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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跌宕起伏的艺术团招新

豫安大学艺术团2006年度迎新专场在整个豫大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成为2006级新生最关注、最想进的社团。

周大伶陪陈澈去艺术团报名。报名处接待她们的是一位经管学院的学姐,她先看到外形出众的陈澈,问:“学妹,想报哪个队?”

“声乐队。”陈澈道。

上周五晚,陈澈和周大伶在艺术广场看了校艺术团的汇报演出,陈澈对一位弹吉他唱张震岳的《自由》的学长种下情根,心心念念想去艺术团寻爱。

“填下基本信息。”学姐把报名表移到陈澈面前,“手机记得保持开机状态,初试的时间会通过短信通知你。”

“啊?初试的意思是……后面还有复试吗?”

周大伶的提问终于让学姐把目光移向她,学姐看了她半晌,不答反问:“小学妹,你不报名吗?”

“我?”周大伶伸手指向自己。

“就是你。”

“我……我没有才艺啊。”不会唱歌,不会乐器,更不会跳舞。

“报表演队吧,不需要才艺。”

“艺术团这么随便吗?”周大伶难以置信地问。

“随便?”学姐笑着摇了摇头,“你可以先去了解一下,艺术团在我校是什么地位。”

“谁?谁惹我们表演队队花不高兴了?”问话的是刚刚走到报名摊位的一个男生。

周大伶很快认出,他是上周六晚参加过艺术团演出表演队专场的学长。这位学长当时穿着红色紧身背心,在一台话剧里扮演一个娘娘腔。

“你也填一个报名表吧。”那学长把表格推到周大伶面前,“看你长得挺有趣的,很适合我们队。”

“有、有、有……有趣?”

学长回了个“没错”的表情。因为隔得近,周大伶得以看清他的长相,原来他长得并不娘,反而男子气十足,眉眼的部分很像金城武。

三天后,周大伶和陈澈同时收到了艺术团的初试通知,两人初试时间不同,一个是晚上6点,一个是晚上7点,地点都在主教学楼。

当晚,周大伶先陪陈澈去了声乐队参加初试。

现场有三位面试官,都是大二的学长。陈澈的目光在场内疾速地扫了一圈,有些沮丧地说:“震岳学长不在。”

“震岳可能比较大牌,到复试才出场。”周大伶安抚道。

“那万一我进不了复试呢?”

“怎么会?你又不是花瓶。”

陈澈翻了个白眼。

在一位工作人员处领了号码牌后,周大伶陪着陈澈坐在教室后排等待。陈澈拿到16号,在等待的时间里,周大伶一直耐心地听着排在她前面的人唱歌。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唱时下的流行歌曲。陈澈准备的初试歌曲是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虽然距这首单曲发布已过去好几年,这首歌在中国仍然很红。周大伶之前没听过这歌,还是陈澈在寝室练习的时候才第一次听到。她发自内心地觉得陈澈唱功卓越,一直积极地建议她去参加超级女声。

事实证明,陈澈确实实力强劲,她是十六位初试者中,唯一一位没有被面试官中途打断得以唱完整首歌的人。

面试官的意见要等下一位唱完才给出。陈澈在众人的目光洗礼下走回周大伶身边。这一程,周大伶感觉自己也在被注视,说不上来的与有荣焉。

陈澈落座后,面试官在前面叫号:“17号!17号!”

后排无人响应。

面试官们转过身往后看,再次喊道:“17号?”

这时,后门被推开,有个穿黑T恤的高个男生走进来,周大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短暂的注视过后,周大伶回过头打算和陈澈交流她刚才的表现,却见陈澈一脸少女怀春的样子看向台上的黑T恤。

陈澈的表现令周大伶有些失望。她这样一位杰出的女性,为什么同时会是一个花痴呢?

