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芯瞧见月馨愤愤拂袖而离,便也懒得管她,骄横刁蛮?能成什么事儿?倒不如怎么想想在连珏那儿讨巧是正经事。正在这时有小宫女进来,附在梦芯耳边低语几句,梦芯狐疑看她,挑眉问了一句:“确实是他?”眼见儿着小宫女点了点头,梦芯便也不再耽搁,整好衣装便出了门,直往钩弋台去了。
连珏自长秋宫中出来后,便一直心神不定。他与木灵相识时间不久,其中还有过多不快。虽说动心不假,可平白无故闹出来她和连璟的事,心里始终是有疙瘩在。只是父皇既已下令,他又如何能不从?况且此事往小了说,也是他的家事,关乎他未来妻子的颜面,他又怎能不管?
虽然是闹着别扭,可连珏到底还是关心木灵的,更怕她这个档口上会再出什么意外,故嘱咐身边洛南,说道:“最近是多事之秋,你再多派几个人手,去暗中保护太子妃,不可以让她有任何危险。”洛南一听,便知道太子到底还是心疼,嘴硬心软得很。当下也不耽搁,应了一声便先行离去了。
连珏看着侍从远去,心里叹了一口气,恰巧这时梦芯迎面而来,两人逢于钩弋台上。连珏见状,礼貌性的笑了笑,“原来是梦芯,倒是巧了。”
“太子殿下。”梦芯屈膝行礼,俨然一副乖巧模样,随后起身,却看看连珏欲言又止。连珏探询目光看来,她才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一般,“镜鸾殿中的事……梦芯也实在是害怕才没有站出来说一两句话,反倒越帮越乱,太子殿下还请不要责怪梦芯……梦芯相信,木灵姐姐是清白的。” 。”
本来连珏还是好好的,一听梦芯提到木灵的名字,霎时笑意收敛几分,面色也随之阴沉下来,瞥了一眼梦芯,其中阴霾不言而喻。
“此事已经过去了,关于木灵的事便不要再提,父皇已经下令命我彻查,若木灵真是清白的,你大可不必担心。”
梦芯听见这话,也不知道再能说什么,她又哪里想让木灵彻底洗清罪责?最好再出点什么意外暴毙才好!心里想是这么想,面儿上还得和和气气的。
“既是如此,梦芯便放心了,还望太子殿下早日查出真凶,还姐姐一个清白。”
“嗯。”连珏现在本就不愿意多提有关于木灵的事,梦芯这几句话无疑是一遍又一遍往他心上戳,只是坑下脸来对无辜的人这样也不好,索性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梦芯闻言,不由得有些尴尬,这副情景多说也无益,便寻了个托辞说道:“臣女想起来还有些私事要办,太子殿下怕也是有公务要忙,便不多加叨扰了,臣女告退。”
连珏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也不再说什么,径自与梦芯擦肩而过。木灵与连璟一事放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结,只是此事错综复杂,尚无踪迹可寻,单凭木灵一面之词,也不能彻底轻信,还是要到九王府上去问问连璟更为妥当些。
打定主意,连珏便往宫门处去。而梦芯也被身侧宫婢扶起身来,刚才面对连珏时的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早已不见,反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这次碰见连珏也并非凑巧,而是让人打探好了事先等在这儿的。明着是为木灵说好话,实际上她说的那些也都算不得什么,更重要的是试探连珏此时对木灵的态度。诚然,结果虽然离她想象的有一点偏差,可到底还是让梦芯放心了许多。
看来,这已经是连珏的心结了。
“公主,要不要去丞相府知会一声?”梦芯身侧宫婢见状,诧异的问了一句,她虽然知道梦芯与月馨有过节,可从根儿上来讲,两个人毕竟还是合作关系,事情也不好弄得太僵。
梦芯听见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又想起月馨在偏殿时犹如泼妇一般模样。堂堂丞相府千金,若是真有主意便各为其谋,何必还巴巴儿的跟她分一杯羹?她摆了摆手,平声说道。
“此事不必告诉她,我若是不挫挫那位主子的锐气,她永远不晓得天高地厚!”
