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爸爸有外遇了
这个周日，米高阳打电话给我，我们两个打算去溜冰场滑冰，我的眼睛一直左顾右盼着，街道两旁的服饰店里，尽是漂亮时尚的衣服，用我妈的话说，我一看见新衣服，就像蚊子见了血，一头扑过去，眼睛像被钉在上面了。
我就不明白，妈妈怎么那么不喜欢穿新衣服，一件新衣服，她能压几年，不肯穿一次，爸爸从外地给她买了一件皮草大衣，非常华贵，妈妈穿在身上，在镜子前照了照，她问：“这大概要好多钱吧？”爸爸随口答了一句，一万二。
“什么？”妈妈惊叫着。
妈妈从身上赶紧脱下那件衣服，小心翼翼的叠好，又重新放进了包装袋里，递给爸爸说：“把这个拿去退了吧。”
“退了？”爸爸显然也没有料到妈妈这样。
他疑惑地问：“不合身？还是不喜欢？”
妈妈只说了，太贵了。
爸爸说了，这几千公里的路，路费都比衣服贵了，你看着办吧。再说了，这还叫贵啊，商场里三四万块的衣服多的是，你这是少见多怪啊！
我说，妈，你如果不想穿了，我来穿吧。我穿在身上试试，还真不错，动物皮毛的，有一种非常华丽典雅的感觉，手摸起来，滑溜溜的，就像抱着一只猫或者兔子的感觉。
我妈还是心疼那点钱，她不住地说，用一百块钱的钞票，糊一件衣服，可能也糊不完啊！
我劝慰她说，妈，你见过谁穿着纸糊的衣服啊？钞票也是纸的。可是，妈妈还是不肯穿，就直接把那衣服放在了衣柜里，过了两年，那件衣服被虫子咬了，妈妈心疼地直叹气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穿了呢？
爸爸每次出差买的衣服，妈妈都舍不得穿，我就直接穿身上招摇过市，妈妈总批评我，没一点学生的样子，穿得像什么呢？
我总说，没事，妈，你不穿难道要放着生虫子吗？她便不再说话了。
不过说句实在话，我爸爸的眼光还真不错，他买回来的衣服，都非常时尚也非常新潮，后来，爸爸就不再给妈妈买了，直接给我买。
我和米高阳走在街道中，我盯着一件西瓜红的大衣，眼睛却不动了。今天，不是那件大衣吸引我了，而是，买大衣的那个男人，把我的眼睛粘住了。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我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个人，不错，是他，是爸爸。
我还是没法相信这是事实，我揉了揉眼睛，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爸爸搂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已经坐着车走远了。
走进银座丽人大厦，我问服务员，刚才穿在模特身上的那件红衣服，还有吗？我想买一件，服务员说了，不好意思，刚才一个先生买给他太太了。
我们这儿还有别的款式，您要不试一下其它的吧？
泪水一下子盈满了眼眶，我保持着一种姿势没有动。
服务员问我：“小妹妹，你怎么了，需要帮助？”我没有回答她，米高阳也看愣了。他问我：“你怎么了，谁惹了你？”我像被人抽了骨髓，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我倒了下去，米高阳抱着我，不停地喊着：“吴雨寒，你怎么呢？你醒醒啊?” 然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惨白的墙，让我又一次闭上了眼睛。我问守在旁边的米高阳说：“我在哪里？”
他说：“这里是医院里，你晕倒了，吓死我了。中午你妈打电话找你，电话是我接的，阿姨刚才出去了。”
“什么，你怎么能让我妈知道呢？”我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护士从外边进来，批评米高阳说：“病人需要静养，不要让她再受太大的刺激。”
妈妈从外边进来了，她给米高阳端了一份盒饭，然后对我说：“寒寒，喝点汤吧。”
“医生说你受刺激了，你受啥刺激了？”妈妈这么一说，我的泪水一下子像泉水涌了出来。
我趴在妈妈怀中，大声地哭泣着。
米高阳从妈妈警惕的眼神和狐疑的表情里，看到自己被误解了。他说了一声：“阿姨，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
米高阳走了，妈妈便问我：“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他是谁？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的？”显然妈妈已经误解了米高阳。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我只感觉到她好可怜。
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还是不要告诉妈妈好一点。
下午我就吵闹着要出院，我说：“我要爸爸开车来接我。”
妈妈说：“你爸爸出差去了。”
“不行，我就要爸爸来接。”我的语气非常执拗。
妈妈拗不过我，她给爸爸打电话说：“女儿生病住院了，你今天能回来？”
爸爸在电话那边惊奇地问：“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呢？我明天一早赶回来，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先不要出院，让医生好好检查一番。”
爸爸在电话里说得有条不紊，俨然处理公务一般条理清晰。
