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四早晨。
一到警局，马如龙就看到桌上有一份当天的《云湖日报》，第一版下面有一个题目：村民迷拜高粱神，跟进卖药者丧命。下面配了高粱地的照片，报道内容大意为贾村贾家兄弟地里长出特别高的高粱，村民迷信祭拜，有跟风者吴震与地主合伙卖药，未几残遭不测，警方目前正在侦办此案。
“这报社怎么也不来警局问问就乱报道呢？”
“等查得明白了再报道，时间就错过了，报纸嘛，怎么吸引眼球怎么办！”老柯说道。
马如龙查了下报社电话，拿起办公室电话打了过去。
报社负责版面的编辑说，昨天下午有人打电话来报告此事，报社就派两个记者去了村里，问了情况就回来写了报道，配图发出了，还说报道最后也说“正在侦办此案”，因此也不算乱报道。
“打电话去的是什么人？这种提供新闻线索的是不是报社给奖励？”
对方说没有奖励，按报社规定，不能透露提供线索的人，说声抱歉就挂了电话。
“看来他们是在我们从高粱地离开后去的，”从高粱地离开后，老柯和小刘由贾祖尧领着去了王连喜家，马如龙由贾祖舜领着去了贾祖祥家。
“嗯，也蛮巧的，要是报社的人遇到我们，估计这报道今天就发不出来了，或者得改改内容。”老柯道。
“你也觉得死者不一定是吴震了？”
“还没定论嘛，后来我想了想，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我觉得给报社打电话的可能就在昨天见过的人当中，”马如龙望着窗外，“目的是想让外界快速知道、确定这事。”
“这对打电话的人有什么好处呢？”
“老柯，比如你是吴震的哥哥，反正你也没弟弟，就做个比喻啊，”
“如果你想让外界快速确认弟弟死了，但其实死了的不是你弟弟，而是另有其人，那么……”
“是，是为了让吴震避祸？”柯镇海轻声说。
马如龙拍了拍手，对老柯竖起大拇指。
给殷队长进一步汇报两人的推理分析后，殷队长跟分局领导做了汇报，分局长又汇报给云湖市警察局。接近中午时做了如下安排：一是加大人力搜寻尸体头颅；二是云湖各警察分局查询最近各处的失踪人员；三是警察局负责画像的警员下午和马如龙柯镇海去贾祖祥家，请吴玉兰协助大体画出吴震画像，开展寻查。
吃过中午饭，马如龙柯镇海回到局里，和市警察局负责画像的小林一起赶往贾村。
贾祖祥家大门紧闭。马如龙敲门，无人应声。这时有隔壁邻居出门，看到马如龙等人，上前说道：“他们家一早都出门了，说是有事要去远处亲戚家，孩子也跟着。”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柯镇海兴奋起来。
“看样子往南去了，这会应该早过了河了。”
“要去追吗？”小林问。
“先回局里吧，马上找上面通知南边鹭洲警察局帮助巡查。”柯镇海道。
“你说的或许就是真相，死者不是吴震！”三人还骑着昨天的摩托车，老柯已经差不多认可马如龙的意见。
“但愿能早点找到死者的脑袋，或者能早点发现和死者相似的失踪的人，要么鹭洲警察局那边能截住贾祖祥一家……”马如龙道。
“我们回去应该再多找些人回来，去贾祖善家！”老柯加大了油门。
回到警局，两人向殷长安汇报了贾祖祥一家出走之事，请局里联系鹭洲警察局协助巡查一家三口，并汇报想调集警力去贾祖善兄弟家。
等殷长安向上面汇报完，局里快安排完警员和马如龙他们再回贾村时，从临近的第一分局打来电话，说有两个小学生到警察局说他们知道最近有失踪的人。
“小学生报告？”老柯摇摇头，不以为意。不过第一分局已经派人派车带两个学生往这边来了。
“你们俩领人去贾祖善兄弟那边吧，我问问那两个孩子。现在还不能确定贾祖善兄弟就是凶手，你们知道怎么办。”
两人领命，和五六个已集中待命的警员开车赶往贾村。
时间不长，第一分局的李警官带了两个小男孩来到办公室。
两个男孩都十岁左右，长相清秀乖巧，看到殷长安即鞠躬问好。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怎么知道有失踪的人？是什么时间，在哪儿？看到的还是听别人说的？”殷长安让孩子坐到椅子上。
