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桑儿听了大约实在感动,眼鼻都红了,青青气得差点跳起来了,彦容你那熊样,就算你这么讨好木桑儿,她也不见得把你放在眼你,你要对付彦苏,我漠青青不余遗力地帮你,现在你家那亲爹老头要惩罚我,你居然见死不救,还跟这木桑儿表演什么情深这出?你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不过彦容一席款款深情话,永淑皇后听了脸色转好了,硕王的脸色也好转了,满殿一阵稀嘘,都骂青青无耻无德,“这南阿玲珑还真不是一般的贱,居然又想去赖太子!”
“就是,罚她去窑子做一世的窑姐,让人做算了!”
“这可不行,那不便宜了她!”
“如何便宜了她?”
“人家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整个就要不够,那不是得了她的心,称了她的意!”
……
四周的笑声带着不怀好意,语气带猥琐,青青虽气恼彦容,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些话,连脸都没红,如果这些人的口水可以淹死她,倒希望来得猛烈一些,只是青青还舍不下世安。
老头儿便看向青青道:“南阿玲珑你都听见了吧,朕的容儿说是你赖上他!”
青青听了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难道是南阿玲珑意会错了太子爷的意思?”
彦容看了青青一眼,青青也不示弱地看了他一眼,向所有的人表示,我漠青青没有撒谎。
老头儿脸一拉道:“南阿玲珑你还真会狡辩,前面说容儿与你山盟海誓的是你,现在说意会错了意思的也是你,你分明是就扯谎,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老头儿说到这里看了彦苏一眼,又看了彦容一眼,彦苏不紧不慢地把刚才喝完的酒又斟满,彦容却有被青青诬赖之愤愤,青青看了老头儿一眼,没有说话,心里支哼了一声道:老头儿别忘了,我眼下还冒充着南阿凤珍的女儿,既然其罪当诛,就是处死你的亲闺女,你敢开金口处死我,我漠青青才认为你这爹够狠!
老头儿又道:“朕刚才开了金口,看在你去铜城的一番情义上,现在免你死罪,罚你到阆西矿场做奴,做最低贱的女奴!”
青青一听老头儿到底没处死她,做什么最低贱的女奴,她倒不怕,她的身份本来就低贱,说是侍姬连婢都不如,只是不能立刻去讨要世安,青青只能恨恨地看了彦容一眼,彦容却恢复了风平浪静的,好象他刚才说的话完全对得起天地良心。
玫玉就算坐得远,还是忍不住落井下石地娇笑道:“皇上,这玲珑公主,好象不服您的旨意,您的旨意可是宽恕了她,她居然不谢恩!”
青青在“红合楼”还同情过玫玉的遭遇,现在看来,这女人其性就是又贱又坏,有那遭遇也是活该, 问题是人家现在攀上了老皇帝这棵大树,想怎么调拨离间都可以。
青青见玫玉一调拨,老皇帝就盯着她,心里恨恨地道:怪说不得你这个老不死的不得你儿子们的心,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罚我漠青青去做女奴,还让你姑奶奶谢恩,真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青青当然知道玫玉一调,自己不谢恩的后果,于是忙跪下道:“玲珑谢谢皇上不杀之恩!”
老头儿又道:“南阿玲珑,你还记得朕对你讲的话吗?”
青青一下记不得老头儿讲的哪句话,有些茫然,老头儿却道:“看样子你确实是忘了,你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这么胡天胡地,显然没把朕的话放在眼里!”
青青赶紧努力地想老头儿跟自己讲的话,总共也就那么几句,她一时不知道老头儿到底讲的是哪一句,老头儿却一挥手道:“来人,把南阿玲珑立刻送到阆西矿场为奴!”
青青倒明白过来了:老头儿威胁过自己不许勾搭他儿子的话,因为他以为自己是他亲闺女!
青青刚想辩解,不过一想弄不好正是这误以为的亲闺女救了自己一命,但是立刻就送走,连跟彦容讨个公道的机会都没有,以自己今日的表现,足可以看世安一天才对,这老头儿跟他儿子真是蛇鼠一窝,都这么心黑手狠的。
老头儿命令一下,就没人再给青青说话的机会了,立刻有四个内侍上来把青青拖了下去。
青青觉得如果那个老皇帝还给自己停留的机会,她会狠狠踹彦容两脚,再狠狠踹玫玉两脚,在场的人都很可恶,每人都可以扇上一个耳光,独那个叫彦苏的,青青既不想看他一眼,也不想踹他两脚,自己对那只耗子居然无爱无恨了,青青被人拖出大殿后,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阆西矿场在阆镇的上游,这一带是东泠国的山区,原来干活的多是重刑犯,但铜城、虎头关、五阳隘几战,尤其是五阳隘之后的战役,东泠捕获了大量的西雀女人和孩童,所以矿场上的这类战俘倒成了主要劳力。
青青在第五日被押解到了矿场,与青青同行的还有别的人犯,一路上那官差也不是省油的灯,跟催命鬼一般。
青青被押到矿场还有些不相信彦容这个不讲信用的人,居然连看都没来看她一眼。
不过宝阆城那地方,青青是一刻也不想待,只是世安让她牵肠挂肚放不下,心里只求彦容这个不讲信用的东西,看到自己为着他的大业落在这个下场,别在为难自己的世安!
到了矿场,青青和十来个人犯尊在墙脚等安排的时候,听到有人娇笑的声音,青青有些奇怪,这矿场不都是来做苦力的,怎么有“红合楼”的****?
