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小雨是知道的，那是锡城最大的销金窟。
小雨听到陈大娘的话依旧没有出声，但事眼珠子转了转。
陈大娘没有注意到小雨的变化，她依旧在自顾自地说道：“这小雨姑娘啊，其实不比花魁娘子差，只不过就是太不懂得谄媚，不会勾引男人呗！不过话说回来了，一个不会勾男人的青楼女子，能混出多大名堂来？唉，但是想想其实也不错，至少可以保持自己的本心，这样也是种福气吧！你看，这位肖公子不就看上燕儿姑娘了么？我摆摊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几个愿意在绣帕上为姑娘费脑子的男人呢！虽然说最后肖公子是全部买下来了，但是他也是好好看过了的。唉，希望燕儿姑娘最终能成功拿下肖公子啊，青楼终究不是个好地方，姑娘家还是要找个好人家嫁了才行。看肖公子跟燕儿姑娘可不就是郎才女貌嘛！我看啊，这二人配的很！”
小雨眼珠子又滚了滚，配？肖越跟个青楼女子配？开什么玩笑！
眼下陈大娘又说了：“这燕儿姑娘长的可真水灵！脾气又好，简直跟仙女儿似的。要是我是个男人啊，肯定也是要为她神魂颠倒的。更重要的是，燕儿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呢！在青楼里想要留着清白可不容易。唉，想想其实也真是挺可怜的姑娘。”
陈大娘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大通，无外乎就是夸二人般配，颠来倒去的说，小雨听得有些心烦。
眼看着三人越走越远，小雨皱皱眉抬脚跟了过去。
陈大娘正说的起劲，抬眼却发现小雨已经走了，她下意识地喊道：“唉！姑娘！你怎么……算了，走了就走了吧。反正看你也不像是要买绣品的样子。不过你跟肖公子认识吗？还是认识燕儿姑娘？”不然为何一直看着他们？
“难不成羡慕他们？”陈大娘自言自语地又好半天，知道又有姑娘走近，才把心思从远处几人身上收回来，转而舌灿莲花地开始为客人推荐。
莫兰心已经不再提供绣品了，之前的存货刚刚被肖越买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了几个荷包还有两三条帕子。
还好妞妞得到了莫兰心的传授，手艺勉强还能看，倒也不愁生意不好。
前面肖越带着两个姑娘在大街上走走停停，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着男装的女子冷着一张脸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如果被景浩尘知道肖越这么懒散得没有一点警觉心，估计要嫌弃地把他扔掉了。
小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直跟在肖越身后。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大步走上去，走到肖越面前，或者直接掉头离开。
为什么没有掉头离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会走丢。
至于为什么不走上前去，小雨思索了好一会儿。
最终小雨告诉自己，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看肖越好像挺开心的，她不想去打扰他，坏了人家的约会，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毁人姻缘可是很损阴德的。
姻缘？小雨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本能地皱起眉头，对于这个词她不喜欢，很不喜欢。
小雨抬头看着前面笑靥如花的女子，小雨轻启薄唇：“燕儿……”
小雨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她看着肖越陪她买水粉，试胭脂，看着肖越为他挑首饰。
小雨的心情很复杂，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眼睛酸酸的，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走上去拍掉燕儿为肖越整理衣领的手。
小雨被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吓了一跳，她考虑着自己是不是滋补的药膳吃多了，有些上火，看来最近要停一停药膳了，或者还要再泡点菊花茶下下火。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肖越还在陪着美人逛大街。
直到肖越路过云草堂门口，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答应了要接小雨回家呢！
一看头顶的太阳，肖越暗叫一声不好：“糟了！都快午时了，那臭丫头怕是等急了！”
小雨看见肖越抬起一只脚跨进了云草堂，心想着：“算你有良心，还记得要来接我！”
就看在他丢下美人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小雨的脸上终于是显现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张开嘴准备叫住他，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见肖越刚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转身对燕儿和环儿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小雨的脸一下子黑了，她紧闭着嘴唇，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肖越，就像要在他身上盯出个大窟窿一样。
