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易之山讲完,彦苏没开口了,其实两人都知道既然这那两人携青青敢往洞里走,肯定是胸有成足的。
山洞有许多岔路,易之山查着痕迹,与彦苏走了一个多时辰,果然眼前一亮,这山洞是能向山的另一边的。
出了山洞,望着眼前那些被踢乱的杂草,彦苏知道青青被人劫走已经一夜半日了,易之山便道:“公主是自己走出来的,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公主极有可能认识他们!”
彦苏苦笑了一下道:“或许…她正需要这种劫持!”
易之山看了彦苏一眼道:“末将这就带人去追!”
彦苏便问:“这下去是哪里?”
“这里下去是岭头村!”
彦苏心一动,便道:“赶紧派人把岭头村围了搜!重点搜村里有户姓水那院子!”
“是”易之山刚一应,就有传令兵急急赶来道:“王爷,虎头关告急!”
彦苏只得不甘地看了一眼往山下去的痕迹,不得不吩咐:“你先去虎头关,这里让人搜着!”
易之山也只能看了一眼山下,彦苏又道:“易守田那个老东西,本王来对付他,你避开就好!”
“是!”易之山也只能不甘地吩咐人去搜岭头村,然后带人快速赶往虎头关。
彦苏怎么也没想到,与青青在洼地一别,转眼就是半年,派去的人在岭头村姓水的那户人家果然搜到了青青等人待过的痕迹,只是这些人只待了一夜,就走了,搜的人已经迟了大半日,顺着痕迹追到官道上,青青几人的痕迹就彻底消失了。
彦苏带的十几个跟随,都在洼地里战死了,仅剩易之山和花如花,偏花如花又在鬼门关打着转,易之山又不得不去虎头关。
彦苏不知道自己为了那个他所憎恨,曾想灭了他国家的男人,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占住了虎头关、拿下了西雀的五阳隘,而却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寻找青青,这到底值不值?
彦苏在去虎头关的路上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以青青的古怪精灵,说不准已经从南阿国人的手里逃了出去,弄不好正在哪里快乐逍遥呢。
可是彦苏不管自己怎么安慰自己,没有青青这个活宝贝在一旁,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以前的坟墓中,他在自己筑就的这个坟墓待了二十年,可现在却百般不习惯这股子墓气。
大军攻下五阳隘的时候,彦苏接到花如花的飞鸽传书:老花终于可以合眼了!
彦苏看了花如花这份传书,知道花如花讲的是什么意思是:他老花不辱使命,终于找到青青的下落了!
于是彦苏带着易之山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宝阆城。
彦苏没想到自己离开宝阆城,这么快就是一年了,和青青离开宝阆城的时候是冬季,带易之山回来的时候又到了冬季。
太子舍对于花小楼来讲,跟自己的府邸一样熟悉,而且算得上来去自由, 但是这一次花小楼没想到的是,被几个守门的护卫给拦了下来道:太子爷忙,请花爷稍等!
花小楼在这太子舍进进出出四五年了,彦容就是再忙,也没让他等过。
彦容这做作的招术,把花小楼气得跳起来想跟彦容决斗,但他知道彦容现如今捏着自己的死穴,只得跟着内侍来到供客人歇息的暖阁,把皮氅摘下来往榻上一扔,人也往榻上一倒,等着看彦容要玩什么招。
花小楼没想到他这一躺,就躺到了午时,小桂子才走了进来道:“花坊主,太子爷有请!”
花小楼打了个哈欠,从榻上坐了起来道:“小桂子,你家太子爷现在可真够忙的!”
小桂子一躬腰道:“花坊主,这前边打着仗,太子爷自然比平常都要忙碌些!”说完伸手拿了皮氅给花小楼披上,花小楼一撇嘴道:“小桂子,这前面打仗,听说是景王带人在打,跟你主子有什么关系,你主子瞎忙什么?”
“花坊主,此言差矣,景王在前面带兵,太子爷在后方为景王筹兵筹粮筹兵器,从开战的第一天,每日歇息都没超过三个时辰!”
花小楼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哟,太子爷还真辛苦,据说那景王在前方带兵每日还要睡上四五个时辰,你家太子爷显然比景王更劳苦功高!”
“花坊主,这做的事不一样,费的神也不一样,所以功劳也不一样!”
“小桂子怪说不得你家主子走哪都喜欢带着你,你这张嘴可是越发会讲他喜欢听的话了!”
“谢花爷夸奖!”
花小楼哈哈大笑起来,道了一声:“走,小桂子,看你家太子爷忙在啥样了,有没有累垮掉?”
花小楼跟着小桂子绕过花廊,走过影壁,并没往正殿去,而是到了一个偏殿,殿中早就备下案几,兽头铜炉等物,旁有数名美人弹琴吹萧,让寒冷的季节,在这小小的偏殿呈出一派春光。
花小楼刚一坐下,彦容就走了进来,花小楼也没起身,只是略一颔首道:“一年不见,太子爷越发忙碌了?居然小楼见太子爷也得等侯了!”
“让小楼久侯了!”彦容打了个呵欠道,“别说与西雀这一战,本殿真没睡过几个好觉!”
花小楼笑了一下道:“太子爷操劳家国大事,真是辛苦!”
彦容摇摇头道:“没办法,皇命在身,推委不得,对了,这有快一年没见着小楼了,也不知道小楼这一年都在忙什么,宝阆城的风月场所少了小楼的身影,任谁都觉得失了颜色,不知惹了多少佳姝丽人翘首相望,对窗垂泪呀!”
