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学的时候,陈琳对“特困生”三个字有了重新的认识。原来像她这种每个月只有五百块生活费的学生已经是特困生行列了。陈琳在村里的时候觉得自己家还不算差,可是来到这里,五百可能只够买同学脚上的一双鞋!
那五百,对于学设计的学生来说,也许做一次作业就打水漂了。经过几次作业的折磨,买上一整套的工具,陈琳深刻认识到自己确实是这个学院的特困生!
大学真好啊!有很多针对特困生勤工助学的岗位。刚开始,陈琳是在饭堂帮忙,后来成为了学生会的干事,辅导员帮她申请了图书馆管理员。在那里,她才发现原来同班的张运也是图书馆管理员之一。
陈琳并不知道,当她开始擦桌子,庆幸学校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可以补贴生活费时,有个男孩子开始关注她。
“这种工作还这么开心?!”肖扬第一次见到有人擦桌子,整理餐盘,脸上还堆满笑意的人。
陈琳站在那满堆的餐盘,肮脏的回收桶后面,一个一个地重新把餐盘码好,用小推车推到厨房清洗。她总是笑意盈盈,好像大学所有事情都很美好,哪怕是同学眼中贫穷的标签和粗重低等的工作。
入学一周竞选班委,陈琳选上了。分配工作时,美丽的邱楚特地站起来说:“我个人觉得陈琳更适合生活委员!”于是众人顺水推舟,陈琳就成了生活委员。陈琳很愉快地上任了。
陈琳刚在饭堂上班,肖扬认出她是他的同班同学,一个来自边远山区的女孩子,市高考状元。
大一,天气刚转冷的时候,肖扬从走廊经过,听到邱楚跟隔壁城市规划专业一个女孩子讨论:“真是笨死了。连素描都不会,还高考状元!……又不是很冷,穿着红艳艳的大毛衣,俗气!恐怕是连压箱底的衣服都翻出来了……”肖扬听到这些刻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
不久,陈琳就被调到了图书馆。她不知道那是因为肖扬找了学院书记的原因,她一直以为是辅导员帮的忙。
她当然也不知道,每当她在画室画画偶遇肖扬,是因为他知道她下班的时间,知道她会去画室练习。而她每次都觉得好巧,并且心里窃喜一下。因为只要肖扬在,她都会先看看他怎么画,然后才开始画她自己的画。一个学期结束,老师很惊讶这个没有美术功底的学生这么快跟上了,虽然不是最好,但是中等水平已经没有问题。
陈琳高考是服从分配调剂进的建筑学,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避开了加试美术。可这也意味着她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填补这部分空白。
建筑学招生名额极其有限,但是仍然坚持每年留出一两个名额调剂高分的学生,这是建筑学院留下的传统。很多年以后,陈琳再回头看自己的成长之路,对学院的决策满怀感激,因为它让一个山区孩子有机会看到了另一个有趣的世界。
中午,辅导员来找陈琳,说是教师办公室有个整理文档的职位空缺,想不想过去?下周可以上班。陈琳喜出望外,觉得自己应该去买张彩票。办公室的工作比较清闲,而且有独立电脑,不忙的时候还可以画画图。大四了,建筑班的作业开始用电脑制图。
肖扬过来找陈琳去吃午饭时,刚好辅导员也在。辅导员也就比陈琳他们大四岁,心理学研究生毕业的师姐,留校任教。
“哎呀,肖扬,你是蜜糖啊?这么粘人?!”辅导员打趣道。
肖扬嘿嘿笑笑,牵上陈琳跑了。
看着肖扬和陈琳牵手远去的背影,辅导员好奇为什么院书记要找她转达陈琳的工作安排,这是第二次了。她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的安排?让学院书记这么关注一个特困生,是肖扬的原因吗?