青青正纳闷的时候,却见红莲叉着小腰与两个管事般的男人打情骂俏地走了出来,青青有些诧异,不知道红莲从铜城被送走后,怎么来了这里,不过青青私下认为红莲这丫头吃里扒外,背信忘义,可以出卖陆采珠,自然谁都可以出卖,在对这里不熟的状况下,还是先不搭理为好,于是低下了头。
等红莲与那两管事打情骂俏走过去后,青青才抬起头来。
没一会便有那役衙开始点名,青青听自己被叫做“颜小青”,有些吃惊,愣了一下,听到点名的不悦的声音,她才赶紧应了。
点完名后,就让换上矿场囚犯穿的衣服,然后把从各处的人犯集中起来,进行训话,不外乎是些威胁不许逃跑不许打架斗殴之类的话。
这种地方,青青是头一来,别的这种地方,她也没待过,这矿场看上去管得还是相当严的,而且周围时不时有执长枪大刀的巡罗兵走过。
总管是个胖子,青青听有些巡逻兵私下小声称他为许胖子,许胖子训斥的话讲完,青青就被分派到一个大窝棚。
青青终于松了口气,这五日的心境乱糟糟的,那赶路反觉得比有身子的时候还累,抱着发到手的破被子跟着几个女犯往窝棚走,正是下工,大家休息怕时候,窝棚里挤满了人,女人算爱清洁的,可青青觉得窝棚充斥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走在她前面的一个女犯想往里面走,却听有人道:“哟,新来的吧,不知道规矩?”
那个女犯站住了脚,却不甘地看了出声的人,青青也往那方向看去,却见几个有些风流体态的女人聚在一起,为首的一个正是红莲,而出声那个生得五大三粗的,大约是红莲这几个女人的打手。
青青前面那女儿停下脚就要把东西放在地上,那五大三粗的女子又出声了:“那地儿是你待的吗?”
女犯终于不服地开口道:“这有空位,怎么就待不得了?”
红莲一听就格格一笑道:“五月,这么个没规矩的东西,好好教教她!”说完往那居中的地方一坐,几个岁数小一点的女囚犯立刻又给她捶背又给她捶腿的。
那叫五月的一听立刻挥着拳头就把青青前面的女犯打趴下了,青青一看众人都闪开,她也赶紧闪开,一是她没本事管这闲事,二是她实在没心情管这闲事。
顷刻那女犯被打得口鼻流血,新来的女犯全都老实了,其中一个胆大一点大约见过一点世面的女犯立刻讨好地问:“这位姐姐,那给咱们新来的指个地方?”
红莲便道:“五月,这个还乖巧,给个靠里的位置,剩下这几个都住门口去!”
五月立刻道:“红莲姐,那姓水的那两母女呢?”
红莲听了很是拿捏了一会才道:“那两贱人呀,继续在门边待着!”说着又指着地上那个女犯道,“这个跟她们一起!”
五月便大嗓门道:“都滚过来!”
青青夹在女犯中跟了过去,心里寻思着如何对付红莲才好,仔细想自己在王府,除了收了她十二两银子,似乎没有特别交恶的地方,而处处都是她跟自己过不去,不过青青私下认为,就红莲这么个品性的人,就算自己不交恶,认识反而不利于自己。
不过青青这会是不太想去动脑子跟红莲斗,她有一肚子的心事,一肚子的伤心。
按五月指的地方,青青放下自己的东西,刚一躺下就听到门边传来呜呜的哭声,她烦恼地转了个身,这些日子就算落魄到了太子舍里,也是一人住一间房,从宝阆城出来,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青青跟着那只耗子也算认识了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但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帮她说句话,更不可能有谁来送她一程。
因为一路上就是好多人挤在一处,青青没办法休息,眼下又是如此,青青正烦,却听红莲烦燥地道:“五月,这丫的太不懂事了,成心是不想让大家伙歇好!”
五月立刻就起来了,走到门给刚才被自己打叭下的那女犯一脚道:“你是不是成心的!”
结果那女犯却一下抱住五月的腿道:“你有本事就打死奴家吧,奴家反正也不想活了!”
青青无奈地摇摇头,却看到女犯旁边爬起来的两人竟是自己认识的熟人,青青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阆西矿场,自己也有这么多熟人,那人正是青青极不喜欢的水氏和陆采珠。
青青实在太吃惊了,刚才还在怪天不公,自己的命总是那么不济,现在觉得不是自己,大约这水氏与陆采珠与跟自己一样在报怨着,水氏与陆采珠早没了岭头村和王府的嚣张,两人都蓬头圬面的,这大冷的天睡在门口,显然那地方不是什么好位置,除了冷还放着马桶之类的,因为五月要收拾女犯,两人不得腾出地儿来。
却听红莲叫了一声:“腰好酸,姓水的,你过来给我捶捶!”
青青张了张嘴,见以前挺会骂她的水氏立刻抖抖索索地走了过去,青青不由得叹道: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这水氏和陆采珠大约做恶太多,落这下场也是活该!
不过青青一想弄不好水氏与陆采珠看到她在这儿,跟她想法也一样,心里又奇怪陆采珠不是在铜城让那只耗子送走的,怎么会落到这地来?
五月把那女犯打得终于闭了嘴,窝棚才安静了下来,五月气哼哼地回了她的位置一边得意地道:“红莲姐,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