黑T恤先将自己的伴奏交给一旁的学长,随后拉高台上麦克风的位置。明明非常自然的动作,周大伶却看出一股行云流水的味道,她反复思考,将这股味道归因于大城市学生的良好修养,简单来说,就是洋气。

黑T恤扶着麦克风自我介绍:“我是17号,06级哲学系,我叫李责。我的初试歌曲是Muse的Time Is Running Out。”

“WOW!”面试官里有位学长浮夸地叫了句。

黑T恤接下来的面试过程,有些超乎周大伶的想象了。

在小镇长大的她,学生时代听得最多的就是周杰伦、五月天,她从没去过演唱会,以为陈澈的日语歌已经代表了大城市学生的歌唱技艺和外语能力的最高水准。黑T恤带给她的是全新的感受,似乎是到他快唱完时,周大伶才注意到,他的黑T恤上有一行红色的草写英文:don't get a job。

周大伶忽然恍惚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扒着陈澈的胳膊,喃喃地念了句:“我的妈呀,我好喜欢他。”

“周大伶,你的初试要迟到了。”陈澈在她耳边道。

周大伶赶到面试场地时,表演队的初试已经开始了,她领到最后一张号码牌。

和声乐队初试不同,表演队的初试是五人一组进教室,其他人在外等候。周大伶拿完号码牌后大致扫了一眼,等待的人群中男生偏多,女生偏少。在她收回目光时,意外撞上一个在角落的男生的视线,两人对视了几秒,周大伶主动朝他笑了笑。

那男生显得有些害羞,不过很快,他也回了周大伶一个微笑。

周大伶走向他,问:“你也是来面试的吗?”

男生点了点头,他有一张很小很秀气的脸,显得眼睛很大,大概是晒过军训时的太阳,肤色黑得十分通透,像贴了一张薄薄的黑色面膜。

“我是75号,你呢?”

“40号。”

周大伶点点头,又露出个友好的笑容:“我叫周大伶,伶是聪明伶俐的伶,文学院新闻062班。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程秋,土木工程06级。很……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男生依旧很害羞。

“你是广东人?”

程秋飞快地伸手捂嘴:“我口音很明显吗?”

“对啊。”周大伶笑着说。

“那完蛋了。”程秋的脸色瞬间变了。

“为什么这么说?”

“今晚初试有两轮,一轮是考语言功底,一轮是考表演。”程秋沮丧地道,“语言功底这一轮,念一篇短文,淘汰节奏很快,基本上一分钟就能淘汰一个人——不,我可能一分钟都不用。”

程秋眼神很悲伤,周大伶情不自禁地出言安慰他:“没关系,不会那么严格的。”

“当然会。艺术团是豫安大学最牛的社团,表演队又是艺术团最牛的分队,很难进的。”程秋低下头,“我真的很想进。”

“你一定能进的,相信我,我有强烈的直觉。”周大伶继续安慰他道,“我直觉一向很准。”

“真的?”

“真的!”周大伶拍着胸口继续胡诌。

后来的时间,程秋向周大伶简短地科普了一下豫大艺术团的光辉历史。豫大新校区2005年投入使用,05级是新校区第一批学生,为了丰富新校区学生的课余文化生活,一位教表演的老教授特地在新校区重建了一个大学生艺术团,05级学生就是这个社团的第一拨成员。这个社团目前共有四个分队,总人数不到六十人。在这片占地面积大得有些荒凉、基础设施尚未完善、无线宽带还没普及的新校区,艺术团这一小群人几乎是大明星一般的存在。

“……关键是,你知道那位教表演的老教授是谁吗?”

周大伶听程秋介绍社团史犹如现场看TVB剧,频率还没调整过来,顺口问道:“谁?”

“王思之。”

听到这个答案,周大伶的视线短暂地离开了原有的运行轨道。她当然知道王思之是谁,那是她母亲的偶像,史上扮演清朝皇帝次数最多的国宝级男演员。她没想到的是,王思之竟然会是豫大的教授,而且,还在搞学生社团!

