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盏默不作答,想:“卿竹这次,也许是真的动了情,她是真的爱上了单翩,可是那又如何?有谁规定你喜欢一个人,就能跟他在一起了。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亘古不变,人人皆期望看到,得到的事情,可如愿的又有几人?何况,卿竹只是单相思,单翩爱的是胭呼,他和胭呼才是一对,为什么我要阻止他和胭呼在一起呢?”
花盏道:“卿竹,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会有一个全心全意待你,真心实意爱你的好夫婿的。你还有很长的时间继续修炼,你失去的修为会回来的。”
卿竹道:“花盏,其实我早就知道单翩的身世了,我是故意的。你知道吗?我是因为心里有他,才替他着想的,你知道吗?只要他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能快乐幸福,那么不管这个人是谁,是妖是人,是美是丑,是高是矮,我都会成全他们。
何况,胭呼长得那么漂亮,她又那么的爱他。所以,我才让他下山的。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的孩子的,只望你不要让他去竹山屋,免得我看到他,伤心。”
花盏道:“卿竹,我知道了。我会看好单遗,不让他到你那里去的。”
卿竹道:“花盏,你知道我手里的这根竹竿,是做什么用的吗?”
卿竹依然在拨弄着她手里的竹竿。
花盏道:“是打核桃用的吗?还能用来打枣子呢。”
卿竹道:“不,是用来打散你的修为的。”
花盏道:“你为什么要打散我的修为?”
卿竹道:“因为,你刚才说,我还有很长的时间继续修炼,我失去的修为会回来的。
你也试一试罢。
若你的修为尽失,需要多长时间能全部回来。”
花盏道:“卿竹,我的修为本就无多,若是你能开心,你就把我的修为打散罢。”
卿竹道:“花盏,我们不能再做朋友了,因为,我不和不信任我的人做朋友。
打散你的修为后,我们便是路人了,从此之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卿竹拿着竹竿,走到花盏的跟前,竹竿发出荧荧绿光,卿竹用竹竿头,在花盏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便收回了竹竿。卿竹收回竹竿后,竹竿发出的绿光也消失了。
花盏道:“你这根竹竿真不错,是件好宝贝,不痛不痒之间,我多年的修为,全都没有了。”
卿竹道:“花盏,你珍重。”
说完这句,不等花盏作答,卿竹拿着她那根竹竿,和来时一样,从容的走向门外,离开了这里。
花盏想:“卿竹又哪里知道,我仅剩三四百年时间,四百年,对于一个仙人来说,是一刹那。可对于人来说,便是好几世。我早已不是人,不然,我也不能在这世上存活这么多年。
我来时,不知所措,恐怕到最后,我走的时候,依然是糊里糊涂罢。我的修为,在这短短的百年光阴里,又怎么会恢复得了呢。
尽管时间会消逝,但只要现在,此时此刻,能莫辜负这段美好的时光,便已经足矣。”
花盏道:“单遗,你要快快长大呦,长大了,我教你认字识书。
这样到了外面,才能不受他们的欺负,你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可千万不能给你爹娘丢人啊。”
花盏想:“单遗睡得可真香,我总不能一直抱着他,什么事也不做罢。
卿竹这么对待我,我也不怪她,她既然觉得,我不是一个可靠的朋友,她和我做朋友让她开心不起来,那还不如做个陌路人罢。
既然是陌路人,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一切好聚好散,朋友做不成,那就做路人。这样也好,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
天冷,单遗需要有人帮他取暖。花盏一人分身乏力,便将他放在了母羊的身边。母羊让他睡在自己身边,给他取暖,待他跟自个儿孩子一样。
单遗在一天天的长大,不到四五年的功夫,已经长成一匹威风凛凛的大狼了。它虽然现在模样是狼的样子,可在花盏心里,单遗一直都只是一个孩子,他不是狼,这狼的样子只是暂时的。可到底单遗现在还是一匹狼,既然是狼,就有狼的习性。
花盏每天给单遗吃的,都是五谷,偶尔给它吃些荤的。花盏和它说的话,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反正花盏在跟它说话的时候,它都是坐到花盏面前,看着她,认真的听花盏讲话。
现在已是炎夏,单遗喜欢到竹林里睡觉,特别是现在大热天的时候,那里特别凉快。这会儿它不在院里,就是到竹林避暑去了。花盏正在北房睡午觉,忽然听到外面窝棚里,母羊的叫声。
眼前的一幕,令花盏膛目结舌。母羊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身上染满鲜红的血。一头白狼身上也沾了血,它的嘴边有血和羊毛,是它咬死的母羊。这匹狼,就是单遗,它把母羊当成了它的猎物,它战胜了这头羊,此刻,它正在品尝着它的战利品。
花盏道:“单遗,你怎么能,能吃了它呢?它可是你半个娘啊!”