妈妈放下电话，她说：“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撒娇。给你说了，爸爸在外地出差了，你还不信。”
我又一次疑惑了？难道我真的又看错了？我没有告诉妈妈，她可能还被蒙在鼓里了。
可是，我妈却揪住米高阳不放了。她严肃地问我：“刚才出去的这个男孩子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他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我无可奈何地望着我妈妈，唉，可怜的妈妈，自己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却还一幅忧国忧民的劲儿。
我一一给妈妈回答：米高阳，男，16岁，博远中学九年级（５）班学生，爸爸妈妈都下岗了，妈妈在一个服装店给人帮忙看店，爸爸是个修自行车的。
“博远中学的，你们怎么认识的？还是一个这样的家庭啊？”妈妈这好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她大声地质问我。
我烦躁地说：“妈，你别管那么多闲事，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妈妈还是紧抓着我的问题不放，她急切地问：“你们俩是不是早恋呢？”
我说：“妈，你烦不烦，早恋，早恋，你们大人怎么老是这样狭隘呢？能不能不把孩子想得那么坏。”
妈妈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她一门心思地纠缠着我的早恋问题。
我总在想，其实有时候，孩子们的早恋，不是他们真正的恋爱了，而是大人们把他们提醒了，大人们总是大呼小叫，像防贼一样防着孩子们。孩子们之间有好感，这非常正常，但让他们一搅和，孩子们就偏和他们对着干。孩子们就会想，你们不允许的事儿，我们偏要做做看。
大人们怎么不检讨一下自己呢？比如说，我爸爸。
（２）再次跟踪爸爸
出院后，我决定打探一下虚实，再次跟踪爸爸。我叫了一辆出租车，跟在爸爸的车后，爸爸进了超市，我也跟随到了超市，我给出租车司机说，等着我，我一会儿出来。
爸爸到超市买了许多东西，还有一个毛绒的美羊羊玩具。
好啊，竟然提前给你们的孩子买玩具呢？我有一种莫名的欣喜。欣喜的是，我终于抓到了证据，同时，我也有一种特别复杂的失落感，我想不明白，那么爱家爱我的爸爸，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但是，我还是决定不再打草惊蛇，我要跟踪到他们的窝。
记得去年，学到‘狡兔三窟’这个成语时，我就捏着爸爸的鼻子问：“咱家这只老兔子，你有几个窝啊？”爸爸说：“你爸我是一只安分守己的兔子，只有这么一个窝。”
我远远地跟着，没想到爸爸的车却拐进了我们家小区，他竟然回家了。
我给司机付了钱，跟在爸爸身后回了家。
我刚一按门铃，爸爸便抱着美羊羊的玩具，给我打开了门。他堆起一脸的笑，说：“乖女儿，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一把推开爸爸的玩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呼呼地说：“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
爸爸愣了一下，随即他又恢复了笑容，跑到我跟前说：“你妈说你病了，让爸爸好好看看。”
爸爸的手打算放在我的额头上，我将头一歪，爸爸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妈妈从里屋端着饭出来了，她训斥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我白了爸爸一眼，扭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我在里屋，听见妈妈对爸爸讲米高阳和我早恋的事情。
后来，爸爸不住地在外边敲门，我没理他们，我说，我不想吃饭，想睡觉。
爸爸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找到你真正的底牌。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晚上，爸爸在洗澡，正好这时候，爸爸的手机提示唧唧了两声，提示有信息。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让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打开爸爸的手机，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裴婧。
她在信息里说：亲爱的，宝宝很调皮，他踢我呢。当时，我恨不得把爸爸的手机摔在地上，我骂了一句“不要脸。”
妈妈转过头来问我：“寒寒，你说啥呢？”
我说：“妈，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
我悄悄地抄下了那个叫裴婧的电话号码。打算找一个时间，和她谈谈，总而言之，我不会让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叫我姐姐的，我没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