“……36、37、38、39、40号。”门口学姐的叫号声传来。

被叫到号的程秋瞬间如临大敌,周大伶不得不再度安慰他:“放轻松,放轻松,你可以的,相信我,我的直觉一向准得惊人。”

程秋睁着小鹿一般的眼睛朝她致谢,随后跟随其他面试者进了面试教室。

程秋刚走,陈澈来了。她在人群中找到周大伶,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地道:“我、进、复、试、了!”

周大伶听完,高兴了三秒。三秒后,她像被程秋传染了一样,也瞬间陷入极度紧张状态,恭喜陈澈的话都忘了说。

“周大伶,你别抖了。”陈澈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我想上厕所。”周大伶苦着脸说。

周大伶面试的那一组,加上她一共三男两女。进去面试前,她仔细比较了一下自己和另外那个女生的外形,确定自己输得毫无悬念后,她反而平静了一些。

小教室里坐了三位面试官,中间是那位娘娘腔学长,旁边两位周大伶没见过。

三位面试官看起来都不像善茬。

“先依次自我介绍,院系,兴趣爱好,来自哪,家乡风光,什么都可以说。”娘娘腔学长神情严肃,说话却字正腔圆,十分好听。

五个人,周大伶是最后一个。娘娘腔学长的话给了她一点提示,她开始默默地打自我介绍的腹稿。她太紧张,以致完全沉浸于自己的练习里,直到一声很不友好的提问打断她的思路。

“你说你是哪个系的?”来自娘娘腔学长。

“播音系。”站在周大伶旁边的女生,也就是艳压她的那个女生答道。

“播音系的为什么会来艺术团面试?”娘娘腔学长问,“艺术团招新公告里明确写了‘本社团只招非艺术类专业的学生’。”

“我知道,但我还是打算试试。实不相瞒,我在入学前就充分了解过艺术团,知道这是王教授一手建立起来的社团,我很喜欢王教授,很想上他……”

“很抱歉,我必须打断你,我不太想听解释。播音系大二会有王教授的专业课,不用特地来表演队上。”娘娘腔学长的这番话让整个教室都冷了下来。

周大伶注意到他身边另外两位面试官神情都很尴尬,有个学长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约在示意他不要这么严厉。

“不过如果你对艺术团表演队的面试流程很感兴趣的话,可以把今天的经历当个体验。”娘娘腔学长低头看报名表,“我不会录取你。下一位。”

下一位是周大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刚才那样惨烈的状况后,打好的腹稿从周大伶口中出来像是集体遭遇了堵车:“……我的家乡是,如溪县,柘林镇。我们镇人口,总共不到,一千人,是一个非常小,非常小的,小镇。来豫安,上大学,是我第一次,离开我们镇……对了,我们镇,腐乳很好吃。”

周大伶说到这里停住了,面试官们不太确定她是否说完,还都耐心地等了她一会儿。接着,娘娘腔学长旁边的一位学长咳了咳。

“周……大伶同学,为什么报名表演队?”学长问。

周大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她一时愣住,陷入思考。

“我和闻言让她报名的,这道题pass。”

娘娘腔学长的声音突然从前方飘来,周大伶看向他,他也正在看她,令周大伶大感惊讶的是,他竟然朝她眨了眨眼。

“念这段散文吧。”他从桌上翻出一张纸,示意周大伶过去拿。

周大伶没作他想,立刻走上前接过那张纸。为了确定情况的真实性,她特地在转身回讲台时偷偷看了眼仍然站在一旁的播音系女生,分明还是艳光四射啊,为什么会被那样打击呢?

她想不明白。

作为柘林中学任期三年的广播站站长,周大伶一直对自己的普通话要求严格,她坚持每天看新闻联播,除了了解国家大事,还把这当作学习标准普通话的固定课程。所以,语言功底这关,周大伶完成得很出色。

从小教室走到门外,第一个迎接她的不是陈澈,是程秋。他小鹿般的眼睛里装满喜悦,语气都变得轻快:“怎么样?”

