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芯这声说得响亮,魏氏和梁氏都忍不住向她看去,纷纷起身见了平礼,“梦芯姑娘。”梦芯见状,也笑着点头示意。木灵虽是觉得梦芯这段时间来的有些勤,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在她心里,梦芯就如同妹妹一般,就算应付不过来,也不好说冷话让她下不来台。梦芯看见桌上几个人的绣布,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姐姐和几位姑娘在做绣活儿,倒是梦芯来的不巧了。”
“没有,我们也只是闲聊了几句,倒是绢儿和魏妹妹做的绣活儿十分好,你也瞧瞧。”木灵看梦芯似乎对那两块儿绣布有兴趣,便往她那儿推了推。梦芯接过,仔细看了几眼,但更多的还是敷衍,末了又放回案上,说道:“两位姑娘绣的花样果真精巧,可惜梦芯愚笨,倒是没有这样好的手艺了。”
木灵也知道梦芯说这话或许是谦虚之言,毕竟她也是凉城皇女,哪里会不会女工刺绣呢?所以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董氏在一旁看着这和乐融融的景象,什么话也没说,自从梦芯进来之后,她脸色便难看得很。
这时,梦芯左右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面色不善的董氏身上,似是才发现她一般,不由笑道:“董姑娘也在这儿,是来一起跟姐姐做绣活儿的?”
董氏本来就怀揣心思,忽的听见梦芯这样问她,连忙扯出一丝笑意,却显得十分勉强:“臣女愚钝,哪里会做这些,只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梦芯顿了一顿,又看向她,目光颇为意味深长,只不过一瞬却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董姑娘蕙质兰心,又怎会学不会呢。——诶,你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病了?”
董氏一听这话,瞅了她一眼,现在这个地方她是一秒都不想多待,弄什么惺惺作态的姐妹情谊,谁还不知道谁?便只是阴着脸一句未应,木灵见状倒是颇为诧异,挑了挑眉问道:“梦芯跟董姑娘很熟悉吗?”梦芯听了,便转头笑笑,“没有,只是偶然碰见过一两次,便也认识了。”
董氏在旁听了,只是无声的笑笑,也并没有说话。而梦芯也是端着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其实,就在半个时辰以前,董氏离开永巷之后,在拾翠殿外又同梦芯狭路相逢,董氏一瞧见她,便不无讥讽的开口。
“怎么,跟太子殿下——幽会完了?”
梦芯听她这话说得难听,倒也不甘示弱,毕竟她从来也没把董氏放在眼里过,骄纵无脑的大家小姐,跟月馨那个女人如出一辙。她摇着宫扇,凉凉瞥了一眼董氏说道:“我即便就算与太子殿下幽会,也总比你这种看得见却也摸不着的人强。”
梦芯这话戳心得很,一下便戳中了董氏的痛脚,她对两人这桩婚事本就多有不愿,也只不过是碍于身份,没有什么资格开口,这会儿被梦芯戳中,顿时就像刺猬一样疾言厉色,丝毫没有之前那种高傲态度。
“你一个凉城来的质子也敢对本姑娘指手画脚的么?要是你想教训我,莫不如早早滚回你的凉城去,早早儿做回你那公主,我还能礼让你三分!不然就别在我跟前儿作威作福!”
梦芯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暗笑,倒也未同董氏一般作泼妇形状,只是眨了眨眼睛,故作无辜的看她,轻轻走近几步,以扇掩唇,轻声道:“董姑娘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跟泼妇也没什么两样,你觉得要是太子殿下看见了这样的你,他会喜欢,还是厌恶?——况且我如今至少也算同皇后娘住在一处,被众人礼遇得很,你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去,说给皇后娘娘和皇上听,你觉得,你父亲这个小小的太常丞还能不能做得下去?”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梦芯句句都捏了董氏的软处,她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董氏最看重的就是家世,平时也没少拿这出去作威作福,若是真被梦芯说中,那她岂不就是跟平头百姓没什么两样?故董氏悻悻的住了口。不过想到木灵,哼笑一声,片刻之后又说道:“你可别忘了,那个西城来的女人才是未来的太子妃,你又有什么机会?况且我听说她同你关系亲近,若是她知道你揣得是这种心思,你猜——她还会对你这般好吗?”
梦芯一听董氏的话,顿住了脚,狐疑的看她一眼,挑眉问道:“你要做什么?”董氏说完话后便没有再理她,扭头便离去了。
梦芯不觉有些诧异,董氏这个女人虽然没脑子,可指不定她会在木灵面前说些她什么出来,若是木灵信了,因此疏远她,那她岂不是前功尽弃?到时候且别说木灵会不会成为太子妃,就连她如何能好好儿的待在连城都是个问题,那会儿……可真成了弃子。
她不由得心头一紧,赶忙往 镜鸾殿那儿走去,果不其然——就看见了在殿内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的董氏。
木灵见梦芯好像恍惚,便碰了碰她,问道:“梦芯,你在想什么?”梦芯被她这一碰连忙回过神儿来,摇首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姐姐不日便要跟太子殿下大婚,心中高兴,也有些想念姐姐罢了,你出宫之后我们便不能常见,那时候儿我怕是要盼着姐姐日日进宫来。”
梦芯这一番话说的颇为姐妹情深,木灵不由得也有些心疼起来,连忙握住梦芯的手颇为苦口婆心的劝道:“妹妹这话从何说起,就算我来日住进了太子府,也是常会进宫看你的,倒是你,往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两人在这姐妹情真,梁氏魏氏两个姑娘都识趣儿的没有再说话,董氏则是冷眼旁观,不屑的哼笑了一声。心里揣着的那点儿弯弯绕谁不知道?还腆着脸来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也就只有木灵这个蠢货还被蒙在鼓里,往后怎么没了太子妃位置的都不知道。——算了,这且关她什么事?便坐山观虎斗就是了。木灵成不了婚,她更高兴。
果不其然,木灵回过头来看了看她,“董姑娘要说什么?”
董氏看了她一眼,直接走上前来压手作了个礼,说道:“臣女忽感身子不适,便先告退了。就不妨碍娘娘和梦芯姑娘‘姐妹叙话’了。”她在哪姐妹叙话四个字上咬重了尾音,木灵 觉得她的话说的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她也不喜欢董氏呆在这里,现下走了正好,便点了点头应下来。
董氏起身,还看了一眼梦芯,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梦芯见董氏转身离去,心里便也松了一口气,若是董氏不走,她即便害怕董氏会跟木灵说什么,也不好问。顿了顿,才试探性的问道:“董姑娘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一直很不好的样子。”
木灵诧异梦芯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也没往深处想,而且她觉得董氏说的话有关梦芯,自然不能让他知道,便也只笑道:“妹妹还不知道那董氏的性子么?在我这儿多呆一秒都觉得是委屈了,又哪里会高兴?更何况最近天气冷了,兴许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呢?”
魏梁两个小姐也悄悄互看了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把这事儿压下来,谁都没有告诉梦芯董氏挑拨离间的事,梦芯见状,又问了一句:“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瞧你说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木灵玩笑一句,便不再说。梦芯见状也不好再提,更何况木灵神色如常,看来说的是真的了,如此,她便也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