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姚有为走了,青青才转过身瞪了颜如玉一眼问:“你想放过易之山?”
颜如玉一听笑着靠近青青道:“怎么会,易之山那个坏人,处处喜欢跟丫头作对,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青青哼了一声道:“如果你想除去易之山,怎么会支使姚有为去找易太傅?”说完青青便一噘嘴走了,虽然颜如玉刚才所做完全有可能破坏她杀易之山的机会,但青青不知怎么反松了口气。
颜如玉见青青走远了,才笑了一下道:“丫头这次你可讲错了,为夫一定要替你杀易之山报仇雪恨!”
青青气哼哼走进屋子里,没想到案几上多了一把琴,虽不如玫玉那把琴,更不如花小楼送给她那把琴,但青青知道这琴从装潢上看,金光闪闪的,肯定是把值钱的琴,心里不由得有些纳闷,颜如玉从哪儿弄这么把琴回来。
青青见那金光闪闪的,出于对金子的好感,伸手去摸,只是还没摸到,颜如玉却窜了过来道:“青青丫头想弹琴,为夫教你!”
青青哼了一声,颜如玉已经一屁股坐那琴边,用手一拨琴弦,青青没想到糊不上墙的颜如玉弹琴并不算弱手,跟花小楼似乎仲伯之间,弹得比那玫玉还好听得多,只是青青不会弹琴,自然好坏也全凭自己的感觉。
颜如玉却不管青青同没同意,想不想听,很自做多情地道:“为夫给丫头弹一首名曲叫做‘高山流水’,这曲子好听,能让听者觉得崴崴乎高山就在眼前,汲汲兮流水就在耳边!”
青青却一噘嘴道:“那有什么好听的!”
颜如玉眨眨小眼睛有几分不解地问:“难不成丫头听过许多曲子,都比这‘高山流水’还美妙?”
青青立刻得意了:“那是自然,青青倒觉得‘凤求凰’那曲子比‘高山流水’好听多了!”
颜如玉的小眼睛一亮问:“丫头喜欢听‘凤求凰’?”
青青又得意地点点头道:“别告诉青青,你不会弹!”
颜如玉哈哈一笑道:“好,为夫就为丫头弹‘凤求凰’。”说完颜如玉笑着抬手拨动琴弦,青青没想到那架看上去极是俗气的琴弹出来的音质倒不差,并且颜如玉弹“凤求凰”的造诣显然也不差于花小楼,只是颜如玉这“凤求凰”明明与花小楼的“凤求凰”是同一曲子,但青青总觉得颜如玉弹出的琴声不象花小楼弹的那般如诉如泣、哀怨情长的,而带着一股子的欢快。
不过青青不识琴,也不会弹琴,换句上了不台面的话,青青更觉得颜如玉是在对牛弹琴,所以青青觉得自己不停地把颜如玉弹的曲子与花小楼弹的曲子作对比,大约是自己只共就听过这么两个人弹琴的缘故。
青青觉得颜如玉弹得好听,就把头搁膝上安静地听着,颜如玉见青青听得认真,弹得也越发顺畅,自己都觉得好多年没摸过的琴,竟被自己发挥到最高境界,远远超过以前爱弹的时候。
也就在这当儿,门外忽传来禀报道:“王爷,太子爷来军营了,传你去问话呢!”
正沉浸到琴声中去的颜如玉被人打断,极为不悦,拍地一声,把手拍琴上,青青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也抬起头,看着颜如玉,颜如玉却很快恢复往日的语气:“知道了,小王这就去!”说完搁下琴对青青道,“你就好生歇着!”
青青忙问:“太子爷会不会是因为仇一天的事而来?”
颜如玉点点头道:“彦容与彦正都在阆镇,只是没有露面而已!”
青青有些吃惊地看着颜如玉,没想到一直跟着自己寻欢作乐的颜如玉似乎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便道:“那…那他会不会对易之山…”
颜如玉用手指点了青青的鼻子一下道:“那不是你所想吗?”
“可是…”
“可是什么?”
“这东泠与西雀大战在即,杀了易之山,会不会…?”
颜如玉看了青青一眼忽爱怜地伸手摸着青青的头发道:“丫头,别说怕男子都没你这心胸,眼下西雀国的军队之所以一直在五阳隘,就是对易之山有一定顾虑!”
青青没想到易之山这么重要,但又有几分不相信地道:“既然西雀这么看重易之山,那为什么不让易之山留守在虎头关?”
颜如玉一听笑了起来:“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女子,这易之山为什么没有留在虎头关,那是因为朝内的派系太多,光彦容就不能让易之山坐拥几十万大军在虎头关,这对他太危险了!”
青青没想到是如此,怕耽误了颜如玉没敢再问,只得道:“那王爷应该保住易之山才是!”
颜如玉伸手揪了揪青青的脸道:“为夫不为你报仇,怎么对得住你!”说完松开手便走出了房间。
青青对颜如玉的话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但颜如玉不让她去,肯定知道她不喜欢彦容,正是没有精力、肠胃不舒服的青青不想去应付的事,于是青青便扯过被子躺在榻上休息。
青青本想躺着等颜如玉回来问结果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精力劲那么差,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青青是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吵醒的,睁眼一看外面居然是夜色深重了,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这个糊涂王爷,居然把易将军与良将军都给砍头了!”