周大伶摇摇头:“你……没走?”

“没有,学姐通知我进第二轮了!”

“第二轮?”

“对啊,就是我刚才告诉你的,表演功底啊。”程秋笑得分外灿烂,“今天是第一天初试,学姐说有十个人进第二轮。”

“十个?”她记得她是75号,也就是说,七十五个人里只挑十个?

这次轮到周大伶沮丧了。和程秋不同,她原本没有明确想来艺术团的打算。入学这几天,寝室其他两个人都分别在校学生会和院学生会报了名,如果不是陈澈拉她来艺术团,她肯定也会去报学生会。

谁都知道,学生会才是大学生真正该进的社团啊!

程秋还在和周大伶说着些什么,周大伶却已神思游离了。今天先看了声乐队的面试,又亲自参加了表演队的面试,这个社团的某些氛围深深地打动了她。具体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她总觉得,比起学生会,她更应该属于这儿。

“70到75号这一组,第一轮面试结果。”

叫号学姐的声音中气十足,周大伶火速从游离状态中清醒,转头凝听。

“进第二轮面试的只有一位。”叫号学姐一直低头翻看手上的打分簿,卖了一个时间不短的关子后,她接着说,“75号,周大伶。”

这结果出来,程秋的反应比周大伶还大,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似乎还……蹦了蹦?周大伶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感到害羞,打算偷偷掰开他的手。

正巧这时,陈澈穿越人群而来,看到周大伶和一个男生勾肩搭背、举止亲昵地站在一起,她的脸色在分秒间变得很难看,她用一道凛冽的眼神看向程秋,问周大伶:“这谁啊?”

表演队的第二轮面试9点半才开始,按顺序编号,周大伶又是最后一位。程秋面试的时候,周大伶被陈澈拉去隔壁教室做身体放松练习。

十点,周大伶听到外面学姐叫她的名字。

她满手心的汗,猛力抱了抱陈澈,以赴死的表情走进小教室。

“周大伶同学。”娘娘腔学长喊道。

他的声音很好听,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周大伶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可以被叫得那么好听。因为这一层心思,再看娘娘腔学长时,周大伶禁不住多了些好感。

“新闻系?”他问。

“对。”

“以前有过表演经历吗?”

周大伶短暂回忆,道:“语文课上《茶馆》和《雷雨》时演过片段算吗?”

娘娘腔学长似有些意外,他点点头:“当然算。《茶馆》你演什么角色?”

“王利发王掌柜。”

这答案过后,面试官里有两个人笑了。娘娘腔学长的神情却还是严肃的,他一手玩着笔:“方便问下你……”他用笔指了指自己两侧肩头,又点了点额头,继续道,“为什么留这个发型吗?”

周大伶深感错愕,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会被问到这个。她还看到旁边两位学长脸上愈加掩藏不住的笑意,为什么她要和三个男生说自己的发型问题?无奈娘娘腔学长的眼神太过正气,她不得不在羞愤的情绪下诚实答道:“我头太大,梳马尾辫的话,军训帽戴不下。如果梳一个在后面,辫子会不听话,所以只能留这种发型。”就因为她的双马尾知青头,教官还给她取了个“小辫子”的外号。她气得要命,和教官理论了好几次,甚至把张勋复辟的典故都搬了出来,但还是没用。

教官还是没完没了地叫她“小辫子”。

面试官提问完毕后是表演考试,周大伶抽到的考试题目信息量很小:和儿子失联几十年的老母亲突然收到儿子阵亡的消息。

面试官给的道具只有一把椅子,时间三分钟。周大伶在脑海里排练用了一分钟,实际表演用了两分钟。

这次表演以前,周大伶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可以和“演员”这个词有什么牵扯;这次表演过后,她决心以后再也不要和“演员”这个词有任何牵扯。

表演太难了!

表演结束后,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未料还没走到门口,娘娘腔学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周大伶。”

周大伶停下步子回头,手抱胸口,心跳得极快。

“过来一下。”他道。

周大伶脚步虚浮地走过去,脑袋快要埋进胸口,声音细弱蚊吟:“还、还有事吗?”

