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梦芯自认也并没有多留下去的道理,每天跟木灵虚与委蛇她已经觉得很不耐烦,若不是因为连珏,当初也不会想着与她交好。于是过不多时,待剩下两个小姐离去之后,她便起身说道:“姐姐,我忽然想起来今天尚服局送来了新的月例,我还得回去看一看才好,梦芯便先告退了。”
眼看着梦芯也在镜鸾殿待了好一会儿,木灵恰好也想自己歇歇,便不疑有他,让宫人送梦芯出去。
梦芯一出了镜鸾殿的宫门,便立马换了一副表情,眼底阴寒不言而喻。眼看着木灵连珏大婚在即,她又怎能坐以待毙?这会儿——也尚不是跟月馨各行各路的时候了。想到这儿,她微微垂眸,低声吩咐身旁柳儿说道:“你等会儿便出宫,往丞相府去一趟,跟那位说让她两日后巳时,在望仙台处等我。”
柳儿听了这话,抿唇点头应下,梦芯看看四下无人,便挥挥手让她去了。待柳儿离开后,她便勾勾唇角,颇为傲气的态度。不管同月馨如何,现在要破坏大婚才是正经事,至于那个女人,还有用处。——可不是替罪羊,还是什么?
柳儿出了宫门后,一路便往丞相府上来,而这时的月馨又岂能坐得住?眼看着心爱的男人要跟 别人大婚,她心里自然是百般不愿,只是跟梦芯已把狠话说绝,她又一向拉不下这个脸来,去求一个在她眼中只是弃子的女人。
月馨正在房内来回踱步之时,凌春却急急进来说道:“小姐,宫中那位身边伺候的柳儿姑娘来了,说是有要事跟你说。你看——?”
柳儿?月馨停住了脚步,挑眉看向凌春,那不就是梦芯贴身伺候的丫头么?她今日来此,肯定是听了梦芯的吩咐。至于要事……呵,她们俩自打上次之后就险些要老死不相往来,互相都瞧不上眼,还哪里有什么要紧事,若要说一件心意想通的,那便是木灵了。
既然如此,她还等什么?月馨当即便吩咐凌春:“快把她请进来。”
凌春应声而去,月馨重新坐回座位上,没一会儿凌春便领着柳儿进来,柳儿刚要行礼,便被心急的月馨制止住了,紧接着便问道:“礼数都免了吧,我还以为她是个颇有傲骨的,说吧,梦芯今日叫你来我这儿,是有什么关于那位的事要说?”
月馨模样倒是颇为傲气,就好像是梦芯求着她一样。柳儿看月馨那副样子,倒是同她主子所说一模一样。柳儿心中暗笑,却没表露出来,尚未开口,却往左右看了一眼,月馨见状才扬声说道:“我同柳儿姑娘有话说,你们先下去罢,凌春留下伺候就是。”
众侍皆应,忙不迭的到了院子里,这个时候也没人愿意在那儿多待一刻,谁也不是傻子,当然不想引火烧身,保命要紧。
月馨见四下皆散,才对柳儿说道:“他们都走了,这下有什么话你可以放心说了。”柳儿见状方道:“我家姑娘说了,要想扳倒那位,没有姑娘可不行,所以,她想请姑娘暂时放下成见,两日后巳时于宫中望仙台相见,共谋大事。”
月馨此前虽不满梦芯做派,可她二人唯一同心的一点,便是现在让木灵不能成婚才是正事,其他的,便可暂时先放一放。既然柳儿这么说,也正中了月馨下怀,不过片刻她便答应下来:“你回去跟你家姑娘说罢,我定会赴约,让她不必担心。”
柳儿见状这才放下心来,月馨抬手示意凌春送她出去,心里倒是盘算着另一层,梦芯毕竟是在宫里的,总也不好对她下手,她还怕什么?这么一想,她便有把握了许多。
虎与豺狼,品性不同,又岂会同心?
两日之期转瞬即至,木灵不日也要同连珏大婚,整个宫里和镜鸾殿自然都是忙得不可开交,毕竟太子迎娶太子妃可是大事,更事关两国邦交,连宏特意命人好好操办。连连珏和齐淑兰都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作为添妆,而木灵还与连珏闹着别扭,两个人都是倔脾气,天青见状也无奈,只好自个儿照单全收搁在小库房里。
天青正清点礼单的当儿,董魏梁三个姑娘便至殿外,除了董氏,其他两个姑娘跟木灵关系都相处的不错,脸上自然也挂着笑。尤其是梁氏,她头一次看见皇宫中布置婚礼,自然是欣喜得很,看什么都新奇,瞧见木灵便忙不迭的迎上去,笑道:“娘娘马上便要大婚了,怎么还不打扮起来?”
木灵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哑然失笑,梁氏到底还是年轻,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明日才大婚,这会儿打扮不合规矩,你再等一日,参加婚宴时便会看见了。”梁氏听见,这才明了的点了点头,一旁魏氏见状,便上前拉过梁氏,笑嗔一句:“绢儿,娘娘往后当真就是太子府的主母,可不许再像今日这样没大没小了。”
梁氏瘪了瘪嘴,退到一旁不在说话,魏氏侧眸示意身边丫鬟拿上贺仪来,正是一副字儿,上头写了“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四个字。木灵见了自然是惊喜不已,只听魏氏谦恭笑言:“臣女愚钝,身无长技,只得写副字儿赠与娘娘,望您莫要嫌弃。”而梁氏也早已拿出贺礼来,是几式样式精美的簪子,“我也不知道娘娘喜欢甚么,看这些首饰好看便买下来了。”
一旁董氏脸色就难看得很,三女入镜鸾,只有她两手空空,并非是忘了,而她本身便不愿送木灵什么,这会儿倒成了最难堪的一个。梁氏送完贺礼之后,便也不经意间转脸儿看她,问道:“董姐姐的礼物呢?”
“臣女今日出来的匆忙,便忘了带了,改日一定补上,太子妃娘娘恕罪。”在木灵和其他两个女人面前跌了面子,董氏当然不乐意,可这会儿又不可能不伏低做小行礼认错。木灵知道她也是不想给自己些什么,毕竟之前的态度便摆在那里,故随意摆了摆手说道:“董姑娘有这份儿心便是了,无碍的。”
梁氏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董氏自觉颜面有亏,便也不肯在这儿待了。出了镜鸾殿以后便往回走,一路上还颇为不平的,“木灵不就是当了个太子妃?有甚好得意的,还不知道多少人看她不惯,偏偏自己当个宝呢。”
她身边丫鬟自然也帮着附和说道:“小姐您别生气,依奴婢看,那太子妃就是飞上枝头当凤凰,怎么着也不可能做出个皇室女眷的样子的,万一过了不久,太子殿下厌弃休了她,也未可知。”
这几句话是说到董氏的心坎儿里,她仔细想了想觉得那丫头说的也有道理,木灵不受皇后喜爱,礼仪之事也是中下游,整个儿就像民间的野丫头,这样的人,太子殿下能看上她才怪呢。
主仆二人边走边说,途径望仙台,忽然董氏就听见自假山后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她同丫鬟互相对视一眼,都十分诧异。董氏不禁留了个心眼儿,将食指抵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提裙放轻脚步走上前去,只听假山后面一道女声传来:“眼看这木灵跟太子殿下大婚在即,我们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要先下手为强才好。”
董氏听了这话不免惊讶万分,那女人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就是梦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