花盏知道,她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无论它能否听懂她说的话。
因为它是狼,它天生就是食荤腥的,它有狼的野性,很难服从人的命令。所以,不管花盏是谁,现在在它眼里,花盏就是它的猎物。它低吼着,慢慢向花盏走来,准备向花盏发起攻击,花盏如今没有修为,根本不是它的对手,花盏想:“逃命要紧。”
花盏撒腿便跑,它很快就追了上来,咬掉了花盏衣裳的一角。花盏快速的向北房跑去,奇怪的是,花盏一到北房门前,它就不再追了,好像北房,有它害怕的东西,它低吼了几声,离开了院子。
花盏吓得腿也软了,没了危险,花盏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骂道:“狼心狗肺,狼心狗肺,没良心的东西,恩将仇报,原来就是这么来的啊。”
花盏拍了拍七上八下的心,道:“真是吓死我了。
细细想来,我一年也就给单遗开六七次荤。它是吃肉的,我不给它肉吃,它不恨我才怪。可惜这母羊,它招谁惹谁了,亏单遗还是吃母羊的羊奶长大的呢,却被它给咬死了。
这单遗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胭呼,单翩啊,我当初,就不该心软,答应帮你们看孩子。看来,我恐怕要食言了,你们的孩子,我是管不住了。
它不会下山去了罢?那就遭了,它要是伤害山下的村民,可怎么办呐?万一它没有下山,它去了竹山屋,可就麻烦了。”
花盏自言自语半天,寻思着单遗,怕北房里的什么呢?北房里有什么值得它害怕的呢?花盏在北房转悠了一遭,也没见着有什么能让它害怕的东西。
花盏道:“不管了,我先去找找它。”
花盏拿了个棍子,以做防身之用,花盏去竹山屋附近转了一圈儿,没见着单遗的踪影,知道它不在这儿,花盏又到山下看了看,担心它伤害村民们,花盏怕他被村民们看到,更怕他被村民们打死,好在,它也没下山。
花盏想:“只要它在山上,就是安全的,山上也有其它动物,它只要会捕猎,就不会饿肚子。”
花盏守在下山的路口,站在很高的树上,只期盼,它最好不要自寻死路下山去,花盏想:“要是它敢下山,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它同归于尽。”
花盏在树上待了一夜,也没见着它。到了早上,一条白狼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来到了这颗树下。它冲树上的花盏呜呜叫着,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在跟花盏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
它匍匐着身体,摇动着尾巴,跟狗似的,像是在示弱。那模样委屈的,跟有人揍了它一顿似的。花盏想:“看它身上,也没有受伤啊,要不就是它遇见了卿竹,卿竹好好教训了它一下。”
花盏站在树上,道:“单遗,卿竹用了什么方法,让你悔改的?”
它这次好像能听懂花盏说话了,抬起头看了看花盏,呜呜了几句。意思好像在说,它的改过自新,和那个叫卿竹的没有关系,它也不认识花盏说的那个人。
花盏道:“不是卿竹?”
它呜呜一声,算是作答:“不是卿竹。”
花盏道:“不是卿竹,那是谁?我都管不住你,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能治住你?”
它趴在地上,不回答,花盏想:“谁知道这小家伙的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或许是良心发现,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才特地找我来道歉的呢。”
花盏道:“你知道错了吗?”
它又呜呜两声,表示知道错了。
花盏道:“好,跟我回去罢,你这小家伙,把我可给吓得不轻啊。”
听到这句话,它又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起来。花盏从树上下来,拿着木棍敲敲地上,用手指着衣裳上被它咬掉的地方,对它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就这么几身衣裳,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它摇着尾巴,伸出舌头,用头蹭花盏的腿,想要讨好花盏。
花盏道:“行了,行了。我原谅你了,不过,家有家规,该罚还是得罚你。
顺便立立规矩!
罚你以后要想吃荤,只能自己到山上捕猎。在家里,只能吃五谷蔬菜。
现在立规矩。
第一条:不许去竹山的南面。
第二条:捕猎的时候,必须带上我。
第三条:不许下山,不许伤害人,也不许吃他们。
先立这三条,其它的,以后再继续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