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干什么……我告诉你们……”玉蝶看着眼前这几个打扮贵气的夫人转过了头面色不善地看着她，一时间便气弱了起来，说话也磕巴起来。
莫兰心见状，急忙开口呵斥：“玉蝶！”
然后首先行了个晚辈礼道：“小女子管教不严，丫头无状，冲撞了各位夫人，还望各位夫人海涵，小女子在这里给各位夫人赔罪了。”
几位夫人原也没打算计较，不过是看这丫头不懂事，有些不悦，现在看莫兰心道歉得还挺有诚意，便不想理会了。
一位夫人道：“看在你这小姑娘态度还不错的份上，咱们便不跟你们计较了，不过不是我说，你这丫头也太没规矩了些，刁蛮也是要看地方的，带这么个没眼力见的丫头在身边，也不怕失了身份。”
说罢便回过头继续挑拣，其他几个夫人也是有些不悦地纷纷说道了几句。
“哎呀，你跟她们说什么呀？下人这么没规矩，那便是治下不严，有什么好说道的。”
“就是呀，这种家教不严谨的人家，最是乱七八糟，没规没矩的，少搭理。”
纷纷杂杂的一通讨论之后，也不管莫兰心几人怎么想。玉蝶听了心中不平，好几次想上前去评理，都被玉蜂给拦住了，二人心下忐忑地去看莫兰心。
只见莫兰心肃穆着一张脸，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众人的议论，不置一词。
玉蝶心觉自己又闯了祸，绞着衣角，不安地看着脚尖。玉蜂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玉蝶一眼，随后担心地看着莫兰心。
之前那个伙计看见此种情形，有些尴尬地上前对莫兰心道：“这位姑娘，不如咱们去那边看看？”
莫兰心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道：“不必，我就在这边看看。”
莫兰心心中对玉蝶的莽撞有些不悦，但并没有特别生气，说到底，玉蝶问的话其实也是她想知道的，所以她才会任着她问出口。但是玉蝶这行为这脾气也确实是太过没规矩了，大概她平时真的是太过放任她了。
几位夫人也听见了二人的对话，皆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随后其中一位夫人的丫鬟便走到莫兰心身边，不疾不徐地行了个礼道：“这位小姐，我们家夫人想请您到旁边一叙，不知小姐可否赏光？”
莫兰心听罢一愣：“你家夫人是……”
丫鬟轻声道：“我家夫人是林府大夫人。”
“林府？可是那个……城西的林府？”
丫鬟点头：“正是。”
莫兰心抬头往柜台方向看去，正巧看见一位身穿绛紫纱衣的夫人微笑着冲她点头，她便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好。”
丫鬟听到她的回应，便伸手道了声“请”将她引到一旁茶桌边坐下，此时，那位夫人也在另一名丫鬟的伴随下走了过来。
莫兰心起身给林夫人行了个礼：“林夫人。”
林夫人微笑着点点头：“小姐不必多礼坐吧。”
莫兰心仔细地坐下，不明就里地看着林夫人，疑惑地问道：“不知林夫人找我是我何事？”
林夫人浅浅一笑：“别紧张，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找小姐说说话罢了。”
莫兰心不太明白，对于一个陌生人而言，会有什么话好说，不过这话莫兰心却是没有底气说出来的，此时便只能沉声道：“夫人请说。”
本想着这态度或许会有些不够热切，甚至可能会让人觉得她的敷衍与不情愿，可是没想到那林夫人听完却又打趣道：“小姐不必如此拘谨，只是些许小事想说与小姐知道。”
如果说之前莫兰心是疑惑的话，那么此时莫兰心的心中便是留了个心眼，有了些许防备了。
这林夫人越是如此云淡风轻的说着小事，没事，莫兰心便越是觉得她要说些什么重要的事。
如此想着，莫兰心便没有说话，转而定定地看着林夫人。
林夫人并不在意莫兰心眼中透出的防备，她优雅地喝了口水，将水杯交给了身边的丫鬟，并用帕子仔细地在嘴角掖了一下。
“能逾矩问一下，小姐怎么称呼吗？”
莫兰心愣了一下道：“我姓莫。”
林夫人点头：“莫小姐，不必如此紧张，我其实就是想与你谈一下刚才的事。”话落她看了莫兰心一眼，继续道：“我猜莫小姐许是第一次来到珍宝斋，对于珍宝斋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莫兰心当然不是第一次来，也并不是不了解珍宝斋，但是这一世她倒是的确第一次来这珍宝斋。
上一世的时候莫兰心曾经跟着她的生母乔氏来过几次，但是那时候她还太小，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只是单纯的跟着乔氏而已。至于后来进了项府，便是多年都未踏进过珍宝斋，直到大婚前才去了几次，而大婚之后……
