶着昏过去的甄宇扬,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一阵拳打脚踢,然后拎着已经被揍得看不出原貌的人去了甄府。
人被随意地扔进院子里,暗卫这次连话都没留,就直接离开了。管家是第一个发现甄宇扬的人,第一眼的时候还差点没认出来。仔细辨别了一番,发现是甄宇扬后,吓得急急忙忙就去了甄母的院子。
甄父找到甄母的第一件事,就是左右开弓给了她好几个耳光,“我的话你现在是不打算听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是为了你那个混账东西好。你让他去找萧家女儿,你有没有想过惹恼了她背后的势力,咱们家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啊!”甄父想到因为他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家里的生意大不如前,就气不打一处来。
甄父有三个儿子,但只有甄宇扬是甄母的亲儿子。因着就这么一个儿子,甄母对甄宇扬自然是百般溺爱,有求必应。自己的眼珠子现在被甄父说得如此不堪,甄母自然是不答应的。
“扬儿那里不好了,咱家有钱,在江州跟她萧家也是平起平坐的,她有什么好拒绝的。还有,她一个开镖局的,我们能看得上他们,那是他们的福气。要是我啊,想都不用想就会答应下来。再说了,一家莽夫,背后有什么势力。”甄母自诩出生书香门第,对萧家一直是打不上眼的,即便她没有她认为的那么好。
甄父气得又想甩甄母几个巴掌,可看到她脸上那几个红印子和她仇视的目光,他的手怎么都抬不起来。可是想到对方确实不是自己惹得起,他只能硬着心肠吼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那个混账东西,咱们家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你若是还想过好日子,就给我好好地管教你的好儿子。”
甄母恨极了甄父,扑过去就开始扭打着甄父,抓头发、扇耳光、剜肉全都上阵。若不是甄父及时抓住了她的两只手,恐怕早就被弄得一身凌乱不堪。两人就这样对峙着,相互埋怨咒骂起对方来。
“老爷,老爷,小少爷被人打了,还扔在院子里,现在昏迷不醒,您去看看吧。”管家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甄父还没反应,甄母就捂住脸惊叫起来,随后拎着裙摆跑了出去。
被揍的他娘都认不出来的甄宇扬,此时还陷在昏迷之中,完全没听到他娘那震天响的哭声,“扬儿,扬儿,你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蛋把你打了,你告诉娘,娘替你做主,一定给你报仇。是不是萧家那个小贱人,给脸不要脸的下贱胚子。你放心,娘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甄父却没有甄母那般没脑子,看到甄宇扬这模样,自然想起了上次送他回来的人说的话,脸色立刻煞白。再听到甄母的鬼哭狼嚎,他只觉得脑仁炸疼,怒吼一声,“给我闭嘴!”
不知道是不是甄父的怒气太阴沉,甄母被吓得立刻噤了声,只是反射性地哽咽着。看到甄父黯黑的脸色,甄母想要骂人的话只好硬吞回去,慢慢地将甄宇扬抱回自己怀里。
“早知道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出生的时候就该掐死他。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要被他如此拖累。”甄父气得浑身发抖,他冷硬的目光扫视着甄母和甄宇扬,最后冷声说道,“既然我的警告你们不听,那我就当你们是嫌现在的日子太好过,想要提早体会一下苦日子。”
甄母听到这里,脑子里的神经突然绷紧了起来。总觉得甄父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她想要说点什么,可看到甄父那冰冷的目光,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就成全你们。”甄父冷冷地说道,“管家,从今天开始,夫人和小少爷的分例,都减去三分之二,一应用度也比照下人的标准。还有,他们屋里的那些贵重物品,全部搬去库房存起来。另外,家里的中馈,都嫁给周姨娘操办,今天派人去跟她交接。她又不从,直接来找我。如果被我发现有违背的人,立刻赶出甄家。”
甄母一听,也顾不得儿子,哭闹着跑过去抓住甄父的衣襟,“不准,你不准这样对我们。你宠妾灭妻,天理不容啊。”甄母嚎叫着,企图让甄父收回成命。
甄父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想跟她说,面无表情地拽下甄母的手,将她一把推开,跟管家说道,“不准她出入我的院子,还有……把周姨娘送到我院子里,她屋里的那些东西也都搬过来。”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有这么个败家夫人,他就算真的宠妾灭妻,也是被她逼得。甄父没再看甄母一眼,也不管她在那里哭闹的有多厉害。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对方,向他们赔礼道歉。
管家看到甄父离开了,面带歉意地鞠个躬,也跟着离开了。他可是一点都不同情这个夫人,平日里就嚣张跋扈,对下人们都是又打又骂。现在落了难,他们自然也不会同情她。
甄母见自己的哭闹没用,又站在那里叫骂,可好半天也没出现一个下人,她也不好把儿子扔在地上一直躺着,只好自己一点一点地把甄宇扬搬回他的房间。等她终于搞定的时候,甄母觉得自己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想到那个狠心的混蛋,她就气得牙痒痒。抬头看了一眼甄宇扬的房间,她惊呆了。
那群下人何时有这么听话,说搬东西就搬东西,这不过几刻钟的时间,屋子里竟然就只剩下简单的家具了。甄母气得捏紧了拳头,扬儿的房间变成这样,那她的房间更别说了。想到自己房间里的那些贵重首饰,甄母也不再理会甄宇扬,站起身就朝着自己房间跑去。
推门看到光秃秃的房间,甄母的心就拔凉起来。看到自己的梳妆台,她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不会有人发现里面的暗格。她一向都是把首饰放在暗格里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她就真的什么都不留了。不过,暗格的机关很隐秘,一般人是很难发现的。
怀着侥幸心理,甄母走到梳妆台前,按下了暗格的机关,看到弹出来的盒子里空无一物,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了“啊”的尖叫声,吓得屋外的丫头们都提心吊胆,走路都是靠边的。本想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来泄愤,但想到甄父的话,她也只能咬牙忍下来。
等到管家带着一众下人来交接中馈的事,甄母再也忍不住,先是要打骂下人,发现大家都不为所动后,她耍赖不交接,却被管家示意下人去翻找账簿,气得甄母走过去就想给管家一巴掌。谁知道管家竟往后退了一步,依旧恭敬地说道,“夫人,奴才也是奉了老爷的命,还请夫人配合。”
等到一众下人把账簿全搬走后,甄母气得把房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一遍。等她回过神来后,只剩下懊恼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