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情人节,初春,夜还很凉。
郁凛摸了摸藏在怀里的玫瑰花,因体温过高,花瓣显得有些暗红,但这并不影响它的娇艳和美丽。
“你不是想告白吗?看,那边那个业务不错。”褚绪指着广场中心那个像八音盒一样优雅旋转的小天鹅,拍了拍郁凛的肩膀,笑道:“你喜欢谁,哥们帮你叫到那儿。”
“不用了。”郁凛穿着修长宽大黑色羽绒服,为穿着单薄的小天鹅担忧。
“不用了?那你把整家店的玫瑰都买下来干嘛?有钱烧的。”褚绪十分不理解的看着自家哥们,恨不得把他一动不动的眼珠子扣下来。
“玫瑰花都卖完了,为什么还要站在那?”郁凛小声的望着不曾停歇的小天鹅,十分不满黑心店家的剥削。
“人家是按小时拿钱的,提前走少拿一半工资呢。”
郁凛有些煎熬,他恨不得让时间走的快些。
“快看,白棠。”褚绪指着目标明确,快步疾走往小天鹅处的白棠高喊。
褚绪和一高的其他男生一样,是新晋偶像白棠的死忠粉。在这儿看见女神,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郁凛是被褚绪拉着靠近那处的,虽然表面上他不甚情愿,但心底却为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而沾沾自喜。
她对事总是一丝不苟的,不管是在京都大剧院跳《天鹅湖》,还是在寒风凌冽的春潮中兼职‘红娘’,她都一样的认真。
她穿着花店提供的廉价但动人的舞裙,目不斜视的朝前看,并不为谁的到来而产生表情。
郁凛有些失落,他喜欢她笑,可她不常笑。
“你的玫瑰花呢,反正你今天不送,先借我用用。”褚绪伸手就要夺郁凛捂了半天的玫瑰花,想要借兄弟的花献自己的女神。
“想要自己买,谁说我不用了。”郁凛慌忙打掉那只贱兮兮的手,但晚了一步,他捂到半伤的玫瑰花就这么曝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广场上大多是一高的学生,明里暗里都记着这位校草的模样。所以,这朵花一出现,围观者中立刻发出小声的惊呼。
就连一直没甚表情的白笙都浮现出惊喜的神色来。
郁凛读懂了那惊喜,她那双黑曜石般闪烁的眼睛里写着四个大字:业务来了。
她在他面前停下了,意思很明显,她在问自己想要送给哪位姑娘。
如果让郁凛回忆那晚,他大概会觉得自己鬼迷了心窍。
那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一种被命运推搡至天边,伸手就能摸到梦寐以求云彩的感觉。
郁凛极少这样仔细的去看一个人,从指尖到发丝,从额前到脚后,她的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他都瞧的那样清楚,记得那样明白。
白笙长了一副天生的美人像,五官精瘦,比例完美,樱花似的唇瓣微微上扬,让人觉得她天生爱笑,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她那双纯黑色的琉璃眼睛时常闪烁出懵懂无辜,看起来人畜无害,让人很难联想到她的锋利和决绝。
郁凛被她看的慌乱,手心出汗的同时,心脏藏在厚衣服里狂跳。
那株玫瑰猝然经受了寒风的敲打,颜色又暗淡了几分。但在半小时前,它还是经郁凛挑选过的,整个广场最完美无瑕的花朵。
所以,它仍然配的上这场景。
“快点,人家等着你呢。”褚绪拍了拍他的肩膀,隔着厚实的羽绒点进了他的心里。
只是一瞬间的事,郁凛鬼使神差的将玫瑰和右手一齐递了过去。
他展开五指,任玫瑰茎躺倒掌心,不定的在重力和风中摇摆。
白笙想拿到花,就必须挨上他的手。
郁凛将心底不能言之于众的龌龊念头粉饰成诱饵,勾引他池塘里唯一条鱼。
那鱼没有防备,甚至没觉出什么不对。
那是一触即离的温度,不热,甚至有些微凉,却像一把烈火,烧了郁凛的浑身上下。
她惑然的拿走玫瑰,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顾客的心仪对象,只好在围观的几十个女孩子里寻找目标。
她一个一个打量过去,连自己的死对头都没放过,却唯独忽略了自己。
他一边羞于露骨的表白,一边又为自己的隐晦感到慌张和着急。
他一边高悬着萌动的心,一边又不敢让人知晓那些暗藏的情愫。
他一边遭荷尔蒙的控制,一边又谨记发乎情止乎礼的绅士风度。
他矛盾着,烦恼着,一知半解着挥霍掉了自己的真心。
白笙把玫瑰花递给了白棠,围观的惊呼更盛,而郁凛只是瞳孔紧缩,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