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郭家最热闹的地方就数眛火堂了,郭老爷、大夫人穆合瑾、嫡长子四少爷,还有两个每日吵的三小姐郭高颜和五少爷郭启桐,闹地眛火堂鸡飞狗跳,每天无宁日。
郭老爷给三小姐郭高颜和五少爷郭启桐请了青州的名声较旺的先生来亲自教学。其实对三小姐郭高颜不必请那么好的先生,郭老爷这也是看在大夫人穆合瑾的面子上此这么做。这好先生是请来给五少郭启桐教学的。
五少郭启桐用心听将,但三小姐郭高颜可不这么听话,她懒得听讲,一上课就打瞌睡,一般这时候先生也不会管她,因为五少郭启桐听得很认真,做笔记是一本又一本,字也写得好,先生十分满意。
只不过五少和先生探讨问题的时候会扰了三小姐的“清修”,这位霸道无礼的三小姐就开始骂开了,不管是对先生还是对五少,一点礼貌都没。
先生不得已说了“此女难教也”。
课程经常中断,这影响了五少郭启桐的学习,于是他将这事自然都怪罪在三小姐郭高颜身上,跟她吵了起来,常常是这样:“你这个泼妇,想睡觉就出去睡!竟敢辱骂先生,还懂不懂礼仪?”
“这里我最大,我让这老头出去他就得出去!”三小姐一句话就气走了先生。
五少郭启桐常为此去向先生道歉,并请他留下。
常如此,五少郭启桐和三小姐郭高颜成了死敌。他们的书房就被弄得一团杂乱。
三小姐郭高颜发飙,撕宣纸,折毛笔,扔砚台,倒墨水,五少郭启桐一一避开,但这教室就一拍狼藉了。除此之外他们还吵到了外面,在眛火堂的三层搂上上下下地跑,什么工具都用上了,打啊骂啊闹啊,折腾不休,生生不止。
眛火堂的下人们为此可累着了,要为这两位小主人收拾残局擦屁股啊。不过这还算好的,只要费些体力就行了。
轮到休息这一天,是一整天的吵啊闹啊,不眠不休,一点不停。眛火堂的人,不管谁都叫苦啊,不过下人们都看戏一样。
最苦的还是大夫人穆合瑾,她的头风每次都会因为两孩子的吵闹而更痛。那吵闹声可是震天响的,这个还没骂完那个就开始了,年轻的孩子精力旺盛,骂人起来打架起来都经得久啊。
大夫人穆合瑾不止一次的向郭老爷请求:让五少郭启桐在他自己的米囊阁里学习吧,请最好的先生!
可郭老爷从不同意这事,他有他的理由:启桐不仅需要先生教学,还须我这个做父亲的教导,没人可以替代。
对此,大夫人穆合瑾没有什么计策了,她实在想不到办法来和五少这鬼机灵对付。
郭启勋贾云岫夫妇也担心过五少郭启桐在眛火堂的安全,二少郭启诚也早就发话了:要是启桐在眛火堂有何不妥,穆合瑾你休想逃脱责任。
大夫人穆合瑾也拿五少郭启桐没办法,只有忍着呗,难道更一小孩过不去?让人说闲话。但五少很快满十五岁了,终是要有自己的住处,再忍忍便可。
家宴上,郭老爷会将五少郭启桐和三小姐郭高颜拿来做比较:“启桐,高颜,你们现在在学魏晋时期的诗词,都有什么体会,说来听听。”
五少郭启桐得意了:“高颜姐姐在大,由高颜姐姐先说吧。”
三小姐郭高颜一句也说不出。
那不好意思,五少郭启桐要表现了:“魏晋时期的诗词虽优雅唯美豪放但却避世过于沉溺于山林……”说地很有自己的看法,赢得鼓掌。
贾云岫却看到了大夫人穆合瑾的不悦之色,贾云岫为五少郭启桐担心起来:启桐你不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行出于人众必毁之’的道理吗?或许你还太小不懂吧。但看全郭家的人都不知这意思。
难道是贾云岫多虑?
日子这么过去,贾云岫也不知郭启勋所经营的业务到底如何了,只知道他越来越不开心了。
贾云岫也不开心,带着小郭辰和小郭柠出去散步,让他们兄弟两在地上走,摔跤了也不去扶,要让他们学会自己爬起来往前走。
想去永和园那边和二少奶奶穆咸宜聊聊,这就要经过大夫人穆合瑾居住的眛火堂,不过也可绕道远一点走。
贾云岫就打算绕道,但五少郭启桐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信封得意地说:“郭高颜私自和男子通信啦!无耻!不守妇道,将来没人要!”
五少郭启桐看见贾云岫,就说地更乐了:“云岫嫂嫂,郭高颜她私通男子,有书信,被我发现了。”
郭高颜已经赶到了,羞地满面通红,原来她也有害羞的时候,贾云岫让他们冷静:“不要吵了,看你们的侄儿郭辰和郭柠在这,就安静些,到底怎么回事?”
