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芯本不想多惹是生非,毕竟她费劲心力筹划的完美计策不容许她掺和进过多的琐事中,否则分身乏术,只会两败俱伤。可这区区董氏居然敢蹬鼻子上脸,欺负到她凉城公主头上来了!也不知是仗了谁的威风,这连城皇宫竟也有这种人张牙舞爪的时日!梦芯冷笑一声,且让这种肤浅无知的蠢钝货色多得意几日,等她改日禀明了皇后,倒要教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小家子看清楚,这连城后宫,谁能得罪,谁万万不能得罪!
第二天,董氏照例去给太子妃请安,环顾四周,不见梦芯,便心生一计,想故意挑了话头想趁机离间太子妃和梦芯。
“今儿是不是少了谁?平时热热闹闹的,少了一位姐妹谈天呀,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木灵一听,这董氏明面上是顾念着姐妹情深,可这阴阳怪气的强调明显是意有所指。木灵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一笑:“今日梦芯身子有些不适,一大早就遣了宫女来和本宫说了,不碍事。日后各位有事不能来,也别强撑着,遣个宫女来说一声就好了。”
“太子妃娘娘倒是宽宏大度,倒是妾身小气了。”董氏故作失落无奈,一旁的梁氏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少说几句,不要无端惹了太子妃不痛快。
“董姑娘何出此言?”木灵见她话里有话,与其弯弯绕绕费功夫,索性直接挑出来说明白。
董氏暗自窃喜,没想到木灵这么快就上了钩,她微锁黛眉,满面愁容:“妾身自知身份低微,本不配踏足这宫门王府半步。幸而得娘娘抬爱,妾身才有幸日日进这镜鸾殿陪娘娘说话谈天,解闷解乏。可是这宫中的女子,也并不是个个都像娘娘这般好心肠,有些人明面上百依百顺,背地里指不定做什么龌龊事呢!”
“后宫波谲云诡,尔虞我诈的事情多如牛毛,本宫只想独善其身,保全性命便好。”木灵说的云淡风轻,内心的警惕却越来越强。
“旁人倒也算了,娘娘提前防着便是了,再不济也还有太子撑腰。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娘娘您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难保某些另有所图的小人就在您身边伺机而动啊!”董氏这番话,可以说是连着梁氏魏氏她们几个都一起搅和进去了,魏氏一向怯懦,不敢多言,魏氏虽然平日里也沉默惯了,可听这董氏笨嘴拙舌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插一句:“董姑娘有何冤屈便直说,何必把这一屋子姐妹都算进去,我们可没招惹你,别到最后我们本本分分的,却成了你口中的乌合之众!”
董氏见魏氏平时沉默不语,今日开口却句句锐利,看来魏氏也不是什么善茬,自己以后也要处处提防着些。不过此时此刻她也无暇和魏氏斗嘴,只想着能一举扳倒梦芯,其他人,等以后慢慢收拾也不迟。
“魏妹妹言重了,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咱们一屋子的姐妹自然都是一心效忠太子妃的,可是啊,那位凉城来的就说不准了。”
木灵一听“凉城”,心里“咯噔”一声,但还是耐着性子让董氏继续说下去。董氏见木灵并未阻拦,愈发得意起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绘声绘色地将昨日之事一一道了出来。
“都说凉城女子擅长媚术,专勾男人的心。古人有云,以色侍主,能得几时好?这不,眼看着自己那个破败小国不成了气候,眼巴巴的往咱们连城送了个什么质子,奴才不是奴才,主子不是主子的,出口也尽是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语。妾身不明白,太子爷竟也把这样的女子当小妹疼爱,知道的呢,是兄妹之谊,不知道的,还以为……”
“好大的胆子!竟也敢在太子妃娘娘面前搬弄太子的是非!”天青护主,急忙拦下董氏的高谈阔论,生怕她这张没遮拦的利嘴还要说一些对木灵不敬的话语。董氏正说在兴头上,天青不让她说,她就偏要把事情闹大:“娘娘,忠言逆耳,妾身正是担心娘娘会因此吃了大亏而不自知,所以才斗胆谏言,望娘娘明察!”
木灵虽对连珏多有疑虑,但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之后,连珏的为人她还是深信不疑的。然而梦芯那边,她着实有些看不透了。
“董姑娘的好心本宫心领了,但梦芯姑娘与本宫素来交好,她也曾多次助本宫于困苦危难之中,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宫又岂能因为这捕风捉影之事对着恩人多加苛责呢?这不是显得本宫小肚鸡肠,失了大家风范。”
“妾身昨日与那凉城质子狭路相逢,她屡次三番对妾身出言不逊,妾身皆忍让为先。可她竟敢说一些对娘娘大不敬的话语,妾身忍无可忍,辩驳几句,又被她言辞羞辱。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梦芯确实不是什么贤良之辈,您不得不防啊!”
“大不敬?”木灵饶有兴趣地看着董氏,莞尔一笑,“芯儿快人快语,在宫里娇纵惯了的,说话没个遮拦也是有的。董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本宫日后定会好好教导。”
“她那何止是快人快语?”董氏冷笑一声,“她竟然说什么太子妃之位迟早是她的,说您是边蛮女子配不上太子,说……”
“够了,董小姐怕是早上吃醉了酒跑到镜鸾殿撒泼来了!来人,带董小姐下去更衣醒酒!”天青实在是听不下去,赶紧要把董氏打发走。董氏亦觉得太子妃身边这个小丫头碍眼,索性将矛头对准天青:“太子妃娘娘还没开口,你这个做下人的有什么资格对本小姐颐指气使的!”
“你……”
“好了好了,本宫听你们叽叽喳喳的,脑袋都要炸了。”木灵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相比天青的激动愤慨,她似乎根本没把董氏的话放在心上,“董姑娘的话本宫听明白了,本宫日后一定会多加留意的。其实这深宫莫测,在座的各位也要多加小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不用本宫多费口舌,各位心里都有数。”
木灵故意加重的语气,顺带瞥了董氏一眼,董氏见木灵如此淡定如常,觉得自己低估了这太子妃的本事,看来离间之事,还得再等等。
“绢儿的香囊绣的真是精致,可否借本宫一见?”木灵不想再听梦芯和连珏那点纠缠不清的糟心事,索性转移话题。梁氏也是觉得董氏聒噪,见木灵对自己的香囊感兴趣,赶紧上前奉上香囊。
“娘娘若是不嫌弃我针线粗笨,便将这香囊送予娘娘了。”木灵细细看了一番,笑着将香囊还给了梁氏。
“既是你贴身带着的,想必是爱不释手的好东西,本宫再喜欢,也不能夺人所好。不过绢儿这针线功夫真的厉害,这一对喜鹊绣的栩栩如生,像是要飞出来似的。”
“娘娘过誉了,要说这针线活,还是要数魏姐姐的最好。这喜鹊还是她教妾身绣的呢!”
“不敢不敢,都是绢儿天资聪颖,一点就通。”
看着她们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董氏在一旁气的咬牙切齿。明明她的话已经讲的那么透彻了,这木灵居然也能忍着不去闹个翻天覆地,她才不信外界传的什么太子和太子妃鹣鲽情深,这木灵到底也是边蛮小国出来的,处事庸弱,一看就成不了大事!还不如那梦芯城府深厚,足智多谋,倒有点做大事的慧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