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楼刚回到坊里,花如花就迎了出来,一边给花小楼打着扇子一边讨好地道:“楼儿辛苦了!”
花小楼用手按住花如花的摇扇的手道:“这个天,本坊主不需要!”说完哼了一声,大步走进去,却在宽大的厅堂里见着一堆堆得整整齐的东西,花小楼指着那些东西皱眉问:“这些是什么?”
花如花赶紧凑上来道:“这些都是坊里的帐本!”
“是坊里的帐本,都堆本坊主这厅堂做什么?”
花如花赶紧堆上笑道:“坊主今天终于得了空闲,来坊里,如花自然就让各坊都把帐本送来,给坊主查看呀!”
花小楼脸一沉不悦地道:“花如花,你还真以为本坊主是请你来当爹的了,这些东西都要本坊主看,本坊主还要你做什么?”
花如花听了很委曲地道:“坊主,这些东西,以前你是必看的,现在都有半年未曾翻动过了!”
花小楼一挥手道:“以后这些事交给你打理了,打理得不好,仔细花爷翻脸不认你这个爹!”
花如花睁大了眼睛,好一会才道:“坊主,那寻沙千里的事也是如花的,这管生意的事也是如花的,如花有几个脑子!”
花小楼听了哼了一声道:“别说花如花,寻沙千里的事办得足可以让本坊主杀你一百次了,知道为什么没杀你吗?”
花如花很委曲地摇摇头,花小楼便拍着那些帐本道:“就是因为这些帐本,所以本坊主才把你那颗人头暂放你头上,当然…如果你实在忙不过来,喜欢把人头搁这帐本上休息,本坊主也可以成全你!”
花如花大惊失色地叫道:“坊主,如花忙得过来,忙得过来!”
花小楼才满意地拍拍花如花道:“帐本你得看好喽,生意不能耽误,找沙千里的事你半刻也不许偷懒,本坊主相信你的能力!”
花如花痛苦地仰望着天花板,正在这会,有人走进来禀道:“坊主,有密报!”
花小楼伸手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皇上已下旨,封景王彦苏为大司马!
花小楼看完,轻轻撇了一下嘴,然后把那张密报扔进炭火盆里对花如花招了招手,花如花皱着眉哭丧着脸趋身上前问:“坊主,还要给如花安排怎样的事?”
花小楼哼了一声道:“如花爹,如果彦容派人来找本坊主,你就告诉他本坊主外出处理商务了!”
花如花只得“嗳嗳”答应了两声,再一抬头,哪里还有花小楼的影子。
花如花眉展开了,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这个主子身边也应该有个知冷图热的人儿了,既然在“金多坊”待不住,自然就会去待得住的地方,于是花如花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吩咐道:“来人,来人!”
没一会就走来几个年青力壮的下人,花如花伸手一指帐本道:“把这些东西搬你们如花爹房里去!”
那些人赶紧动起了手,花如花就哼起了小曲往自己的房里踱去。
青青拿着连平南送的玉佩回到府里,依旧没有见着颜如玉与王妈。
晚饭是喜鹊送来的,青青终于忍不住问:“喜鹊,王妈呢?”
喜鹊摇摇头道:“姐姐与王爷参加寿宴的马车一走,就说她最近有事,吩咐这几天由喜鹊侍候姐姐!”说完喜鹊又不满地噘着嘴道:“姐姐,这王爷对你时冷时热的,他除了有个身份,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货色,凭什么这么对待姐姐,而这王妈又神神秘秘的,走哪也不给姐姐打个招呼,依喜鹊看,姐姐在这景王府真是憋气!”
喜鹊如果在几天前讲这话,青青一定不会太爱听,但这会儿,喜鹊讲的话却句句能击中青青的心坎,青青想想颜如玉对自己的种种,最终居然只是利用,自己就象他需要的一个幌子,心里越发觉得委曲。
喜鹊见青青伤心,也伤心,便将王妈对她的种种不公一一数落出来:“公主,喜鹊好歹是跟着姐姐一起到王府的,那王妈对喜鹊如此,难不成还真的能容得下姐姐,喜鹊看也是王爷疯癫,不知何故,最近都喜欢待姐姐这里,那老东西才暂时不敢对姐姐如何,一旦姐姐被王爷冷落,那时的真实脸嘴怕才露出来!”
喜鹊这一席倒让青青清醒过来,连忙制道:“喜鹊休得胡说,景王府呀,还真差一个象王妈一样管事的,否则…”说到这里青青一顿又道,“喜鹊,姐姐这里没事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姐姐,你在‘红合楼’的性子都比这硬气,这景王府简直就是埋葬你的坟墓!”喜鹊说完一跺脚就跑了!
