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自知失言,此时也不敢再大放厥词,反倒是梁夫人,刚才被丞相夫人那么讽刺挖苦了一通,闺女也被她说的一文不值,心中难免不平,便面对着丞相夫人转过身去冷冷开口:“丞相夫人,我敬您三分,可您也不要太目中无人才是。我平白无故听您说了那么多辱骂妾身和绢儿的话,那这笔账又该怎么算。——更何况,我家绢儿刚才也说了,月馨也碰到过董姑娘,你凭什么认为月馨就没有嫌疑?”
梁夫人一席话说得清清楚楚,月馨脸色变了变,心中却又强作镇定,掌心都被修得圆润的指甲抠出来了几个印儿。而丞相夫人却也是哑口无言,她知道月馨的脾气到底如何,可是若说她女儿杀人,那丞相夫人可是万万不认的。
她心里不免发慌,可在梁夫人面前又不能输了阵仗,只得嗤笑道:“梁夫人,说话要讲证据,眼下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此,你若指证我家馨儿杀了董姑娘,又有何证据?”
她这话虽然强顶着,可丞相夫人心里却是心虚的,。梁氏说的话言之凿凿有理有据,怎么看也不像撒谎的样子,若是董氏真是月馨所为……那不光她自己,整个丞相府都要一块儿遭殃。
“呵,怎么……?夫人护女心切,就这么任由自己闺女胡作非为,瞒天过海么!”梁夫人到底也会察言观色,现在本就是月馨不对在先,丞相夫人又这么护着她,难免看不过去眼。现在看着她这样,梁夫人心里大概有了几分打算,嗤笑一声丝毫没有退却的打算。
她不是强词夺理之人,却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丞相夫人方才的话已经是过分至极,梁夫人又怎么忍得下去?
魏氏本不想多事,但看见梁氏都站了出来,也不想就这么算了。更何况在花园遇到 月馨本就是事实,若是她清清白白,又怎么会怕旁人说出来?思及至此,魏氏便站出来先行了个礼,便说道:“禀皇上,梁姑娘所言句句属实,丞相千金当时,确实来过花园,也碰见臣女两个在与董姑娘争论,还请皇上明察。”
梁夫人见状,笑道:“怎么样?现在这么多人说你女儿真的看见了董姑娘,谁又敢确定不是她下的手?”
丞相夫人见状当然不肯承认,毕竟这事现在折到他们身上,也不甚光彩。现在两个女人针锋相对,连宏只觉得被吵得头疼,他是一国之君,平日里早已是处理不完的折子政事,现在连珏中毒一事,找到真凶又刻不容缓,他怎么还有其他的闲心来听两个官家女眷为了家长里短而争吵。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单手撑额,厉声喝道:“都别吵了!你们把这太子府当成闹市了不成!一个个家长里短吵起来没完!”
两个夫人正因此事而吵得不可开交,此时听见连宏发怒,谁还敢造次?当即肃了眉目颔首应道:“妾身知罪。”
齐淑兰见状,便知道这事儿一时半刻也完不了,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整个儿变成了一锅大杂烩。她也知道连宏烦的是什么,便赶忙上来扶住连宏相劝:“皇上,别生气,坐下再说。”
连宏顺势便坐在了椅子上,齐淑兰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对丞相夫人和梁夫人说道;“两位夫人先别吵了,月馨是否与董姑娘被害一事有关,还得再思量思量。”丞相夫人见状,连忙恳求道:“皇后娘娘,您在月馨幼时便见过她,馨儿是妾身亲生,她是什么脾性妾身再清楚不过,绝对不可能害了董姑娘啊!还请皇后娘娘和皇上明察,还我馨儿清白!”
不管梁氏和魏氏怎么说,丞相夫人现在便一口咬定月馨根本没有杀人,与董氏被人暗害一事毫无干系。眼看她这么不松口,梁夫人和两个姑娘都没了办法。而旁边那些贵族千金的母亲,一个个盯着丞相夫人,眼神都变得异样起来。
这些官家贵族,平日里便好拿旁人的错处短处作为闲暇之余的谈资,要么便是揣度人心。眼下出了这么一桩闹剧,又怎能不正中她们下怀?一个个儿心里想着看好戏,可面上却无波无澜得很。
月馨孤零零的站在一边缄口不言,指尖捏紧了裙衫,直到都出了褶皱。她并不是无心争论,而是做贼心虚。她虽然没有用匕首刺伤董氏,可确确实实也是因为那鹿茸粉才死的,若是皇上皇后最后真查到了她的头上,那她又该怎么办?
木灵站在一边看着这场闹剧,而这个时候丞相夫人偶一偏头看见她,便像疯了一样指着她便骂起来:“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边陲小国出来的野丫头,看不得我馨儿比你得人喜欢,便有意指她当这所谓的杀人真凶!你是何居心!”
丞相夫人这一番指责让木灵猝不及防,她愣了愣,缓过了神儿之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丞相夫人,说道:“夫人,我什么时候说过月馨姑娘是杀害董姑娘的真凶了,难不成,你是做贼心虚?”
月馨颇是惴惴不安的看着母亲和木灵,知道再这么下去肯定是没完没了,莫不如先拦下母亲,打消自己的嫌疑再说。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拽着丞相夫人的衣袖说道:“娘,先别说了,公道自在人心,您争论这个,也没有什么用。”
丞相夫人听见,便抬眼看了看月馨,说实话,她心里也不确定到底董氏被害的事跟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关系。而这个时候,木灵又开口说道:“若是月馨姑娘和她的婢女凌春真的清清白白,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请丞相夫人让月馨姑娘也去用白醋检验一下到底有没有鹿茸粉,若是没有,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也证明是妾身认错了人,到时候任凭夫人打骂,妾身皆认。”
月馨听见用白醋检验的时候,脸色明显发白了一下,而丞相夫人听见这话,更觉得木灵是在诬陷月馨。她本来就看不起木灵,认为一个小小的西城公主,又有什么资本能比得过她的女儿成为连珏的太子妃?更何况她从来就知道月馨喜欢连珏,这个时候更是认为是木灵挡了月馨成为太子妃的路,所谓白醋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借口,木灵为了彻底除去月馨使出的手段。
她越想越难受,根本也没有注意到月馨的脸色变化,而连宏这个时候虽然是在气头上,但是多年身为帝王的敏锐感觉,使他注意到了月馨的细微变化。连宏不由得心中起疑,难不成,这月馨当真如梁氏所说,是杀人真凶……?
而这个时候丞相夫人刚想开口指责木灵,连宏见状不对便抬手沉声道:“够了!”丞相夫人心里露怯,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暗暗握紧了月馨的手。连宏这才看向月馨,射手指向她,沉声说道:“寡人现在便命你,还有你的侍女凌春,在这儿便用白醋验过,不必去偏堂了。”
“皇上——”丞相夫人一听这话登时便急了,马上就要跪下请求连宏收回成命。而连宏的眼光骤变,瞪着她喝道:“寡人的话便是圣旨,你们连寡人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么!”
连宏拿出皇帝的架子来,极具威严之相,丞相夫人见状也并不好再说什么,而月馨听见连宏这个要求更是害怕到了极点,只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没办法拒绝,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说道:“臣女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