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越曾有一传闻,若是穿越吞天禁地进入人界边缘,便可受神仙点化得道成仙。此传闻不过短短几句,传闻的来源也无人知晓,却有无数人因这几句话赴往禁地。
事到如今,也未曾得见有人活着回来过。
南越瑞德二十年,北方大旱、南方水患齐齐爆发,又赶上北齐攻打边境,朝廷对灾患一时无法两全,加之有人中饱私囊,使得灾患无法缓解又爆发瘟疫,才引发了南方乱民暴动。
离城在南方虽不算富庶之地,因着离王封地的名头倒也能在南越排上名号,城外虽有粥棚与灾民临时落脚点,但近日来灾民越来越多,离王颇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有人发现乱民组成的起义军探子似乎混在灾民之中,似要对离城下手。
能在暴乱之中保持如今的平和,靠的自然是离王亲兵,如今起义军想来啃他这硬骨头,想来自持有能力对抗,甚至于认为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王爷,您看...”王管家有些憋屈的站在书房外,方才苏大人又来闹了一番,非要让离王将王府所有的粮食捐献给灾民,否则便要向中京参他一本。说来这苏大人脸皮着实厚,在外虽有粥棚,规格却与平常富贵人家相差无几,与王府的大粥棚来说,却是小了许多。
“不管他。”书房内不耐的传来三个字,似乎在极力忍耐情绪。王管家应了一声,摇摇头便往前门去了,苏大人闹起来的本事可不小,此时王管家已经能猜到王府外围了不少人。要不是苏大人是中京那位钦点前来“协助”离王的,凭离王的脾气,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哪轮得到他在此处倚老卖老胡搅蛮缠。
闻见王管家脚步走远,书房内那位眉头一皱,两眼朝旁边的屏风看了一眼道:“此事有待商酌。”
语方毕,便见屏风后走出一道纤纤身影,此女身着华服,秀眉微皱却能看得出她是位性子温和之人。
“王爷..玉儿她还小,如何能...”女子准备辩解几句,却见离王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好了,此事不要再谈,一会便派人送她离开。”他顿了顿,似有些不忍见女子忧虑,又道:“本王派几个亲兵送她离开,王妃意下如何?”
别人不知道王府亲兵的厉害,女子身为王妃自然知道,却还有些不放心道:“多谢王爷,只是这心中仍是慌乱,玉儿生性顽劣,此行...”她步履款款的走向离王,清亮的眼眸之中有几分愁色。
“起义军不日便会对离城下手,早走也好,之前得知她能去丰城清晖学院上学,你不是挺高兴的?”离王带着几分揶揄之色,看着自己的王妃愁思不断心中自然心疼,便抬手揽过女子的腰让其坐在自己腿上安慰道:
“玉儿不小了,从前她放过不少豪言壮志,此次远行,也可以让她知道外面并非她想的那般容易。”
女子仔细一想也是,以往那个妹妹口无遮拦的,时不时冒出几句惊世骇俗的话,如今此行也算是磨炼她了。想到这里,那份忧愁便散了不少,女子勉强勾起一丝笑意,算是将此事翻篇了。
却见此事的秦府内,秦怀玉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恨不得立即飞出离城遨游天地间。相比起她的高兴,一直站在一旁苦口婆心劝说的秦父可以说是有苦说不出了。
从商多年的他见识不少,如今起义军日益壮大,恐怕下一步便是对离城下手。秦父一边希望秦怀玉离开离王远离战争,可是又害怕秦怀玉在路上遇到危险,毕竟离王的实力他还是知道几分的,起义军一时半会讨不找好。
若是拖延得当,给中京缓和之机,在与援军杀他个措手不及,胜算还是大的。
“爹!”秦怀玉掏了掏快起老茧的耳朵,转身不满的噘着嘴对秦父道:“前些日子可是您大张旗鼓的要送我离开的,怎的,现在就反悔了?”
那时候南越与北齐不过小打小闹罢了,谁知后面又连续出了这么多事情,若是那时候便知道,秦父那可能那般高兴的要送秦怀玉离开,恨不得将她关在家中门都不要出。
“不是爹反悔,而是..”秦父还想劝说几句,却见秦怀玉眸子一亮转手摆摆手道:“既然没后悔,爹还是去看看账本吧,如今局势爹爹...亏得应该不少。”
秦怀玉故意放慢语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便见秦父猛然顿住,神色带着几分痛惜喃喃道:“何止是亏...”
离王府的粥棚以及其他援助灾民的东西会是自己出的?秦怀玉暗笑道,爹平日里得了离王不少好处,此次自然是他大出血了。因着起义军,商队也无法运行,生意自然就一落千丈了。
她爹钻研商道,可比对她上心多了,此时提及亏损秦父自然也就没有精力在劝说什么,只好干巴巴的嘱咐了几句,便叹气离开了。
见秦父离开,秦怀玉扒着门伸长了脖子看着他背影隐没在树叶中,才松了一口气。
原先听得自己能去丰城上学,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内心却是很高兴的。毕竟丰城清晖学院可是南越数一数二的女子学院,其中的夫子都是学识过人之辈,能得他们点拨几句恐怕受益匪浅。
不过...听得风声清晖书院其中都是官宦子女,就她这样搭上离王这条大船的商贾小姨子,恐怕少不了被排挤。
平日里被离城那些官家小姐酸几句也就罢了,若是让她进清晖书院那不是羊入虎口?
不过现在不同了,秦怀玉蹦蹦跳跳的回道桌旁,看着已经收拾好的包袱深吸了一口气。去往丰城的路途中,离她想去的某个地方挺近的,到时候...她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到了那处,不禁露出一丝傻笑。
“小姐?”梨烟进门便看到自家小姐对着包袱一脸傻笑,不禁让她胳膊上出了不少鸡皮疙瘩,一般秦怀玉露出这种表情,那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金乌下沉,离城街道上影子拉的老长,王府后门秦怀玉抱着姐姐的腰半晌也不肯松手,甚至无耻的在其腰间蹭了蹭才立马转身朝着姐姐摆摆手道:“姐姐快回去吧,我回来了给你带特产。”
见她这动作一气呵成,还想嘱咐几句的秦怀瑾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待她走远才垂眸看了自己腰间一眼,果然有一片湿润。
“唉...”秦怀瑾无声落泪,腰间蓦然一紧,耳边便传来一声叹息:“当初本王外出征战,可未曾见你这般不舍。”
这是在吃小姨子的醋了,秦怀瑾脸色微红,两眼之中却散去了不少愁绪,明了离王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