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滩河河水仍旧缓缓地流淌着,衔月园中,仍旧百花盛放,鸟语花香,草木苍劲挺拔,青翠悠然。
衔月园的大门敞开着,院里花草正繁茂,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院子里花草长得很好,玉迟和秋溶此时正在院子里闲聊,忽而从大门处传来一声“姐姐”,似是一位少女的声音,惊得玉迟和秋溶往门口看去,但见一个身穿彩衣的少女,亭亭立于门前。
玉迟见这少女甚是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又见其身上仙气盈盈,便料想这少女必不是妖族中人,不禁心中一颤。
玉迟故作镇定地道:“姑娘,找谁?”
蝶兰道:“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蝶兰啊,你当年送我去耘竹园助我修行,如今我脱胎换骨,重修回了人身,入了仙道,我来是问你道谢的呀。”
玉迟与秋溶一道走到门口,玉迟上下打量着蝶兰,这才想起当年见到蝶兰之时,她就是这个样子,多年不见,竟然忘记了她最初的模样,难怪玉迟方才见到蝶兰之时,觉得眼熟。
玉迟道:“蝶兰,是你?你修回了人身,还入了仙道?这实在是太好了,这样一说,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太好了,祝贺你蝶兰。”
蝶兰道:“姐姐,这位姑娘是谁啊?”
玉迟道:“这位姑娘是攀涯湖的二公主,秋溶。”
蝶兰笑了笑,对秋溶道:“二公主。”
秋溶道:“蝶兰,叫我秋溶就好。”
玉迟道:“蝶兰,快进来坐,与我说说仙界如何?可与人间有什么不同?”
蝶兰道:“姐姐,我们一见面你就问这个?”
玉迟慢慢抱住蝶兰,她这一抱,倒是出乎蝶兰的预料,可是蝶兰心中明白,虽然她们两个没有怎么攀谈过,可是两人多年的相处相伴,彼此早已经心心相惜,情如姊妹了,就连玉迟心中喜欢龙渊,蝶兰也是知道的。所以,蝶兰也回抱住了玉迟,这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是劫后余生的欣慰。
玉迟这一举动,更是让秋溶惊了一下,在秋溶印象中,玉迟从来不会对谁这样的呀,她可不是一个喜欢和他人有过多触碰的人。
玉迟落泪道:“好妹妹,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们都离开我了,剩我孤身一人在这里,我好害怕。这些年,认识了秋溶,多亏她常来看我,我一个人在这里,才算好一点。”
蝶兰道:“姐姐,发生了什么?什么叫,我们都离开了你?”
玉迟轻轻拍了拍蝶兰的后背,松开抱着她的胳膊,拿袖子擦去眼泪,拉着蝶兰的手进了院子,又留她在院中,自个进屋里去了。
秋溶将衔月园的大门关好,给蝶兰倒了杯茶水,道:“蝶兰,喝点水罢,你一路赶来,辛苦了。”
蝶兰道:“谢谢。”
玉迟从屋里将龙渊剑拿了出来,神情忧伤,失落地道:“他灰飞烟灭了,仅留下了这把剑,他是剑的仙灵,是这把剑的仙灵,这就是他呀。蝶兰,你说怪不怪,我怎么会喜欢一把剑呢?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冷冰冰,不会说话、不会动,没有生命的死物呢?有情有义的人,可比冷冰冰的死物好多了,好太多了,可我,却没办法去爱上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蝶兰道:“姐姐,你别这么想,你千万可不能这么想,这是他,这是他的原身,我们妖,都是有原身的,天上的那些神仙们,他们也都是有原身的,这不能说明什么。他曾经真实的存在过,我们都是知道的,姐姐,他是知道你的呀。好姐姐,你不能这么想呀,既然无法喜欢上有情有义的人,那就一直喜欢着你喜欢的他罢。不要再纠结于此了,好不好?”
玉迟道:“时间久了,便清醒了,日子还得过,既然活着,那就好好地活着罢。蝶兰,我已经释然了。不过只是一时激动,才如此失态的,你不用担心我。”
蝶兰道:“姐姐,你大可不必如此困囿于心,这人间宽广,四海辽阔,你还有大好的光景,宽心些是好的。”
玉迟笑了笑,点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秋溶道:“玉迟,那就把你手里的剑,给收起来罢,我们坐下和蝶兰好好聊一聊。”
玉迟道:“好,等我一会儿。”
玉迟进屋里了,蝶兰对秋溶道:“多年未见,竟不知该从何谈起。”
秋溶道:“那就想起来什么,说什么罢,说着说着,总能想起想说的话来的。”
蝶兰道:“嗯。”
秋溶道:“仙界,是什么样子的?”
