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摇摇头道:“嫂子,这真是造化弄人呀!”
水氏却拉住王妈的手道:“铃子,珠儿这丫头也…也真是不争气,明明是去铜城侍候景王爷,却不知道又招惹了什么人,突然有人给嫂子安了个罪名,就把嫂子送到这里来了,到这里才知道珠儿和红莲也被送到这个地方来,吃苦受累自不用说了,最可恶的是还要受那红莲丫头的气,那丫头在陆府的时候,是再老实不过的一个丫头了,也不知怎么会变成眼下这样,处处拿嫂子与珠儿的不是!”
水氏讲了这一通,才想到青青还被王妈拉着,便问:“铃子,这人是谁,你竟比珠儿还信得过?”
王妈才道:“哎,说来就话长了,等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铃子,看样子你眼下混得还好,好歹我给你做了三年的嫂子,看天儿的份上,你帮嫂子个忙,别让嫂子待这里了,就算出不去,也别和红莲那丫头待一起成吗?”
王妈哽咽道:“嫂子,你讲这样的话做甚,你做了我一日嫂子,就一世都是我嫂子,只是这事不那么简单,铃子讲了不算,但铃子会去帮嫂子!”
“铃子,那嫂子就先谢过你了!”说完水氏就要磕头,王妈赶紧一伸手拉住水氏道,“怎么又来了?你是我嫂子,是我亲人,我怎么会不帮你呢?只是你把铃子的兄长在哪里告诉铃子?”
水氏摇摇头道:“只知道家修当了大官,并不知道当了什么样的大官?遇见了,没有把我往他的府上领,而是在外面置了处地方,住了没一个月,就把天儿抱走了!”
“你连他府上都没去过?”
水氏摇摇头,王妈叹了口气道:“看样子,他当时就生了抛妻要子的心!没想到我兄长竟是这样的人,在宝阆城已经发达了,却对家里挨饿受人白眼的嫂子和妹子不闻不问,他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心呀!”说完王妈又道,“嫂子,你先别急,铃子会去想法子的,你先去歇着吧!”
水氏又感恩戴德地讲了一番感激的话,才回了窝棚,王妈才拉过青青道:“公主,刚才王妈不是责怪你!”
青青低下头道:“王妈,玲珑知道!”
“公主,王妈是替你急呀,王爷他…多少人想巴结他还巴结不上,那些女人…,唉,王妈跟你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想得他宠的,有多少呀,你怎么…怎么偏做这样的伤他的事,你是不是知道怎么戳着他疼就怎么戳?”
青青头一梗道:“王妈,只是讲他这疼,他那疼,他怎么对玲珑的,王妈一句也不问!”
王妈叹了口气道:“就算王妈问了又能怎样了,是他会到这矿上来受苦,还是你?”
“那我宁可苦死!”青青说着就哭了起来,“王妈,你就别管玲珑了,如果这样讲,玲珑宁可在这里苦死,死在他手里,算还我母亲欠他的!”
“你…你这丫头,真是的,真是的,王妈都快让你气死了!”
“王妈,你也别劝玲珑,玲珑是什么命都认了,他要作贱玲珑,玲珑一定不负他所望,一定把自己作到最贱!”
王妈气得一下捂住头,许胖子走了过来道:“王婆子,王婆子,你没事吧!”
王妈便道:“许大人,正好,老婆子我….找你有桩事!”然后看了青青一眼道,“反正你现在是油盐不进,我是劝不了你了!”
青青知道王妈肯定还急水氏的事,于是便道:“那我回了!”说完便气冲冲地回了窝棚。
水氏见青青跟王妈相熟,自然就亲待着想讲几句话,青青虽知道水氏的境遇不堪,但自己和小峰也没少受她的苦,于是爱理不理,陆采珠见了不由得气恼地道:“娘,你怎么回事,偏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青青听到这句话,猛地想起曾经和那只耗子还拿这话开过玩笑,那眼圈一下红了,低下头对水氏道:“水姨,早些歇吧,明天一早还有做不完的事呢?”
水氏才缩回陆采珠身边,陆采珠狠狠瞪了青青一眼,又恨恨看水氏一眼问:“刚才那人是谁,我几时有什么小姑了?”
水氏知道她闺女的性子,只得讲:“你有小姑的,只是娘以为走散了,就没跟你提及过,怎么这位颜姑娘也在王府当差?”
陆采珠才哼了一声道:“她可是景王爷最信得过的,比府上大管家讲话还算数的人,不过我这小姑可是胳膊肘都往别处拐!”说完又恨了青青一眼。
水氏才问:“她也在王府当差?”
陆采珠哼了一声道:“她叫南阿玲珑,当的可不是一般的差!”
水氏听了反复念了几句:“她不是叫颜小青来着,怎么叫南阿玲珑,她姓南阿!”
陆采珠撇了一下嘴道:“鬼知道她怎么会叫什么颜小青,她真名就叫南阿玲珑!”
