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你男人要打西雀,你如花爹不得跟着忙活一晚上!”花如花扇着扇子嘟囔着道,“忙了一晚上,居然没夸一句!”
青青没想到花如花一出口就是“你男人,你男人”的,忙左右张望了一番,脸一红怪嗔道:“如花爹,你真…”
花如花看着青青一身男子装束,恍然大悟地拍拍头道:“是王爷,是王爷,小祖宗,咱们可快些回吧!”
青青想着那个肥硕的身影,虽被颜如玉骂了一句“丢人”,但丢一晚上的人肯定也不会太轻松,赶紧坐上轿道:“如花爹,昨天夜上你忙什么来着?”
“如花爹跟你小祖宗可不一样,陪陪你男人就行,如花爹命苦,被你男人当牛使!”
青青甚至怀疑这么多包子都是“金多坊”提供的,但一想就花小楼那人品,如果没有大利,怎么肯这么大手笔,又出物又出人的,青青心里着实担心颜如玉打赢了这一仗后,花小楼父子会向他索要多少。
不过青青一夜未睡,实在是又倦又困,那软轿与马车不一样,平稳而舒服,垫子铺得又厚实,一起轿花如花不知从哪弄个银质手炉塞她手里,青青抱着那手炉一暖和,就晕乎乎地顾不得颜如玉最后得给花小楼父子多少好处了。
接下来的铜城似乎一直都被那股子血腥味和焦臭味笼罩着,青青有两天没见着颜如玉了,而最让青青纳闷的是,那天坐着花如花的软轿回到院子,自己就自觉地歇到了刚来里住的那个小破房间,只是一直都没听到陆采珠的声音,陆采珠是个张扬的人,能这么安静,真让青青没有想到。
歇了两天缓过来,青青还是没听到陆采珠的声音,于是便偷偷到正房去看,却没看到陆采珠,青青有些奇怪,不过她舒服就是待不住的,没见着陆采珠,见着花如花在睡觉,于是便趁机又溜上了街。
刚刚打完仗的街上还有些乱,但终于看到了行人,行人的面孔跟那往来的士兵一样都带着喜色。
一些临街的店铺也有零星开始做生意的了,青青走累了想寻家茶馆歇歇脚,只是开着的几家店铺,都没有茶馆,见着一家酒肆,便走了进去。
因为临近中午,酒肆里有不少人,但大多都没有卖酒点菜,很多人都端杯茶水,大家正热烈地议论着那天夜里的那一战,青青一看这架式,大约这几家店铺也都是瞧着确实铜城保住了,才刚刚重新开张而已。
青青本也不敢饮酒,见大家都喝茶,正合她心意,也要了壶热茶,倒了一杯端在手里,听着大家议论得极为激烈:神奇的天兵、神奇的富商、神秘的夜晚。
不少砸着舌头道:“都已经在收拾家当了,在城东的船都租好了,夜里都搬船上去住了,没想到却打赢了!”
“是呀,姚将军的人头都挂城西门上的,怎么又活过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叫战术,这大约就是姚将军的战术!”
“姚将军果然不是盖的,东泠的大功臣呀,就算易将军还活着,怕也无法掩盖姚将军的光芒了!”
听到这些人提到了易之山,青青的心又被刺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杀了易之山,活得终于有些模样了,但杀易之山这桩事却时不时象根刺一样刺着青青,青青很郁闷地在心里骂了一句:东泠离了易之山难不成还不转了,现在杀出个英雄姚有为怎么还堵不上你们的狗嘴?
一提起易之山,这些人的话题就多了:“易将军可是个少年英雄,他如果还在,昨天夜里肯定不会让波诺那王八蛋跑掉的!”
“是呀,只要是易将军带的兵,西雀没讨过便宜!”
“易将军也不得志,胜仗打了不少,功劳都是怀王的,怀王的败仗却全让他担了,朝里让易将军带兵,却又不把红羽军的后权给易将军,红羽军为所欲为,这些年,都闹了什么事呀,也只有在六年前那一战露了一下脸,怀王在五阳隘落败,好在被红羽军扳回来了,那次的红羽军就是易将军指挥的,说是差点活擒了波诺,不过这小子命大,让他逃了!”
青青听着大家伙提到六年前那一战,没杀掉波诺的事,有点心虚,不过又有些纳闷,自己在军营被扮成兔子给追杀的时候,不就是易之山与红羽军追杀的吗?易之山对那红羽军明显是控制权的,怎么听这些人的话,易之山是调动不了红羽军?
那些人却继续热烈地讨论着:“是呀,易将军也够不济的,不得志也就罢了,还不知怎么招惹了糊涂王爷的小相好,糊里糊涂地就弄了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别说这次就是糊涂王爷监军!”
“这糊涂王爷真办了不少糊涂事,独这一次不知怎么肯听姚将军献计!”
“弄不好糊涂王爷也是假糊涂!”
“他假糊涂,怎么会把把易将军杀了?”
“你傻呀,那易将军是易太傅的义子,怀王妃的义兄,糊涂王爷还不借那小相好的手把易将军铲去!”
青青听这些人讲完易之山,又开始臆测颜如玉的种种,尤其是讲到颜如玉那个小相好,就唾沫星乱飞,尽是些子乌虚有的事,比讲易之山和姚有为的卓著功勋都有劲得多。
青青就不爱听了,因为小相好可以被他们杜撰出这么多子乌虚有,那关于易之山的事又何偿不是他们杜撰的呢。
不过完全呈败相的铜城之战,突然赢了,不怪人们不相信,就连她跟在颜如玉身边亲临了战场也还有些不相信!
不爱听那些骂颜如玉小相好的流言蜚语,青青便叫小二付茶资,谁知小二却道:“这位客官,今天但凡来酒肆喝茶的,都由我家老板请客!”
