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淑兰没有想到连珏会这个时候揽下这桩差事来,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心里是不想自己的儿子趟进这淌浑水里的,更何况董氏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根本就不甚关心,心里只想拔去木灵这眼中钉肉中刺,谁管她是不是真凶?有人指认,那她也省事儿。恰好借着这个由头斩草除根罢了。只是对于连珏,她还是要好生敲打一番。
“太子,眼下这个女人犯得可是杀人的重罪,就是这样你也要袒护她吗!”
齐淑兰现在一心认为连珏是要偏袒她,而连珏听见这番话也没有否认,依旧抿紧了唇跪在地上,还是一副请命的姿态,顿了顿才道:“木灵现在是太子妃,儿臣便是她的夫君,她之事,当然也是儿臣份内事。董姑娘之死的确很可惜,但是,我更愿意相信,这件事不是木灵所做。”
木灵站在她旁边,听见连珏的话眼中不免现了讶色,不得不说,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从未想过连珏会维护她,从前倒也罢了,她原以为这次连珏肯定是要听从齐淑兰的话废去自己的太子妃之位。而旁边太常丞一家人听见太子的话更是惊怒,太常丞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面色铁青的站在一旁不曾言语。
月馨在人群之中更是面色不善,因为气愤,那张美丽的脸都几近扭曲,她原本以为这次是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到了最后关头,竟还是连珏帮她木灵挡下这一劫,这让她如何甘心?!一旁梦芯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眸色沉沉,她倒要看看,木灵到底得意到什么时候!
而天青和落芳见连珏出言维护木灵,并没有松口气,反倒更加着急,她们心里都知道齐淑兰看木灵不顺眼,连珏如此,说不定会把齐淑兰的怒火惹得更盛。正一筹莫展之际,落芳看向搁在殿上的香鼎,不由心生一计,不待齐淑兰说话便咳嗽了几声。
齐淑兰当然注意到了,便抬眼看去,见咳嗽的人正是落芳,不免也语气缓和了许多,毕竟对她来说,落芳是她派去木灵身边看着的,而且也伺候了她那么多年,当然算是自己人,方出言问道:“落芳,你可是有什么事?”
木灵也听见了落芳咳嗽,不由得疑惑回头,却见落芳颔首,语调不急不缓的说道:“回皇后娘娘,老奴最近只是有些身体不适,刚刚小黄门抬鼎上来,老奴闻到那股香味儿觉得很奇特,便没忍住咳了几声,娘娘莫怪。”
“既然如此,你回去之后便好好休息罢,用不用本宫传御医去给你诊脉?”齐淑兰不疑有他,而木灵却觉得落芳这话里好像有别的意思。她不由得多看了落芳几眼,落芳垂眼端是一副恭谨样子,指尖却悄悄从袖中伸出来指了指香鼎的方向,木灵当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便也会意,果然是那香有问题!
听见齐淑兰的话,落芳委婉推脱后便不再言语,该指点木灵的她已经说了,之后便不能再多出手,全看她自己,有没有那个悟性。
果然不负落芳所望,木灵回头看向那香鼎,残存的香料余灰已被拨弄了出来,木灵瞳孔一紧,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不由得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既然是香料有问题,那她便从这香鼎之上下手,不就有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一旁连珏也注意到了木灵的表情,只是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主意,也只是疑惑的看了她几眼便移开了目光。齐淑兰见木灵久久没有说话,便也默认她是承认了谋害董氏之罪,心中暗喜,眸色一凛,冲连珏说道:“珏儿,你看,这个女人自己都默认了,你还要替她说话到什么时候?”
连珏这时终于难得的露了一丝急色,他不知道木灵在想什么,只是现在多争取些时间才是最要紧的,当即便开口求情道:“还请母后稍安勿躁——”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却看见旁边木灵骤然抬头开口,却不似之前心存顾虑,“儿臣有话要说。”
齐淑兰一顿,房中众人神色各异,而连璟梁氏更是露出了笑容,他们知道,木灵这时候说话,那必定是事情还有转机,不然她那个倔脾气,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一个字的。齐淑兰看了看木灵,颇为奇怪,但是人都在这儿,她尚不好不听她个一言半句,故沉下气来言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儿臣想看看,董姑娘的尸体。”齐淑兰刚问完,木灵便不带任何迟疑的说了出来。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谁都知道,死者为大,现在木灵提出来这样的要求,无疑是让人觉得她还想在董氏的身上动什么手脚好为自己翻案。
齐淑兰一顿,随即厉声说道:“死者为大,这尸体又岂是你说看就能看的?”一旁太常丞的反应便更为激烈,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指着木灵便骂道:“你这毒妇,还不让澄儿安宁,便是她死了你也要折腾她么!”
木灵对太常丞的话置若罔闻,反倒是梁氏听着不乐意,径自走上前去毫不示弱的回嘴道:“嘿,你这老头儿,说话也忒难听,娘娘只想看看你女儿的尸首,你说她想动手脚,那大庭广众这么多人,她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变戏法儿把她的尸体变走么?还是你也不确定你女儿是不是被她所害,着急找人来顶罪啊?”
梁氏说的话字正腔圆,而连璟在后面听着早已露出了笑意,最终还是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再看其他人也是强憋着想笑不敢笑的模样。太常丞自觉跌了面子,便看向梁氏斥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对本官大呼小叫,当真是目无王法!”
“目无王法?我看目无王法的是你吧!口口声声要处置太子妃,你还真把自己当皇上了?”梁氏生了一张利嘴,把太常丞噎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指着梁氏“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又想用身份来压人么?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父。我父亲可是镇南将军,若按阶品,可比你高了一阶不止,你能拿我怎么样?嘁。”梁氏手叉腰,俨然一副小丫头的模样,说完还冲太常丞翻了个白眼作了个鬼脸。
太常丞被梁氏这一番话,脸气的都要成了猪肝色,连璟早已在梁氏身后笑的乐不可支,齐淑兰看着这场闹剧,便觉得再这样下去也是要收不住场,也摆了摆手沉声说道:“别闹了。”
齐淑兰这一开腔,梁氏才住了嘴乖乖的行了礼,走回到魏氏身边。而经过梁氏这么一闹,太常丞也没办法继续阻拦木灵察看董氏的的尸体,若是阻拦,那梁氏说的话无论真假都会被安在他头上。而木灵见状,也继续向齐淑兰说道:“请母后允儿臣一见。”
连珏这会儿也开口:“母后,儿臣相信太子妃是无辜的,不若就让她察看一番,若此事真与太子妃有关,儿臣定当处置了她。”
既然连珏都这么说,齐淑兰当然也不好再出言阻拦,她看了木灵一眼,又抬头缓缓环视了屋中一圈,心里也不过是认为她只是在垂死挣扎。有人指认,此事又怎会与她无关?干脆就答应了,看木灵这丫头还能弄出什么花样儿来,更何况她也不能太过偏袒太常丞一家,不然难免落人口舌,故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你如此坚持,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闹出什么花样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