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要绕道而行。有几个不小心靠的近的，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来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
当然，这些事情小雨是不会知道了。她现在的一颗心全部都在云草堂门口那三个人的身上。
环儿听到肖越的话，一张小脸立马耷拉下来，万分失望地说：“啊？现在就回去啊，我还没有玩过瘾呢……”
在楼里的姑娘，可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出门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而且是被肖越带出来的，怎么的也要痛痛快快地玩上个一整天啊，这怎么才两个时辰就要回去啦！
环儿还小，正是爱玩的时候，会不满很正常，但是她的身份根本不该说出这种话。
燕儿的脸色当场就难看了起来，她低声斥道：“环儿，闭嘴。”
环儿有些不甘心，但是自己只是燕儿身边的小丫头，眼看着燕儿是不高兴了，只能悻悻地闭了嘴，低着头不说话。
燕儿见她老实了，这才浅笑着对肖越说道：“环儿不懂事，还希望肖公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肖越摆摆手：“无所谓，她还是个孩子嘛。”
燕儿点点头：“多谢肖公子。”
肖越又回头看了看云草堂里面，没有看见小雨的身影，以为她还在后堂窝着。
肖越收回目光对燕儿说：“走吧，我送你们。”
燕儿原本想说不用了，但是她还是希望能跟肖越多相处一会儿，于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就换了，她优雅地颔首行了个礼：“如此，便多谢肖公子了。”
肖越被她的多礼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客套了？不过这个念头只是稍微冒出了个头便被肖越扔掉了。多大点事儿啊！
肖越“嗯”了一声便带着二人往春风楼走去。
环儿万分不乐意地跟在燕儿身边，怏怏不乐地嘟着嘴。
燕儿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可是她并没有看见。
燕儿拧起眉头，要不是碍着肖越在，她真想好好教育她一顿。
先不说肖越是什么身份，就算只是个普通客人，那她们作为春风楼的姑娘也没有资格在客人面前使脸色。
而环儿，仅仅只是个丫头，还只是她燕儿的丫头，她哪来的底气使性子，哪来的胆子对客人不满？
再说了，肖越他并不是普通人，他是景浩辰身边的第一护卫，是景府的大管事，那地位可比一般人家高贵多了。
更何况，她燕儿凭着跟肖越的交情可以跟他适当地是个性子，撒个娇，但是其他的再多就没有了，环儿她这是以为自己有多大面子呢？
她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环儿还小，回去慢慢教育就好了。但是她又恨铁不成钢地想着，环儿眼看着就要及笄了，说不准哪天，老鸨就要让她挂名了，照这性子可如何是好。
得亏今天是遇上了肖越不愿意计较，要换个人，就凭这一点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教训她呢。
这样想着，燕儿又狠狠地瞪了环儿几眼。
环儿这时总算是感受到了燕儿的目光，堪堪抬起头来看她，这好对上燕儿不悦的目光。
环儿咬咬唇，再次低下了头。
她也知道自己错了，她不该任性地说出那样的话的，但是她就是一时间没有忍住，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燕儿看着环儿一脸的懊恼之色，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罢，环儿终究也不是什么坏心眼的孩子，她心思单纯，或许这样或者会更开心吧！
只是不知道，这份天真单纯不知道还能保持多久。
而此时的肖越，一心想着赶紧把二人送回春风楼，免得回头小雨发了怒，那他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乎，他完全没有发现后面二人的不对劲。
一行三人各怀心思地走着，一段不远的路程，倒是很快就走完了。
肖越停在春风楼门口，燕儿邀请他进去坐坐，一起吃个饭，肖越拒绝了。
燕儿也不强求，只浅笑着对肖越道了谢：“今天多谢肖公子了。”
肖越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跟二人道了别便头也不回地往春风楼走去。
“环儿，你跟我来。”燕儿见肖越走远了，这才沉下脸来对这环儿说道。
环儿低着头，紧咬着嘴唇，如履薄冰地跟在她身后。
肖越健步如飞地往云草堂赶去，额头上急出了一层汗：“这都快午时了，也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恼我，这大年初一的，可不要发脾气啊！我可不想第一天就被揍，那样可就要悲剧一整年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