“不想知道你的评分吗?”

周大伶快速地摇头。

娘娘腔学长轻轻地笑了一声,随后说:“放心吧,具体成绩我们几个还得回去商量。叫你过来……”

周大伶凝神细听。

“你抬头。”

周大伶挣扎了一小段时间,终于抬起头。她心里太尴尬,简直想就地往生。

“脸这么红?”娘娘腔学长语气随意,全然不似刚刚那个严肃的面试官,“别紧张,面试已经结束了,叫你没别的事。电话号码多少?”

“5853657。”

娘娘腔学长往手机里输号码的动作一停:“问你手机号。”

“手、手机号?”周大伶的脸更红了。入学两周,这是她第一次被男生问手机号。尽管知道学长问她手机号一定是为公事,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为此感到害羞。

这时,旁边一位学长刚好收完评分表,听到这边的对话,他笑着打趣:“晓爷,你这样可千万别被闻言看见,不然她的醋可能要吃到明年。”

“胡扯!”娘娘腔学长的语气很不友好,目光再回到周大伶身上时,他转而微笑道,“别误会,我是表演队队长喻晓,还是你的直系学长。记你的手机号是为了方便联系到你本人。”

周大伶点头表示理解,随即报了自己手机号。

“好,没其他事了。”喻晓恢复了正经学长的样子,“回去吧。”

回到寝室时,周大伶和陈澈是两种天差地别的状态。

叶丽盈在吹头发,钟束在看课程表。见到两人,钟束先问:“面试怎么样?”

周大伶不想说话,陈澈接过话头道:“我进复试了,大伶那边还要等通知。”

“不是等通知,是基本没戏了。”周大伶的语气颓丧极了。

吹头发的叶丽盈停下动作,拿起肩上的毛巾拧了拧水,说:“没戏就没戏,明天跟我一起去学生会宣传部参加笔试,那里都是咱们系的师兄师姐,好进。”

周大伶抱着椅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想去,我要退隐江湖。”

叶丽盈还想再说什么,收到陈澈的眼神暗示,便及时住了口,转身继续吹头发。

四人寝室维持了大概三分钟的静默。

钟束突然大喊:“啊!差点忘了!”

其他三人纷纷看向她。

钟束从桌上摸出一本杂志,三两步走到陈澈面前:“忘了告诉你这事,你看,这个封面人物,是不是你那位……震岳学长?”

陈澈接过杂志,大尺寸的封面标题和人物照片立时映入眼帘。

《行走的伍尔夫先生——何青忆》

原来震岳学长叫何青忆。

陈澈飞快翻到何青忆专访的那一页,篇幅不长,陈澈很快浏览完。

钟束一直站在她身边,见陈澈看完,她道:“没想到震岳学长履历这么牛,我以为他只是个玩摇滚的小青年。”

“他有名字,别震岳震岳地叫了,不尊重人!”陈澈纠正她。

“可他的名字文艺得有点不太合适啊。你想想,一个国家一级运动员,体育特招生,打排球的,叫何青忆?!”钟束越说越激动,“Excuse me?”

“打排球的?”沮丧中的周大伶忍不住追问,“你确定是震岳学长——啊不,什么青青河边草的,是他吗?”

“是他。”陈澈答,“体育系05级,他是唱《自由》的那个。喂,周大伶,打排球的怎么了?”

“大伶应该是觉得打排球的体育生都会比较……”

陈澈一记凌厉的眼刀飞向钟束:“比较什么?”

“你知道的,”钟束食指指了指太阳穴,“头脑,会比较,呃,简单。”

“钟束,你简直思想狭隘,血口喷人,以貌取人。”陈澈一口气蹦出几个成语,又道,“我就喜欢体育生,他们很懂讨女生喜欢,某种程度上可以称得上是很懂浪漫。”

吹头发的叶丽盈插话道:“你交过体育生男朋友?”