“听说明天有什么大领导检查,我下午上完课要先到图书馆搞卫生,然后再回去课室搞卫生。什么大领导这么夸张,整个学校都要大扫除!这是大学,又不是小学!……”陈琳一边吃饭,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
“嗯嗯,课室的你交给我。保证干净地亮瞎这个大领导的眼!”听到肖扬这样说,陈琳笑得差点把饭喷他脸上。
建筑班四年来只搞过两次大扫除。一次是全国建筑学教育评估复检,第二次就是这个大领导检查。建筑班平时的地面卫生都是靠陈琳清扫。但是日积月累,大家桌面堆满了除灰尘以外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学校上上下下都接到通知了,一派大扫除的热闹景象。校环卫扫校道,园丁更换花圃的鲜花,连饭堂的地面都变得蹭亮。
周元斌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把所有人叫回课室,各自整理各自的桌面。他和肖扬,余东负责扫地面。
肖扬电话响了,肖扬看看电话号码,把扫把扔给余东,走出教室接电话。。
“学校有几个姓肖的?!一下子都知道了!……有什么好检查的。走马观花能看到什么?!……爸!……”周元斌出去换水,听到了肖扬在走廊尽头打电话。虽然,周元斌也听过一些关于肖扬的传言,但是从来没有肯定的信息。
大领导临时改变行程,没有来,大家突然很开心,不用待在教室里装模作样。
周元斌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恐怕没有几个人真正知道肖扬的来历。
画室已经被新生征用了,这对小情侣走在校道上瞎逛。
“要不去咖啡馆吧?”肖扬试探地问问。
“这么晚!不去!”被陈琳一口拒绝,肖扬悻悻地笑了下。于是他们兜兜转转,终于,在树下找到一张隐蔽又不煞风景的小石凳。
“这里好,够隐蔽!!”肖扬迅速坐下,一边捶腿一边感叹,坏坏地笑。
“我发觉你有时候还挺不要脸!”
陈琳站着,因为只有一张石凳。肖扬看她没有坐下来的意思,还是坏笑不说话,猛把她拽下来抱在腿上,用他温热的嘴唇堵住她的嘴。
“你的手怎么都掉皮了。”一阵缠绵后,肖扬轻轻抚摸着陈琳的双手。这双手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却很粗糙。昨天搞卫生擦洗东西,一直泡水里,结果开始蜕皮了。
“还不是为了迎接检查!结果白做功夫!真是形式主义!”肖扬听到陈琳的抱怨不吭声,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你在省院坐的那个位置是谁坐过的吗?”肖扬笑着问她。
陈琳疑惑地看着肖扬。
“是我妈妈刚毕业的时候坐的位置,挂墙上的置物架还是她当年钉上去的。”
原来如此!难怪肖扬认识省院的人。陈琳突然觉得省院很亲切,以后再有机会回去,一定要好好整理下她的工作卡位,那里竟然是肖妈妈的回忆。
“我记忆中,我妈妈总是在加班画图,没日没夜地画图。我那时很生气,为什么她总是在画图,除了吃饭睡觉,都在画图……现在知道了……”肖扬笑了笑。这可能就是肖扬选择建筑学的原因吧。他很想去了解他母亲的经历。
“我爸爸是工程师,他长期在外地,跟着项目跑。不过他每换一个项目,我跟妈妈就去那里旅游一次。所以我小时候挺期待去他工地上玩,因为可以不用待在家里上培训班,哈哈哈!”肖扬说完,哈哈哈笑了起来。
“我爷爷更有意思。每天陪我练琴的时候,还要拿一条又长又细的棍子。如果不认真,就要打小腿。他说屁股不能打,因为神经多,比较敏感……哈哈哈”陈琳贪婪的听着肖扬讲他的故事,这是别人看不到的另一个肖扬,调皮捣蛋的小肖扬,只有她才知道。
“喂!”陈琳感觉肖扬的手伸向裙底,又不老实了,狠狠掐了下他的臂膀。肖扬疼的吸了口冷气,却并没有停止。
“我想试试这里是不是比较敏感……”肖扬贴着她的耳朵暧昧地说。陈琳觉得自己的脸臊地滚烫。
“坏坏的肖扬!……”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