水氏一听想着自己刚才讲的话,全让青青听去了,一下就晕了过去,陆采珠没想到水氏听了这竟晕了,急得直叫:“娘,你怎么了,南阿玲珑,你个贱人,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青青听了觉得挺可笑的,没搭理,却听红莲不悦了:“陆采珠,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陆采珠恨恨地看了红莲一眼恨恨道:“红莲,你不过我陆采珠身边的一个丫头,勾搭几个男人,就这么蹬鼻子上脸的,你就不怕背信弃主,遭天打雷劈呀!”
本来懒懒躺着的红莲听了“噌”地一下坐了起来道:“五月,给姐好好揍那贱蹄子!”
五月得了吩咐,立刻带着几个爱闹事的女犯抓住陆采珠就一顿打,陆采珠不服气,立刻拿出当年在岭头村的泼皮手段与几人打到一起,不过陆采珠当年就不是个会打架的主,这些年又养优处尊,连当年在岭头村跟青青打架的本事都没有了,几下就被五月几个一顿狠揍,然后五月把打得口鼻流血的陆采珠押到红莲面前道:“红莲姐,这丫老喜欢气你,扇她几耳光!”
红莲却皱着眉头道:“扇她这张脸,红莲姐怕脏了手,对了,南阿玲珑,陆采珠当年欺侮你,你还都记得不?”
青青没想到在这鬼地方,想心事都成了一种奢侈我,看了红莲一眼没回话,红莲又道:“姐现在给你机会,你想报仇只管冲她这张脸上招呼,想招呼多少耳光都成,如果你怕脏了手,吐口水也成!”
青青虽打认识陆采珠起,就憎恶她,心里不知诅咒过陆采珠与水氏多少次,但真的到两人落魄的时候,青青却没有那落井下石的心情,连兴灾乐祸的心情也没有,看了红莲一眼便道:“红莲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山不转水转,何苦呢?”
红莲一听就撇嘴道:“哟,南阿玲珑,红莲姐还真看错了你,怎么,姐给你脸子,你不要,是不是?”
青青叹了口气道:“红莲姐,干了一天活,小青真的很累了,再不休息,明天怕是起不来了!”
红莲刚要翻脸,却听外面的管事叫:“怎么还嚷嚷什么,不想睡是不是?”
窝棚一下就安静下来,外面的管事又叫:“红莲,你出来一下!”
红莲只得瞪了青青一眼,一扭她的水蛇腰就走了出去。
青青在管事熄灯的时候,看到陆采珠没有一丝领她的情,两眼依旧恨着自己,好在青青没想让她领自己什么情。
青青现在很烦,心乱乱的,哪里还管得了陆采珠高兴不高兴,水氏倒清醒过来,叫了一声:“珠儿!”
陆采珠摸到水氏身边道了声:“娘!”
“娘好冷!”
“娘,珠儿抱着你就不冷了!”
青青听到陆采珠轻声地哭泣声,她跟陆采珠从岭头村开始就敌对,几年后在王府里遇着了,还是不和,但陆采珠给青青的感觉就是一个被人娇纵惯了,又不肯动脑子的人,而娇纵她的人大约就是水氏。
青青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憎恨了这么久的水氏竟是这么一个苦命的人,被自己的男人抢走了儿子,还差点给害死,就算被救了,没了男人没了孩子,估计也跟行尸走肉一般,被南阿凤珍和她娘利用两次,死里逃生,就算贫穷,也不影响她对身边仅有的一个闺女万分溺爱,陆采珠已经成为她活着的唯一倚托。
青青叹了口气,又想那只耗子为了给他娘报仇,最终要报复的人不外都是他的血亲,所以这些事情之发生,全因为那个口口声声要爱那只耗子娘的老头儿惹起来了,朝秦暮楚,吃碗里的盯着锅里的,最后他喜欢的女人出一下轨,估计还没查清楚,他就整得山河色变、阴风惨淡的,害得至少一是一家人妻离子散,青青家一家人当然是不包括老头儿的一家人,比如彦苏跟他娘,比如小峰跟他娘,又比如彦正跟他娘。
青青一想,老头儿这几个儿子,貌似只有彦容还最幸福,一直母子团聚,没分离过,算正常一些,想到这里,青青不由得笑了,人人都羡慕这帝王家,多少女人削尖脑袋想挤进去,偏生外表光华罢了。
一大早,浑身酸痛的青青就被陆采珠的哭声吵醒了,她听到陆采珠不停地叫:“娘,娘!”
青青愣了一下才清醒过来,难不成昨天水氏交待了一大通,知道被自己这个南阿的后人听去了,竟吓醒了,红莲恰巧回来,没有一丝同情,反而落井下石地道:“莫不是得了什么脏病,把窝棚里的人全染上,那大家不都死翘翘了!”
陆采珠一听大叫一声:“红莲,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