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2
狂躁的暴风雨翻动着阴沉的乌云，期间夹杂着散碎的冰雪，都一股脑地拍打在窗户上，拍的自己粉身碎骨。
那片薄薄的玻璃隔出了两个世界，外面是肆虐着冰雨的严寒，里面是灯火通明的温暖。
被遗忘者的国度，“风口”，领主府。
侍卫毕恭毕敬地推开办公室的木门，永恩和ash走了进来。被进门的动静吸引，领主奎尔从堆满文件的巨大办公桌里抬起头，点头示意后摘下了眼镜。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倒是一如既往地忙啊！”永恩也回应故友以问候，永恩这次来访是为公事而来，两人也就没有握手，而是面对面站好后互相致以亡国的礼节。
永恩随即介绍Ash，然后一番寒暄，奎尔伸手示意，两人随即入座，皆略过不提。
“刚刚看你愁眉苦脸的，怎么？最近又有什么麻烦事？”永恩轻车熟路地从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柜子里找出了一罐茶叶，熟悉的像是自家后院。
“是啊，最近有个老朋友出了点事。”奎尔有些心疼地看着永恩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珍藏的红茶，叹了口气。
“老朋友？”
“帕尔苏格，这个名字你还有印象么？”
“是……‘战歌’的剑主？”永恩想了想，“印象是有，只是我们也只见过几面，并不熟络。”
“战歌？”Ash插嘴问到。
“嗯，‘战歌’也是十二柄魔法剑之一，可以让大范围中的亡灵陷入狂怒状态，不知疲倦的攻击敌人，他的剑主帕尔苏格，其实并不叫这个名字。”永恩解释道。
奎尔点点头，接过话茬：“帕尔苏格，意为‘守护之人’，战歌剑主，原本是一名骑士，后来经历了许多变故，为冥效力的时候，他放弃了自己的名字，而用这个象征着骑士最高荣耀的词语自称。”
“说到底，他到底怎么了？”
“他倒是没怎么，不过他的妻子过世了。”奎尔抬起永恩为他泡好的茶，轻轻的啜饮一口。
“虽然我跟他不熟，但是你跟他关系很好吧，一起上过战场的袍泽，你不去看看他么？”永恩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为奎尔重新斟满了茶。
“这就是麻烦了。”奎尔苦笑。“你之前问我有什么麻烦事，要我说，与其说麻烦事，倒不如说你们走运。”
“走运？”永恩皱眉。
“是啊，你们昨天是走天承口来的吧？今天中午刚收到报告，那边出事了。连日雨雪，地温却一直没降下来，土地冻不住，今天中午爆发了山洪，受灾情况暂时不清楚。”
永恩皱眉，手中泡茶的动作也慢了三分：“天承口可是交通枢纽……”
“是啊，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帝都还可以走凯尔萨关隘那边，只是我要从这去看望我的老朋友，现在就只能先回帝都，然后再走血海，然后贴着最南边的海岸线一路绕到最东南……”奎尔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落寞。“就在刚刚，我收到了他的信，送信的信使告诉我说，自从妻子死后，帕尔苏格已经一星期没出门了，那边没有囤粮的习俗，这家伙估计已经不吃不喝了一个星期。”
“死人不进食水应该……没事吧？”Ash小心翼翼的发问。
奎尔被问的哭笑不得：“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那封信呢？”永恩打断到“那封信里说了什么？”
奎尔沉默了几秒钟，直接走到桌边拿起一个信封，丢给永恩：“你自己看吧。”
永恩拿起信封，拆开的信封中其实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两句话：
湖水无痕，因风皱面；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湖水无痕，因风皱面；青山不老，为雪白头。”永恩念了一遍，沉吟半晌，抬起头来：“说的倒是委婉，那么，”他凝视着奎尔，“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奎尔沉重地摇摇头，“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自从他主动卸任领主以来，我们就再也没见面。”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落寞，永恩太明白那种感觉了，那段与子同袍的峥嵘岁月，带来了一个繁华的盛世，却也让他们难在相见。他们在沙场上高呼着圣上的名字，委身于杀伐和草莽，却从未想过，这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真是他们想要的吗？
永恩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他默默地把那张信纸珍而重之地重新叠好，塞回了信封。
“等忙活了这一阵，再抽空去看看他吧。”奎尔苦笑着端详着桌子上的信封，语气中带着自嘲，以及被琐事缠身的无奈。
“对了，别说我的事了。先说说你们的任务吧，帝都来的诏书我已经看过了，你们要找的资料，也就是锻造十二柄魔法剑时留下来的匠人手书，封存在内城的图书馆中。”
“内城有图书馆？”永恩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内城只有经贸和政府机关呢。”
“殖统治时期设立的，老古董了！”奎尔笑笑，“里面的文件太过珍重，又禁不起搬运，索性我就没把它搬迁到外城来。”
“也正因为太过珍重，图书馆的访问需要提前审批，不过你们是奉圣上的命令，自然不会有人敢在这事儿上卡你们脖子。申请我昨天就帮你们交上去了，估计明天就能通过。”
“你倒是想得周全。”永恩笑到。
“我当了快一百年领主了。”奎尔也笑，“你就是在这儿放只猴儿，他也能给你办妥了。”
“那，猴子大人，我们进内城的凭证？”
“去你的，早给你准备好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奎尔摆摆手，一名文职人员随即递上一紫一黑两枚信封。
“紫的是你的，你这次来，冥给你的权限可不小，黜置使，可行便宜之权。黑的是Ash小姐的，本国尚黑，黑函是给最高级别的贵宾准备的。”
受宠若惊的Ash接过那枚黑色的信函，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包装入手有着冰凉的触感。信函不厚，摸起来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硬卡片。永恩也拿到了自己的信函，他却不忌讳，直接当场拆开信函拿出了那张紫色的硬卡片。
“风口不愧是晶矿原产地，入城凭证都奢侈到用魔晶石了。”永恩端详了一下那张凭证，由衷地赞叹到。“有钱真好。”
“你想多了，只有你们这种规格的，才有启用魔晶凭证的权限，现在主流还是人工核对的纸质凭证。”奎尔白了永恩一眼。“话说回来，内城那边倒是早早地欢迎好了欢迎黜置使大人莅临的晚宴——”
“今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永恩苦瓜脸。
“我就是在这放只猴儿，它也知道该不该去。”奎尔的声音中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我给你找只猴替我去……”
“去吧，你没得选。”奎尔耸耸肩。“另外其实主办方也让我同时邀请贵宾Ash小姐——”
“我？”Ash吃了一惊。
“不过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推掉。”奎尔略带些不好意思的笑。“毕竟一群商人政客聚在一起，讨论的大都是些小姐不会感兴趣的东西，这里的陋习，让小姐见笑了。”
“不过要把小姐单独一个人扔在内城，也未免太过失礼，我这里倒是有个去处，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听听。”
“不不不。”Ash连连摆手。“大人您实在是太客气了，你们把我丢在旅店就可以了，我自己带几本书打发打发时间就好。”
“你还是听他的吧。”永恩愁眉苦脸地劝到。“我大概已经猜到那家伙要给你推荐什么地方了。”
“这……”
“小姐难得来一趟风口，不去一趟这里实在是可惜了。”奎尔由衷地感慨，这时候的他不像个位高权重的城主，倒像是个款款而谈的导游。“内城夜晚的最闪耀之地，传言中‘可以买到一切亟求之物’的地方，被人们称之为‘城中之城’的巨大商业区，福尔图娜（Fortu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