陈澈点了点头,语气云淡风轻:“交过。”

钟束眼睛像点着的灯笼:“你交过男朋友?!”

“我说没交过才比较奇怪吧?”

“也是哦。”

周大伶仍旧趴在椅背上,问:“他上的什么杂志封面啊?”

“校刊而已,他是艺术团团长。”

周大伶抱头大喊:“啊!又是艺术团!我不想再听到‘艺术团’这三个字!”

吹头发的叶丽盈被这声吓得吹风机都掉了。

熄灯前,四人都静静躺在床上,享受着军训之后的安宁时光,寝室里一时只有电风扇在呼啦啦地响。

周大伶忽然叹了口气——她无法忘记自己在小教室的那场表演,那简直令她无地自容。

“周大伶,你别叹气了。”陈澈忍不住说,“我听了心慌。”

“我到底为什么要去报表演队啊?我根本不是吃那碗饭的人啊。”

钟束翻了个身:“想那么多干吗,进不了就进不了呗,都不是专业学表演的,谁的演技是浑然天成的啊?”

“也不是没有演技浑然天成的,好多非科班出身的演员……”

“小叶,你跑题了。”陈澈打断叶丽盈,又道,“周大伶,你如果真那么想进表演队,明天中午吃完饭,我陪你去艺术团办公室走动走动。”

周大伶把头埋进枕头里:“我不去,我要远离尘嚣。”

短暂的沉默后,钟束突然问:“对了陈澈,你们今天去艺术团面试,有没有碰到什么帅哥?”

“有!”陈澈语气不自觉地变得兴奋,“有个超酷超有气场的,是我们这一级的,也是文学院的,哲学系,叫李责。大伶也见到了。”

钟束没等周大伶接话,抢先道:“说详细点。”

“没什么详细的,他来得快,走得也快。今天他唱完之后,评委都没让他等,直接告诉他初试通过,还让他别报其他社团,等着进艺术团声乐队。太不讲原则了,其他人压力得多大!”

“他唱得好吗?以你专业的眼光来看。”

“好,非常好。真假声转换非常完美,性感得不得了,了不得……哎,也得不了。”

两人越聊越起劲,直到寝室熄灯。

周大伶听着,心情越发低落了。她迷茫地想,如果她没和陈澈一起报名,也许就不会突遭这样一场打击。很多事情做之前觉得很容易,想当然又盲目地投注了许多热情,可真正去做,才发现自己并不适合,真是空欢喜一场!

枕边放着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无限怅惘的周大伶把手机拿到眼前,点开查看:

恭喜你,进表演队复试了(复试时间要等统一通知)。队里刚刚结束内部讨论我才想起通知你,希望没有太晚。看你今天回去的时候心情好像很沮丧,特地告诉你,表演队绝不是要招专业演员,不然我们教他什么呢?好好准备复试,晚安。喻晓。

这条短信,周大伶看完第一行就想放声尖叫,碍于室友都已入睡,她最终放弃,转而以双脚捶床的方式完成了对自己的庆祝。

她已全然忘记两分钟前的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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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充闾文集:诗性智慧

    充闾文集:诗性智慧

    充闾先生是一个有良好传统文化修养的学者,他曾读过私塾,也接受过现代学院教育。他对古代经典作品的熟知程度,给每一个接触过他或读过他作品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他更是一个现代知识分子,他所具有的“现代意识”才有可能使他对熟知的传统文化和自身的存在有反省、检讨、坚持和发扬的愿望与能力。在“进与退”、“居与处”、“兼善天下”和“独善其身”的问题上,这个阶层的矛盾心态仍然在持久地延宕着。但在充闾先生的散文中,他不是以价值的尺度评价从政或为文。而是从人性的角度对不同的对象做出了拒绝或认同。就个人兴趣而言,充闾先生似乎更钟情于淡泊宁静的精神生活,这使他的创作更为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