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剧痛！
撕心裂肺的疼痛！
进入到那一片纷乱的光影之中，苏牧好似被无数看不到的爪印撕扯着浑身的血肉，那看上去不带有半点烟火气的光影，此刻化作了最为锋锐的刀剑！
只是一瞬间，苏牧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的那个什么“不灭神体”，并不是无敌的，或者说从来都不曾无敌过，不然敖海和迦叶知道他的体质之后，也不会露出那般神态。
若不是他的体质对于这天宫而言，有着特殊的克制，或者说契合的话，恐怕他今日就算不被敖海带走，也难有什么好下场。
巧合的是他的体质在天宫之上很有用，所以他倾尽所能的想要多拿到一些保命的资本。
对他而言，仅仅是活下去，就需要很努力了。
但在他被铃音识破的那一瞬间，苏牧就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要么一往无前的冲上天宫，找寻别的方法。
要么就只能狼狈离开，跃下临渊，将一切交给未知。
他不喜欢未知。
蛮荒三年，能活下来，哪一次不是拼尽全力在夹缝之中生存？
不止是他，那些到现在还能够活下来的奴隶，又有哪一个没有承受过生与死之间不断的煎熬，再在煎熬之中默默等待，好似蜷伏着爪牙，静静等待时机的猛虎？
他已经忍受了这种生活三年，不想再等下去了。
命运这个词，生来就是要被踏足于脚下的！
所以他义无反顾的冲了上来，他要赌一把。
赌他能上天宫！
到时候就算铃音认出了他的身份，起码被他坑过……交易过的敖海和迦叶还不知道不是？
事情并不是没有半点的退路，若是天宫之上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要他获取一件，大不了的将其送给铃音，只要她能够带自己和小胖子离开。
这很公平。
光影缭绕在苏牧身前，他看不到半点的前路。
只是没入到光影之中的一瞬之间，他连东南西北都已经无法分清楚了。
无数迷幻曲折的光线好似一条条看不清形状的毒蛇，拼命的向他体内攀爬着，脑海之中那团半个巴掌大小的火焰此刻盛烈至极，像是一朵疯狂燃烧的火把。
苏牧的眼中有血泪流淌而下，口鼻处皆有血迹。
万千由神链编织而成的锁链毫不留情的击穿他的身体，在他所不了解的层面上，肆无忌惮的摧残着他的一切。
包括……刚刚因祸得福所开辟出来的破障境界。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苏牧努力的想要瞪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可惜除了那晃花人眼的迷乱光影之外再无他物。
有时候的苏牧曾感叹生命如此的脆弱，可能只是下一瞬间鲜活的生命变会化作一堆白骨。
所以在真正面临死亡的选择之前，他再不曾犹豫过。
但现在……要面对的不是生死之间的抉择，而是一种他从未遇见过，也不曾真正知晓的，来自上古的力量！
万法归源之地，容纳万法，淬炼己身！
呆在这里就像是万法焚身，只有意志无比坚强，根基无比浑厚，心念前所未有的坚定的人，才有可能通过。
这里，本就是用来考验天宫核心弟子之地！
可惜，哪怕苏牧在迦叶和敖海之前装的再像，他也不是什么“研究天宫百载”的老怪物的弟子。
他真正的身份，只是一个很普通，又有些不一样的蛮荒内的奴隶罢了。
这一切他一无所知，仅仅凭借着特殊的资本，才能够走到这一步。
而如今，这资本……已经不够用了。
“混蛋啊，这种痛苦，我可是感受过的！”
苏牧咬牙切齿的说着，鲜血从他的牙齿之间渗透而出，血腥味弥漫唇间。
先前敖海三宫如体，便是让他“品尝”过这般程度的剧痛。
那个时候有敖海强行限制着他，让他根本就无法挣扎，最终更是差点昏厥。
但现在，他不能晕。
苏牧踏出一步，浑身都在颤栗。
所谓千刀万剐，刀山火海，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已经不单单是肉体之上的剧痛，而是来自于浑身上下所有隐秘的力量被外力强行的穿透，一点一点的雕琢。
如三宫入体！
只不过这一次更加的干脆，这些光影不会有半点的留手，撑不过去就耗尽本源而死，干净利落。
光影之中，苏牧步履蹒跚，像是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的沦落之人。
原本干净的衣衫此刻渐渐的被鲜血涂抹，衣服上原本隐秘但始终在缓慢流转的清洁法阵却毫无半点的波澜，似乎是被某种的力量压制了下来。
在天宫之前，那一片在外人看来并不算长的地域之中，对苏牧而言与地狱无异。
不知道有多少的光影临身，脑海内跳动的那巴掌大小的火焰在快速的消逝着，像是有冰雪落下，火焰止息。
“我孤临雪，未尝一败！”
血丝充盈，尽是血色的双眼之中，突然在光影之中看到了一道身影，那是由更为凝实的光影汇聚而成，栩栩如生。
一道骄傲至极，又带着浓浓不甘的声音传入到了苏牧的耳中，让他那近乎彻底麻木的脑海，稍稍松动了一丝。
然后，那身影瞬间崩灭，好似有一点点荧光飞舞而来，没入到了苏牧的体内。
剧痛到麻木的身体，有了一丝的温暖。
“梦天瑶，求见天尊！”
再往前走，又是一道身影扣地俯首，声影之中带着浓浓的痛苦和祈求。
轰！
光影摇曳，身影消散。
一点荧光融入苏牧体内。
“方世谦，欲求大道！”
走啊走，又是一道人影翩然而立，他的身上像是有着一轮光辉照耀，阻挡着周围的万道斑斓。
可惜，没有任何区别，下一秒，消散于无形。
一道又一道的身影。
苏牧数不清，也记不住了。
唯一与周围那变幻不定的光影之间不曾让苏牧松动过的，便是那一个个特殊的声音。
或者说，失败者。
每一道光影的破灭，都会有一种新的力量加持在他的身上。
那是来自于失败者的馈赠，他们渴望有人能够成功，带着他们的一点点的力量，去见证成功。
此念，纵死仍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