不管事实如何，莫兰心了解的珍宝斋，与现在的这个珍宝斋，定是有差距的，于是莫兰心便没有出声。
她的沉默在众人看来那便是默认了，林夫人自然也是如此认为的。
“我并不是对莫小姐有什么偏见，我只是想告诉莫小姐，珍宝斋之所以出名，并不仅仅是因为它卖的首饰难得，还因为它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
莫兰心听了这话也是赞同的。一个如此声名显赫的铺子，自然是要与众不同。
林夫人见莫兰心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屑，不耐烦，或者不赞同的表情，便继续说下去。
“就像你刚刚看见的，好奇的那一幕。呵呵，你不用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好奇，就冲你拒绝了伙计的指引，执意要往柜台走便知晓了。”林夫人笑笑，莫兰心有些尴尬自己的心思又被看穿了。
林夫人继续道：“珍宝斋的熟客都会有固定的伙计负责伺候着，时间长了之后，只要客人高兴，伙计便没有那么多规矩了，你可以在店里将客人当成主人，也可以当成朋友，甚至某些时候伪装成兄妹，姐弟，祖孙等等，都可以，只要客人喜欢，伙计愿意配合，那便没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莫兰心深深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可是这个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不敢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出来，而身边的两个丫头，眼睛却已经瞪得如铜铃一般了。
“至于小西，他是我们几个专用的伙计，只要他愿意，他都可以不用理会其他的客人。而我们几个，是将小西当作……将小西放在柜台后面宠着的，他的这种迷糊懒散的样子，便是他可爱的一面，也是我们认可了的一面。”
莫兰心听了忍不住揪紧了手中的帕子，这算是什么事啊？为什么她会觉得，林夫人的话似乎是在说，小西是她们几个人一起养的……宠物，小西做的这些都是主人喜欢的，授意的，而她，似乎便成了那个，打狗却没有看主人的讨厌鬼。
玉蝶只听到林夫人对着莫兰心说了一大串乱七八糟匪夷所思的事情，似乎隐隐约约还听出一丝指责的意味来。
她自然是不高兴的，自己的主子被人指责，还是因为她的缘故被指责的，她肯定是要不舒服的。然而似乎，她并没有任何资格与立场去抱不平。
玉蝶的不悦并没有藏的多隐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林夫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帘摸了摸杯子。
身边的丫鬟此时轻启红唇，状似无意般淡淡说道：“这位姑娘，似乎很是不悦啊？”
另一个丫鬟接口道：“大约是护主心切吧。”
这两人！玉蝶咬紧了牙关，使劲捏了捏拳头，不吭声。
玉蜂担心地看了看莫兰心，却见她一脸复杂的表情，说不上来是难堪，也看不出是不是难过，一时间有些把不准她的心思。
事实上，莫兰心一点都没有在意林夫人是不是在给她使软钉子，她只是觉得林夫人所说之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难以接受，并不代表就无法接受，消化之后，总还是要接受的。更何况，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如此想着，莫兰心便恢复了往常冷冷清清的模样：“作为一个忠心丫鬟，想必都是会护主的吧？”
玉蝶整个人一震，小姐这是在帮她吗？
而此时，林夫人把玩杯子的手一僵，嘴角的笑意亦是僵住了，而不过片刻间，她便恢复了过来。
“蓝袂，绿衿！”林夫人提醒道，“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吗？退下！”
二人听了这话，齐齐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再言语。
林夫人再次扬起笑脸，对莫兰心道：“莫小姐切莫在意，这二人一向也是被我惯坏了，出言无状，冲撞了莫小姐的丫鬟，我在这里替她们向这位姑娘道歉了。”
话是这么说，但玉蝶就是再没脑子，她也不敢接受林夫人的道歉啊！放下便没了主意。
好在，莫兰心出声了：“林夫人言重了，本就是我的丫鬟有错再先，又何来冲撞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