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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吃饭与规矩

见过鬼王之后,幺鸡便领着王老实回到半山腰的屋中。此时天已近晌,鬼王帮的帮众们纷纷从地里回来,准备吃午饭了。原来鬼王帮帮众们是在公共的大食堂里吃饭。帮众太多,要分批次吃饭。饭毕,休息一番,众鬼便又纷纷下地干活。

幺鸡领着王老实也去食堂吃饭。这食堂一共十个,按天干“甲乙丙丁戊乙庚辛壬癸”排序,每一个都是上下两层的大厅,每层大厅可容纳一千多人同时进餐。幺鸡和王老实因为上午没去干活,所以能早早拿着碗筷去餐厅,是第一批次吃饭的。两人来到甲号餐厅一层,餐厅里摆着几百个木头的巨大四方形方桌,方桌四面各摆着一条长凳。食堂的厨房在餐厅一层的东南角。幺鸡和王老实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几个厨工抬着巨大的柳条筐和巨大的木桶从厨房通往餐厅的门走进来。一连抬出了几十个柳条筐,几十个木桶,柳条筐里是铁灰色的馒头,木桶里是妖蓝色的稀饭和菜汤。旁边站一个小头目,负责看着打饭。定量一人最多两个馒头,一碗稀饭,一碗菜汤,不能打多了,也不能浪费。幺鸡和王老实去拿了馒头,舀了稀饭和菜汤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吃了起来。吃饭的时节,食堂里虽然一千多人就餐,却都只是埋头吃饭,竟无一丝一毫的声音。王老实不由得啧啧称奇。饭后,幺鸡给王老实讲鬼王帮的规矩时王老实才知道,“食不语”便是鬼王帮的帮规之一,谁若违反一次,要罚一个周不给饭吃,还要到厨房去饿着肚子免费帮工。违反两次,加罚鞭打二十,违反三次,加罚鞭打一百。过了第三次,便要受阴火焚身之刑的。鬼王帮的规矩大抵都是这样,前三次违反了基本都是常规处罚,超过三次屡教不改的就要受酷刑。

王老实吃那馒头略带一丝苦味和清香,却越吃越甜。那稀饭初入口时也有些苦涩,但是几口下去,却觉得清香可口。菜汤里的菜是鬼蒿,肉是冥鹿肉,味极甘鲜。王老实吃的十分快乐。其他诸鬼因为常吃倒也不以为意。

下午,幺鸡拿出了厚厚的一本鬼王帮帮规要王老实看熟。择其大要,尤其不能违犯的五条给王老实讲了一下。一曰,忠于鬼王帮,忠于帮主,不得做任何有损鬼王帮利益,有损帮主威名的事情,为了维护帮中利益和帮主威名必要时牺牲鬼命在所不惜,违犯此条者将受阴雷殛体之刑;二曰,团结友爱,长幼有序,尊敬长者,不得私斗,不得侮慢尊长,违犯此条者将受阴火锻体之刑;三曰,未得鬼王允许,不得私自下山,违犯此条者,扔下云雾悬崖受毒雾蚀体之刑;四曰,鬼王帮的帮众必须参加劳动,不劳动者不能吃饭;五曰,除对鬼王忠诚,鬼王帮的帮众之间不得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违犯者将被逼吃下鬼王丹,一旦有不利于鬼王的心思,将会魂飞魄散。余下的就由王老实自己看了。无非是些“食不言寝不语”“小便入池”之类的规条。这么厚的一本,王老实看去似乎还有些是参考了阴间的冥律,譬如“敬惜字纸”“不能在茅厕读书”之类的。

至晚,吃毕晚饭,屋里的其他十八个小鬼都集齐了。原来这一屋二十个人是一组,十组一个梯队,鬼王帮中每个头领各领若干梯队。鬼王帮的帮众按军事编制,平日里作田耕种,或者被外派去各分舵经营生意,若有外敌进犯便是军人。幺鸡是这一组的组长。原来帮众们加入鬼王帮后便不叫原来的名字,而是各取编号,平日里只称编号。幺鸡这一组便是按麻将的饼、条取名,却并不一定非要是四饼、二条,而是只取饼、条,数字却是一二三四五排下去,不过这名号是饼还是条,可以自己选择。屋里的鬼们都比较喜欢饼,已经到了十二饼,却只有七条。幺鸡问王老实:“你是喜欢饼啊,还是喜欢条,给自己也起个编号吧?”王老实稍稍琢磨了一下,觉得取饼得多,自己新来,还是随大流的好,便说:“我不如就是十三饼吧。”幺鸡笑了笑,道:“好吧,那你就叫八条吧。”众鬼哄堂大笑了起来。王老实楞了一下,也只好陪着干笑了几声。

幺鸡道:“大家认识一下,这是新来的兄弟八条,以后大家多照应着点。”众鬼似笑非笑的应和了一声。幺鸡又道:“八条,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王老实道:“众位兄弟,小弟八条,初来咋到,刚加入帮中,有些规矩还不明白,还请各位大哥多多照顾。”众鬼又似笑非笑的应和了一声。王老实又道:“小弟的身子有些怪异,不能碰的,提前给各位大哥说过,以免将来误会。”众鬼互相看了看,俱各看出各自眼神里的笑意,不能碰?有意思了。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瘦弱的小鬼,就是编号十二饼的,对王老实道:“八条,你新来咋到,要懂规矩,要给大哥打洗脚水,大哥的马桶要倒,屋里的卫生要打扫。现在快去把大哥的马桶倒了,洗脚水打来,一会儿把卫生打扫下。”王老实拿眼睛扫了大家一眼,迎面都是些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眼神。王老实心想“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便拿了幺鸡的马桶出去倒了,又去打了一盆热水回来,把屋里扫了扫。众鬼见此,交换了下眼神,俱各会心的一笑。

此后,一连的几日,王老实白天便和众鬼出去劳作,晚上便回来休息。那十二饼不知何故却处处的刁难为难他,王老实以自己新到,处处忍让,倒也暂且相安无事。

忽一日,王老实正和诸鬼在田地里播种寒谷,来了一个传令的鬼卒,远远地便喊道:“新鬼八条,公主有请。”王老实并没想到这呼喊竟会与自己有关,也就不曾答应。倒是他旁边的一个小鬼听的清楚,扯了他衣服一下,道:“八条,你听那叫的不是你?”王老实吃了一惊,赶忙把身子往旁边一闪,看那鬼并没碰到自己的身体,才放下心来,道:“你说什么?”“你听那叫的不是八条?”王老实侧耳一听果然是,但还不敢确认,这时幺鸡来到地头喊道:“八条,公主有请,还不快去!”王老实这才迟迟疑疑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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