侍婢听了便不再多话,而丞相府中此时情景,却远远没有这般平静。
月馨从宫中回来,想起梦芯的嘴脸便满肚子的不痛快,看来还真的是她小瞧了梦芯这丫头,以前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懂,现在看起来才真的是扮猪吃虎!竟然敢侮辱她!月馨越想越气,恨不得把梦芯千刀万剐。
凌春看自家小姐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上前劝道:“小姐稍安勿躁,我看梦芯姑娘还是有几分本事,万一她真的能将木灵赶出连城,到时凭小姐的家世样貌,又有皇后娘娘属意与您,何愁扳不倒她。”
月馨气是在气头上,可有的时候也并不是没脑子,她细细想了想凌春这番话,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论家世地位,梦芯现在又哪一点比得上她?不过是个质子,还轮不到她来对太子妃的位置指手画脚!她不由得看向凌春,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凌春听见月馨问她这个问题倒是愣了一愣,她只是个奴婢,要是真的说了什么,只怕是在丞相府中也活不长了,当即便是推辞,端的诚惶诚恐:“奴婢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月馨听见这话才满意笑笑,也不再看凌春一眼。她天生多疑,又问一句:“你刚才说,本小姐还应该继续跟梦芯合作?”梦芯闭口不言,她也觉无趣,又想想梦芯跟她说话时的态度,不免又是一阵心烦,随意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此事容后再议,你也下去罢。”
凌春此时像如蒙大赦一般,很快便出了房门,留下月馨一个人想着到底怎么对付木灵,才能快刀斩乱麻。
连珏出宫后一路往九王府来,此刻连璟正在府里小憩,也多半是因为连宏罚了他这半月月俸的缘故。正哭穷的时候,连珏提步入内,瞧见的便是连璟在榻上翻来覆去,抓心挠肝颇为难受的模样。他忍不住将手虚虚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
连璟听见立马顿住了动作,回头一看是连珏立马从榻上坐起身来,精神的喊了一声:“七哥!”
自打上回那事儿他被连宏罚禁足,又被母妃训了一顿之后,便再也没敢进宫去,连打听太子近况都没有。现在连珏来了,他又怎能不意外?
连璟正要招呼下人上茶,连珏便抬手止住,淡淡道:“不必了。”连璟见状笑笑,便也讨好的下了榻坐到他身边,问道:“七哥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是来问你上次在镜鸾殿中的事。还有……上次的事,是我太冲动,你不要介意。”连珏倒也痛快,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却也犹豫着跟连璟道了歉。木灵前后两次说辞一样,由不得他不信,可连璟这边,他好歹也要了解一下。连璟本来就心性开朗,更何况同为男子,连珏的心思他也能明白几分,索性大大咧咧一笑,拍了拍连珏的肩,颇为豁达之象。
“这有什么?人之常情,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但是七哥,我跟公主真的是清白的。上次我只是想进宫吃几块儿她那儿的桂花糕,哪知道刚一进殿就被人打晕了。不过我当时还隐隐记得那力道,也看到了一点儿袭击我的人的身形,看起来不像是个姑娘,倒是个男人。对,就是男人。”
连璟努力回忆自己遇袭前的过程,越说便越笃定那人就是个男人。边说还边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啧,现在想想还疼着呢。
“而且,我和公主真的只是朋友,七哥你可得信我。”
眼见儿着连璟一脸诚恳,连珏疑心便也打消几分。他是知道连璟的脾性,向来大而化之,似乎从不把儿女私情放在心上,若真的是他与木灵串通起来。此刻便也不会在这里了。只不过想想那日在镜鸾殿中木灵维护他的事,连珏还是觉得心里有根刺梗在那里,一时之间倒也不能真正放下心中介蒂,不过脸色看起来倒和缓许多,只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你先歇着吧。”
说罢,连珏便转身离去,连璟露出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容,看来,木灵这声嫂子,他是必须得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