花小楼笑了一下道:“太子爷是说笑呢,小楼哪有那等魅力,这一年,小楼都在经营北方的矿场,几处大矿同时动工,小楼也忙坏了,不过呢,忙虽忙点,获利颇丰,对了,小楼此次回来特给太子爷带来北方几处矿产的贴已!”说完递上一个信封。
彦容接过信封看了一下放到一边的案上道:“知道小楼此行一定辛苦,所以本殿特备薄酒粥饭款待远归的小楼!请!”
两人重新分尊卑宾主之位坐下,花小楼指着尚空着的一案问:“不知太子爷还请了何人?”
彦容一笑道:“小楼远道而归,又为本殿送来如此丰厚的贴已,本殿怎么可能薄待小楼,自然得请些个上得了台面的人作陪,只是一般的人来作陪,肯定也不入小楼的法眼,本殿思来想去,想找个能入小楼法眼的人,这还真不容易,但最终偏还让本殿找着了!”
花小楼心一动,但面色依旧,用惯有的慵懒神态带着几分好奇地问:“太子爷可真是有心人,只是不知道太子爷讲的是哪样的人?”
彦容看了花小楼一眼,才道:“说来也巧,这人跟小楼你还极熟!”
“哦,跟小楼熟的人,就多了去了,不知道太子爷讲的是男是女?”
“小楼希望是男是女?”
花小楼一笑道:“小楼最爱红妆,不好男色,太子爷不会为小楼找了个小相公吧!”
彦容一听哈哈大笑道:“花小楼,你不在的日子,本殿真是寂寞坏了,即便去那花街枊巷,没你这等有趣的人一起,索然无味呀!”说完一顿道,“有请玲珑公主!”
花小楼知道自己果没猜错,于是端着杯浅浅地饮了一口,就见青青抱着雪儿走了进来,这丫头半年没见,似乎越发俏丽了,只是人清减得厉害,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依旧水灵灵的,花小楼都怀疑彦容不知如何地伤害了青青,他抓酒杯的手慢慢地紧了。
彦容见青青走了进来,拍拍手道:“玲珑公主,可还认识眼前这人是谁?”
青青正想着彦容的话,说今天时机到了,要告诉一桩关于彦苏的秘密,并吩咐她一定带上雪儿,这桩秘密跟雪儿有关,青青满肚子疑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会是什么样的秘密,听到拍手声,抬头一见着花小楼,非常吃惊。
青青掐指一算,与这花小楼有一年多没见过面了,如果不是花小楼加之于自己身上的耻辱实在是不轻,她都快把这个人给忘记了,彦容把自己叫出来干什么,难不成又让她做“红合楼”里的事,青青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不过青青应允过彦容,只要让她平安生下那孩子,彦容让她做什么事,她都得做,青青一咬牙刚要行礼,她怀里的雪儿却“蹭”地一下挣出了她的怀抱,扑到了花小楼的怀里。
青青愣了一下,她心里一直想着秘密和那个的孩子,竟未察觉彦容的话有何异样,怀里的雪儿一下扑到花小楼身上,她才觉得什么堵住了胸口。
花小楼在雪儿扑入怀里的时候,忽明白彦容弄这大一出戏,是为个什么,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退却,只得伸手拍拍雪儿道:“哟,玲珑公主啥时候爱上养猫了,还养这么灵性的一只猫!”
青青本只是吃惊,忽一下全都明白过来了,眼前的这个花小楼,其实更应该叫彦苏,东泠国的景王爷,自己的一切应该都是拜他所赐,进红帐、到青楼,一切耻辱都是他加之于自己身上的,自己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如果不是这样花如花怎么会那么巴心巴肠地跟着,王妈会讲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自己真的是不可遏制地爱上了这个魔鬼,以至于脑子都迟钝了,甚至刚才还在想把他在军营所做的事忘掉,找到他,让他救救那个刚出世就被人抱走的孩子,然而这个魔鬼根本不止做那么一件事,他一直在骗自己,在玩弄自己,看自己迷恋上他,还不知如何轻视嘲笑自己,自己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
青青只觉得脑里一团混乱,自己想依赖的那片天空似乎也塌了,她唯一能做的是攥紧手让自己别倒了下去。
花小楼盯着青青的脸看了一会,见青青的脸变来变去,终于变成了惨白,便摸了一会雪儿,才慢慢放下站起来身道:“太子爷的盛情款待,小楼会铭记于心的,不过近日小楼一直都在奔波,累了,改日再登舍致谢!”说完又看了青青一眼,然后冲彦容略一点头,花小楼便转身走了。
青青一下跌坐在地上,雪儿见这边没占着温暖的怀抱,赶紧又投向青青,青青一抬手把雪儿打到一边,怒不可遏地叫了一声:“滚!”然后爬起来穿穿倒倒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青青扑到榻上终于失声痛哭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的,自己唯一的倚靠没了,那个自己都想原谅的魔鬼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依靠。
哭够的青青才发觉屋里有人,猛地一下坐起来,却见是彦容,不由得失声叫道:“你怎么在我屋里?”
彦容笑了一下道:“本殿刚才见公主很伤心,不放心,所以…?”
青青赶紧擦了一下眼泪道:“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把世安还给我!”
彦容听了皱了一下眉道:“你以前不是一直叫他世宁,这世安又是谁?”
青青恨恨地道:“从今起,他不叫世宁,叫世安!”青青打心里憎恨那只耗子给小孩子取的名字,想立马给小孩子换个名,可她肚里的墨水实在有限,一时找不到好的新鲜的,但是改一个字也叫改,于是彦世宁的名字一下让她换成了漠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