两个男孩中个子稍高的开始说:“我们是育英小学的，是看到的，前天上午……”
马如龙打断他：“前天？今天是九月初四，你说的是九月初二吧？”
“是啊，”另一个男孩抢着说，“我们上午在大集上玩，集上很热闹，我们在看捏面人的，忽然，有个卖东西的大叫‘抓小偷啊！’我们一看，有个家伙跑了，手里好像拿着偷的东西，”
“那是个古董摊，我看见了，”第一个小男孩道，“那个人在前面跑，那摊主也没办法扔了摊去追，这时候有个穿着当兵衣服的人追了上去。”
“我们觉得好玩，想看看这当兵的能不能追上小偷，就跟在后面跑。”
“那个小偷跑得挺快，后面当兵的也很快，集上人纷纷躲闪，后来出了大集，那小偷跑到马路斜对面一个大楼里面去了，看门的出来，小偷好像说了句什么，看门的就没拦他，他跑进去了，等那当兵的跑到门口，看门的上去把他拦下了。”
“不过那当兵的好像没理那看门的，把他一推就冲进去了。我们在马路这边，没再跑过去，反正在路这边也能看着结果。”
“稍等了会儿，那卖古董的收拾了东西也跑来了，我们就跟他说前面两个人都进了那大楼，卖古董的过去，不过又让看门的拦住了，这次卖古董的没能进去。”
“我们又等，不过挺长时间没人出来，我们就回家了。”
“今天下午我们看见学校门口贴着告示，说寻找失踪的人，我们不知道那个小偷和那当兵的有没有失踪，可能那卖古董的知道，不过那卖古董的得后天大集才可能再去。”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像机关枪一样一会儿说完了。
殷长安知道，孩子说的那座楼是云湖市社会局的办公楼，社会局长姓张，叫张存仁。
“你们看清那看门的是个老头？”
“嗯，那老头头发都白了，能看清。”
“很好，谢谢你们提供的情报，不管对破案有没有帮助，过两天我都会到你们学校去，找你们老师表扬你们，你们喜欢面人的话，过两天我买两个送给你们！”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地随送他们来的警官回去了。
小偷和当兵的进了社会局大楼没出来？殷长安觉得不是很靠谱。这时，从鹭洲警察局打来电话，警员巡查时在市郊小路上发现了贾祖祥一家，已经把他们带上回云湖的警车。
马如龙柯镇海再次来到贾村，不一会儿找到了保长贾祖尧，贾祖尧一看来了许多警察，又听说要去贾祖善贾祖良家，不由得有些慌张，“警长，是他兄弟两个作案啊？我觉得不大对吧？”要他领着上门，贾祖尧有点抵触。
“现在案子还没定论，不过他们两个可能很多情况没说出来。”马如龙道他想什么，“过会儿你不用进门，领我们到他家附近你就可以走了。”
贾家兄弟的家是个大宅院，快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狗叫。大门一开，贾祖善走出来。
“警长，你们这是？”贾祖善看到警察多了不少，神情不大镇定了。
“开门见山说吧，我们觉得你和你弟弟对案情还有隐瞒，有知道的情况没有说。”柯镇海盯着贾祖尧道。
“死去的人，不是吴震吧？”马如龙目光锐利。
“不是他还能是谁？”贾祖善一脸不满。
“贾祖祥夫妻带着孩子跑了，你觉得他们为什么急匆匆离开村里？他们是不是怕什么？”
贾祖善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跑。”他声音低下来。
“鹭洲警察局已经配合巡查，估计不久就会把他们带回来，到那时，要是他们先说出一些事情来……”，柯镇海故意拖长了声音。
这时贾祖良从院子里大步走出来，在贾祖善身后说到：“哥哥，我们说了吧！警长，主动坦白能从宽处理吧？”贾祖良声音有些打颤。
“是，会和别人供出来有不同的处理。”
贾祖善回头看他弟弟，事已至此他也无计可施了，“请各位屋里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