青青一惊一下清醒了,忙下了榻,又觉得冷,赶紧裹上一件皮褛,这本是颜如玉的,也是王妈给改的,只改了长短,没改肥瘦,因此显得肥大一些。
青青也顾及不了这些,裹着就走出了房间,往那发声的地方去。
正是平日将领们聚集的军办处门前的广场,这广场平日周围都插着旗子,迎风翻动,这会有两根旗杆少了两面旗帜,却挂了两颗人头,许多将士就站在那广场下凝望着杆上的人头,有不少人憋着哭声,那声音听了更让人难受,青青的肚子也翻江倒海起来,寻了个地方猛吐一气,才舒服些。
青青是恨易之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易之山真的被人砍了头,青青却又说不出的难受,青青只能安慰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情,一定是因为易之山这死不是自己亲手所为的缘故。
杀易之山曾经是青青活着最重要的原因,易之山突然就这么没以了,青青反觉得自己象被人抽尽了精力,连路都走不动了,青青恍忽间又看到易之山那种波澜不惊,浅浅的笑容,青青很想问自己有这种笑容的人真的会做那种禽兽不如,人神共愤的事吗?
易之山死了,青青反而清醒了,怎么自己这次到军中,没有见着什么红帐,连洗衣房似乎都是男人,青青回过神,立刻往洗衣房走。
洗衣房建在河边,而军营的大栅门也在河边开的,方向是向东而开,再往东去,就是东泠国的皇城宝阆城。
刚到大栅门,青青就听到颜如玉那熟悉的、发颤的、沙哑的声音:“太..太子皇兄,小…小王就送到这儿了!”
“好了,如玉就送这儿吧,你一个劲抖什么,今天你下令杀了易之山、良光,这才象东泠的王爷!”
青青才知道易之山真的被杀了,那挂旗杆上的人头真的有易之山的一颗,肚里又翻江倒海起来,只是肚里什么也没有,青青只呕出两口酸水,又怕让彦容和颜如玉听去了,只得极力忍住。
却听颜如玉道:“如…如果今天不是太…太子皇兄坐镇,小…小王如何敢下此令,而且没有太…太子皇兄带来的杀手,小…小王的手下是断然没杀易之山与良光的勇气的!”
彦容哈哈一笑道:“如玉呀,你呀,你呀,就喜欢这么谦逊,这功是你立的,为兄会一字不漏地禀给父皇,你就等着父皇颁旨夸你吧!”
青青一听就撇了一下嘴:颜如玉你可真够糊涂了,彦容分明在把罪名往你身上推,你杀的是东泠重将易之山,那老皇帝不杀你,就算不错了,还能夸你?
谁知颜如玉听了此话却有几分窃喜地问:“太子皇兄,父皇…他当真能夸小王?”
“如玉,你做事,好些年这般果断,父皇知道你重拾雄风,肯定要夸,只是怕易守田那帮子嚼舌根的闲臣不会干休!”
“这…这可如何是好,易守田是国之元老,如果他们…”
“如玉,这帮人什么时候不是这样,没事都要找点事,何况是有事呢,再说咱们的父皇最是明查秋毫,自不会轻易被易守田这些老东西所左右!”
“如此最好,真…真是,这真是,这帮人是人老心不老!”
彦容一听大加赞赏地道:“如玉二弟,你这话算讲对了,这帮人真是人老心不老,看着父皇老了,总想在朝里掀些风浪,不过,有二弟与本殿连手,怕这些虾精蟹怪也掀腾不起多大浪头来!”
“对,太子皇兄讲的没错,我们是真龙天子的后代,难不成还怕了这些个臭蟹烂虾!”
彦容哈哈大笑道:“如玉讲的没错,对,对!”彦容话刚落音,青青却听彦正猛喝一声:“彦正、彦苏,你们竟然不禀报父皇,就擅自杀了易之山,你们这是在自毁长城,你们明白吗?”
青青不喜欢彦正,但却很赞成彦正的话,却听颜如玉极没底气地带着哭腔道:“太…太子皇兄,这老三来了,这可如何…如何是好呀?”
“嗳,你躲本殿身后做什么,大丈夫就应该敢作敢为,不就是个老三,你有必要这么紧张害怕吗?”
“可是…可是,小王不知道…为什么那双腿就抖个不停!”
青青好不容易把那股子酸水忍了回去,重新又气又急起来,却听彦正极气愤地叫道:“皇兄,彦苏,本王一定会把你们在军营所做之事禀告给父皇的,本王要请父皇为易之山将军做主!”彦正因为太激动,声音有些发颤,好不容易稳住了,继续道,“彦苏,你来军营几日,每日都带着男宠四处寻欢作乐、不务正业不说,居然…居然…,本王定要禀报父皇,你等着!”说完,青青听到打马声,留下一片马蹄声就扬长而去。
青青刚开始本是极赞成彦正所讲那番话,只是没想到彦正居然用自己说事,心里又一阵不满。
颜如玉这才急道:“太子皇兄,这…这可如何是好,太子皇兄一定要帮小王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
“放心,如玉二弟,别听这彦正讲得凶狠,你看他讲来讲去都在急易之山被杀之事,易之山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能不急吗?”
“可…可是太子皇兄,咱们…咱们刚才不就做了一桩事,就是杀了易之山,那老三左右提才对呀!”
“颜如玉呀颜如玉,你…,好了,本殿就不与你闲话了,本殿也得赶紧回皇城,去看老三到底胡说八道些什么!”
“太子皇兄…且记得要替小…小王美言几句呀!”
“放心好了!”
青青听到车马离开的声音,才探出头,只见颜如玉背着手站在雪地里望着彦容离去的方向,背不象往日那般躬着,而是直直的,完全不象平日那般羸弱,青青刚要责怪,却听颜如玉道:“丫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