青青没想到这家老板这么好,那小二却道:“老板讲了,人家做大生意的可以捐钱捐粮食,咱们做小生意的就请喜欢来说道说道打胜仗的人喝个茶,喜庆吉祥!”
青青没想到那捐钱捐粮的富商们居然有这么大的带动力,就捏着钱走了出去,见有那要饭的,青青便把那五个铜子打发给那要饭的了,她漠青青也要喜庆喜庆、吉祥吉祥。
从茶馆出来,青青继续在街上游逛,满耳都是夸姚有为的声音,青青在犹豫要不要去粮仓蹭蹭时,忽就看见一家药店也开门经营了。
青青摸摸肚子,这打胜了,颜如玉大约没了烦恼,但她漠青青却有了烦恼,肚里这娃一天一天长大,如果生下来长得象花小楼不象颜如玉,那时候应该怎么办才好,青青在心里纠结。
犹豫了一会,纠结一阵的青青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药店,药店的生意极好,很多药材都缺货,青青当然明白这个时候象金创药是最需要的。
青青盯着那些药看了半晌,因为生意好,所以也没有人搭理她,青青到底面皮薄,终没好意思挤到前面去要买那堕胎的药,想瞅个药店空闲的人私下问问,只是双腿都站累了,也没见着有个空闲的人,于是只得悻悻地从药铺走了出来。
青青一走出来就看到了颜如玉,就算青青看不着他那张脸,也知道是臭臭的,青青一时不太明白刚打了个大胜仗,别人都跟过节一般,独这颜如玉这张脸与别人的不同,想想也是,这一战,弄不好颜如玉也没少出谋划策,但现在人家传诵的全是姚有为,功劳全都归到姚有为身上,他脸不臭就怪了。
青青在心里把颜如玉腹诽一通:现在知道臭脸了吧,平日你不是装弱吗,现在知道装弱的结果了吧!
腹诽完颜如玉,青青就换上笑脸走上前道:“颜如玉,青青还以为你这些天都在军部忙,怎么反有闲情在这大街上晃荡?”
颜如玉哼了一声问:“你应该跟为夫解释一下,你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去这药铺干什么?”
青青嘻嘻一笑道:“颜如玉,青青正好路过,跟去这药铺有什么关系?”
颜如玉忽一步走上来,抓住青青的手就道:“丫头,你给为夫听清楚,如果再看到你在这药铺里转,看为夫怎么收拾你?”
青青顿觉得颜如玉太不识好人心了,自己在这药铺转是为个什么,他肯定清楚,他不让自己来这药铺里转,到时候生下的娃不象他象花小楼,他可别哭,到时候再想收拾自己都晚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颜如玉没等青青争辩声出来,拉着青青就往住的北街走,青青几乎是被他拖回住的地和的,青青一路上叫着没停。
刚一到院子,青青就看到姚有为在院子里,因为院子不大,几个跟随都站在院子外,青青正大呼小叫着:“颜如玉,你想杀了我,就直说好了,用得着用这样歹毒的招术来折磨我吗?”
姚有为听到声音,回过头,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将领,看到这一幕,不知道颜如玉与青青在演什么戏,都愣在那里。
青青见有人叫声才嘎然停了,颜如玉却不以为然地道:“你不是会叫,你叫呀,大点声叫!”
姚有为见了走上前道:“王爷,小青军师怎么了?”
颜如玉哼了一声道:“她是屁股痒了,讨打!”
姚有为挥手让身边两个将领退到外面去,才笑道:“王爷,末将已按王爷的交待,将战报呈了上去!”
颜如玉点了点头,姚有为又道:“还有那于亮海与张继急于争功,一定要追到波诺,所以带着他们的红羽军追去了!”
颜如玉不屑地撇了一下嘴道:“由得他两去折腾,如果他们能抓住波诺,就把头功让给他们好了!”
姚有为也笑了,青青有种感觉,这一仗结束,姚有为与颜如玉突然就亲近,而且一直仇视她的姚有为对她亲和起来,以前看她那不屑的眼神全没了,那眼里满是笑意,嘴也合不拢。
青青很不屑:不就打了场胜仗吗,你至于吗?
那姚有为又继续道:“末将还按王爷的意思把易水天和木子欣丢失粮草,按了处置的事也报在战报里了,只是…,王爷,那易太傅看见了难道不会大动干戈?”
“姚有为,难不成你怕易老头?”
姚有为摇摇头道:“末将有什么可怕他的,只是咱们没把西雀兵从东泠的土地上撵出去,那肯定还会继续西征,易太傅如果…,那西进不是会受到影响?”
颜如玉哼了一声道:“小王只让他儿子受点皮毛之苦,易老头就易水天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弄不好会亲临大军指点你我作战!”
“那对西征可好!”
“他如果喜欢,这西征,他去就好,海子花比波诺可难对付多了,他能对付,小王就回‘落香园’天天睡大觉!”
“王爷可不能拿西征军的前程开玩笑!”
“小王有拿西征军开玩笑吗,怎么姚有为,小王让你顶了处置易水天、木子欣的事,你害怕了?”
姚有为赶紧一下立直道:“王爷,末将才不怕!”
“你不怕就成!”
姚有为有些狐疑地看了颜如玉一眼道:“王爷难不成又有什么新奇招术?这次能不能先告诉末将?”
颜如玉哼了一声道:“小王能有什么招术,回去带好你的兵,小王这会要忙着收拾这个不听话的东西”
青青一听甩开颜如玉的手,生气地走了进去,一使气竟走进了正房,忽想到陆采珠在这里,赶紧又跳了出来,姚有为有些奇怪地问:“王爷,小青军师好象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