“郭启桐拿了我的图画,那是我娘亲的,她非说是我私通男子!”三小姐郭高颜先告状。
五少郭启桐也有理在先:“是你先弄乱了我的笔记,那么一大叠,是我两个月的笔记,你去给我收拾好!”
“要我去给你收拾笔记?”三小姐睁大了眼,觉得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拒绝了:“郭启桐你异想天开吧。”
“那你就别想拿回你和男子私通的书信。”五少郭启桐这是要气死她。
三小姐郭高颜这回是被控制住了,就乖乖去收拾笔记,她不想被郭启桐说自己私通男人,那太丢脸了。
贾云岫就教导五少郭启桐:“你为何这么说高颜?你可知这名声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先生有讲这些吧?”
五少郭启桐是鼓了一肚子气:“不教训郭高颜一次她还就真无法嫁出去了,我这是为她好。也不知她这是什么,这信上什么都没写,画了一个很好看的手链,还写了花儿两字,我就猜是她的情郎锁写,云岫嫂嫂你看。”五少郭启桐将信从信封里抽开了。
贾云岫刚才听五少郭启桐这么说就已觉得奇怪了,现在看到这信就是一阵寒风从背后直戳她的脊髓:这个手链就是启勋的娘亲送给我的“母子连心圈”,画得很像,这两个字“花儿”是启勋的字迹,仔细看应该是“花大”两字,只是时间久了墨迹模糊了变成了“花儿”两字了。
“花大”就是郭启勋的别名,启勋的娘亲肯定知道,这封信应是启勋去年写给他娘亲田氏的信,用来报平安的,可为何会在大夫人穆合瑾那里,这恐怕是最好的证明了:启勋,你该相信我的话了。
“启桐,累了吗?随嫂嫂去中生堂一下,你带着郭辰郭柠玩一会。”贾云岫要把这封信给郭启勋看清楚。
回到中生堂,贾云岫让五少郭启桐去和郭辰郭柠玩,自己则拿着信封去找郭启勋。
郭启勋不用细看,粗看就知道,惊讶起来:“这是我写给我娘亲的寄往北方青州的信,为何……”
贾云岫把刚才遇到五少郭启桐的事说了一遍:“信是启桐从郭高颜手里抢来的,郭高颜承认说那信不是她的,是她从她娘亲房里找来的,她喜欢上面的手圈,想照着做一个。”
郭启勋彻底愣了:“大娘截下了我写给我娘亲的信!她为何如此啊?我这只是要给我那远在青州的娘亲保平安,可大娘怎么就要截下呢?”
贾云岫叹息:“启勋,我以前说了很多关于大夫人穆合瑾有野心的话,还有她对你并不是真的母子情分,她只是想利用你做她的傀儡,她要控制整个郭家的所有生意往来。你如果不听她的话,那你就是绊脚石,你如果权力胜过她,那也是她的绊脚石。现在,我不知该如何说了,你自己判断吧。”
郭启勋无语,只愣着看前方。如若真如此,那么他现在要去证明,他起身了,跨步出去准备去昧火堂,贾云岫拦住他:“启勋打算现在去揭穿大夫人穆合瑾吗?现在你已经知道此事了,就是她在跟踪你的举动,你去问她,她承认了又有什么作用?”
郭启勋停下脚步,竟乱了方寸,不知到他心里一直尊敬的大娘会这样监视自己,他抱紧了贾云岫:“云岫现在只有你值得我相信了,告诉我,怎么办。”郭启勋有些狂躁了,烦恼地不知方向了。
贾云岫为他想办法:“启勋莫急,眼下的情况是不能让大夫人穆合瑾知道你看到这封信,否则,只怕她会加紧对你的监视。现在赶紧让启桐将这封信送回原处,并交代启桐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看了这信。”
“云岫说地对,照你的去做吧。”郭启勋又坐下,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像是失去了脊梁骨的支撑。
贾云岫暂时来不及安慰他,就急着出去将信封交给五少郭启桐:“记住这封信很重要,放回原处去,千万不能让你大娘知道我和你大哥看了这封信。启桐,现在嫂嫂还不好怎么跟你解释,但这很重要,关系到你大哥的命运甚至生命,所以你按嫂嫂的话去做知道吗?”
五少郭启桐点头道:“嗯,启桐相信嫂嫂的话,这就照嫂嫂的话去做,把信还给郭高颜,让她放回原处去。”
贾云岫紧急中挤出一点笑:“启桐,现在嫂嫂和大哥就拜托你感谢你的恩德了。”
“嫂嫂言重了,”五少郭启桐声音也急促了:“趁着大娘出去散步还没回来,我赶紧把嫂嫂交代的事情坐好!”
贾云岫看着五少郭启桐奔跑回昧火堂的方向,心中开始紧张担心郭启勋现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