青青愣愣地看着喜鹊的背影,自己在颜如玉的惯溺下,似乎真的越来越没有脾气了,而且还越来越安于现状了,现在懒得连老漠与小峰都不愿去想了,不过青青得知从彦容寿宴回来没见着王妈,并不是王妈见自己失宠,故意避着自己,心情略好一些。
胡乱用了晚膳,青青想着这些天发生的各样事情,哪里睡得着,睡不着又觉得精神倦怠,在榻上略爬了一会子,觉得舒服了,便起身到旁边的书房,拿起颜如玉留的字贴,照着上面的字临蓦了起来。
写字到底是件枯燥的事,青青这一夜写了近一个时辰,放下笔正想歇歇手,却听王妈的声音在院子里出现,大约是她不在院子里的时候,下面的人没人管又偷懒了,青青听到那些声音,只觉得亲切,正要起身跑出去,王妈已经进来了,一进来就带着怪怨地道:“公主,你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
写了几日字的青青一下没想起王妈是指的哪一桩,王妈叹了口气道:“公主,主子爷的寿诞与太子爷是同一天!”
青青在彦容的寿宴上已经知道这事,但听王妈极是凝重的提及,知道此中一定有什么缘故,于是没有做声,王妈叹了口气道:“当年的十一月十六,最热闹的也是太子舍,太子的寿诞是皇上与皇后亲自主持!”
青青听了嘿嘿一笑道:“那天在太子的寿诞上可没见着皇上与皇后!”
王妈苦笑一下道:“三十年前的十一月十六,皇后诞下麟儿,举国欢庆,皇上珍若至宝,当即赐为太子,从此每年的十一月十六日都是国之重典,甚至超过了东泠最来重要的万寿节和万圣节!”
青青从心里对彦容的身世不太感兴趣,只是不知道王妈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及彦容的身世,一时又找不着合适的话打断王妈,只得硬着头皮听王妈继续道:“而太子爷有个长他两岁的兄长,巧的是两人虽年纪不同,生辰却在同一天!”
青青忍不住问:“王爷是太子的兄长!”
王妈摇摇头道:“现在这位太子爷的母亲永淑皇后进宫比德容皇后早些,一直侍候皇上,但皇上后来结识了德容皇后,深爱德容皇后,对当时还是永淑妃也就渐为冷淡。”
青青虽没有宫里待过,但从说书人口中知道宫里看是富贵,却也不是太平的,只听王妈继续道:“跟你讲这些陈年往事干什么,老婆子之所以讲这番话,就是要告诉你,当年的德容皇后是主子的母亲,如今这太子爷彦容的母亲永淑皇后,在当年的十一月十六得想着法子从全国各地或异族外域弄许多奇珍异宝,只为讨着主子爷一个笑脸!”
青青才知道彦容曾经是东泠国的太子,想颜如玉从当年众星捧月的太子位置跌落到如今这惨淡的境界不知道经历了如何的遭遇,那彦容请颜如玉参加什么寿宴,分明就是要故意侮辱颜如玉,而自己在宴会上的表现,恰恰是帮了彦容的忙。
青青的心一下乱了,站起来就往寝屋走去,王妈见了,也跟了过去,见青青坐到榻上,便走到青青身边,给青青解开头发,叹口气道:“还有十一月十六日,也是德容皇后的忌日,二十年前的十一月十六日,德容皇后被皇上赐死在中宫!”
青青的心更乱了,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那日的颜如玉心情会不好,王妈打散青青的头发小声道:“主子爷有二十年没有过过寿了!”说完声音哽噎道,“他们是故意的,故意要在这一天害死皇后!”
青青一伸手抱住王妈道:“青青想见王爷!”
王妈用手抹了抹眼睛,才伸手摸着青青的头发道:“你呀,怎么那天就这么任性,你伤着主子爷了!”
青青虽觉得有些对不住颜如玉,但不管怎样,又认为颜如玉不应该利用自己装弱,于是小嘴一噘道:
“王妈,王爷从没给青青讲过这些事,青青如何得知!”
“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丫头,老婆子以为你,谁知…,唉,也许这是主子爷的大忌会,所以…”
“王妈,青青又不是他肚里虫子!”
“老婆子看主子爷大约把你当他肚里的心肝了!”
“但青青如何知道这些过往!”
王妈摇了摇头道:“总之今年这日子是过了,主子爷今年比哪年都好,以后记着就是了,还有…就算主子爷曾经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你看在王妈的面上,以后也都不要怪怨他!”
青青点点头道:“王妈,王爷对青青那么好,怎么会对不住青青,最多…最多是有些不便的事,他要利用利用青青罢了!”
王妈听了用手指又敲敲青青的小脑袋道:“丫头就喜欢胡说八道,你觉得主子会利用你吗?”
青青忍不住又问:“王妈,青青怎么才能找到王爷?”
王妈哼了一声道:“这一下急了吧,主子传过话来,说今天会回府吧!”
青青一时不知道讲什么才好,只得岔了话问:“最近几日都没见着王妈!”
王妈听了笑道:“府上来了个新管家,老婆子得去盯着点!”
青青愣了一下问:“新管家?”
王妈就道:“这个新管家叫仇一天,刚来弄得鸡飞狗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