蝶兰道:“仙界,清一色,那些神仙们,好像都很忙,那里不分四季,晚上不像人间一样,漆黑一片,那里夜晚,屋外会有微微的亮光,很微弱,很柔和,那些微光会照进屋里,在榻上躺着,可以隐隐看到屋子里,陈设的物品的轮廓。”
玉迟将剑放回屋里出来,刚好听到蝶兰说到此处,她坐到蝶兰她们那里,道:“天上的神仙都是什么样子的?”
蝶兰道:“神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有的神仙是很平易近人的,我最喜欢这样的神仙了。但有的神仙,真的是让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就喜欢居高临下,自以为是,指着别人评头论足,我最烦这样的神仙了。”
玉迟道:“蝶兰,你说的这位神仙总是为难你吗?”
蝶兰道:“为难倒也算不上,就是她总是对我说教,我不想听罢了。”
秋溶道:“这位神仙是做什么的?”
蝶兰道:“她是看守石镜园的女仙,耘竹园和石镜园,离得很近,看守仙园的两位神仙,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秋溶道:“耘竹园?便是你前去修行所居的仙园吗?”
蝶兰道:“是呀,就是那里。”
玉迟道:“看守耘竹园的那位神仙,待你如何?”
蝶兰道:“竹郴待我很好,不像那位女仙,总是对我阴阳怪气,指指点点的。”
玉迟道:“那位女仙和竹郴,关系不一般罢?”
蝶兰道:“他们关系是不一般,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秋溶道:“这位女仙一定经常去耘竹园对不对?”
蝶兰道:“是呀!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他们两个人早就有私情了。”
玉迟道:“原来那位女仙总是找你茬,办你难堪,是因为吃醋了啊。你看,你总是在耘竹园待着,比她离竹郴都近,她心里能高兴吗?再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要是竹郴看上了你,移情别恋,那女仙该多难过呐。”
蝶兰道:“我倒是希望竹郴移情别恋呢。可是,他心里只有靡黛,对我根本就没有那层意思。”
秋溶道:“靡黛,是那位女仙的名字吗?怪好听的。”
蝶兰道:“那位女仙的名字是叫靡黛。你说她的名字怪好听的,难道我的名字就很难听是吗?”
秋溶道:“不难听不难听,好听,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蝶兰,你的名字也好听。”
蝶兰对秋溶笑了笑,道:“秋溶,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
玉迟道:“蝶兰,你这次回来,还回去吗?”
蝶兰道:“姐姐,今日回来,我是来看你的,耘竹园,我还是要回去的。你要是愿意,我想多留几日,等过几天再回去。”
玉迟道:“蝶兰,我当然愿意你留下来多住几日了,实际上,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便能住多久,想什么时候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我心中自然是万分高兴的。”
蝶兰道:“姐姐,谢谢你,救了我,让我能再一次回到这人世,我们姐妹此后,便是亲人一般了。这里是我们共同的家,即使我不在这里,我的心也会一直记挂着它的,我会经常回来看看的。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
玉迟道:“救你是应该的,你当日那般,我怎能见死不救,若不救你,我心下才是该悔恨一世的,救了你,我多了一个好妹妹,这又何乐而不为呢。蝶兰,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快乐,你莫要担心,你心里有衔月园,它便时时刻刻就在你身边,这里有我看着,你放心罢,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守着我们共同的家,等着你再一次回家来的。”
蝶兰道:“姐姐,你有这番话,蝶兰心里便觉得温暖许多,这里是我们的家,总归,我们还是有个归属的地方,我一定会永远珍爱它的。”
看着玉迟与蝶兰姊妹情深,谈得如此尽兴,秋溶都不好意思打断她们的谈话了,等她们两人说完,秋溶失望地道:“玉迟,我的家也随时欢迎你去啊,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去过。”
玉迟道:“秋溶,你也是知道的,我这妖身是不能进神府的,进去可就没命了。我可不是故意不去你水府的,你多多担待一些罢。你放心,就是我不去你水府,我也高兴你常来我这儿。”
秋溶失望地道:“你看你,总拿妖身说事儿,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