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的婢女听见梦芯的话,面色一慌,不过对她的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梦芯走后便试探着往董氏房中走去,走到那儿却发现房门虚掩着,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却发现董氏早已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一双杏目直勾勾的盯着屋顶,腹部长约两寸的伤口清晰可见,又是极深的,血迹深红浸透衣裳,模样骇人得很。
董氏婢女见了自家小姐的尸体,不由得尖叫起来,一张脸上满是害怕。原本在搜查刺客的人成功的被她这声尖叫吸引过来,看见死去的董氏皆是一惊,谁敢在太子大婚之夜杀人?也太胆大妄为!
连璟见了,当即便吩咐禁军统领说道:“你先稳住她们,切莫要轻举妄动,本王去禀告父皇母后。”禁军统领应下之后,连璟便直往东厢房去。
连宏齐淑兰两人因为连珏大婚,便决定不回皇宫,在太子府中住一晚,齐淑兰本就因为木灵出降的事而满心不快,从观礼到现在一直都没露出个笑模样来。连宏刚卸了外袍,转身自铜镜中看齐淑兰如此模样,故出声询问道:“怎么了?又是谁惹皇后不高兴了?”
“您还不知道——妾不喜欢木灵那丫头,她不懂礼数,也不知道同太子吵过多少次,这样的人,您如何能相信她能做好太子妃的主母,未来的国母?”
“不许胡说!”连宏眉头一皱,沉声说道。尽管他让连珏娶木灵的目的也不见得单纯,可是现在两人毕竟大婚,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足了。只不过齐淑兰这样,他也总归是要哄的。连宏贵为一国皇帝,朝政上的事已经够头疼,可不想再为内宫的事情烦心,更何况齐淑兰家世显赫,哄好了她,便能让整个齐家更加死心塌地。
齐淑兰因为连宏这句话不肯再说,连宏见状轻声叹了口气,拢住她的肩说道:“皇后,你是寡人结发妻子,应当明白寡人的心意。更何况珏儿现在已经跟木灵成婚,那以后按规矩,她也应当叫你一声母后,还有什么不好教规矩的?寡人知道皇后一向最是温良识礼的,也定不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太子妃计较,嗯?”
齐淑兰本来就是发发牢骚,连宏这番软话说下来,她情绪也缓和不少。其实齐淑兰也不是傻子,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连宏这话是在哄她?只不过女人的心很奇怪,有的时候也就是为了听几句好话而已。
“好了,寡人今日说在太子府不走,也是想着能和皇后做民间的平凡夫妻。”连宏见她面色稍有缓和,这才露出了一点笑。虽然他对齐淑兰好,是为了她的容貌,她的家世,可这么多年,谁说能没有一点儿真心和感情在呢?
齐淑兰听见这话,这才展眉笑起,正想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传来了连璟着急的声音,“父皇,母后,儿臣有要事禀告!”
连宏和齐淑兰对视一眼,颇为诧异,齐淑兰重新为连宏穿好外袍,这才去开了门,看见门外一脸着急的连璟不由得皱眉说道:“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的。”
连璟走进屋中,这才对着他们俩行了个礼,却仍旧没有露出嬉皮笑脸的模样,径自拱手说道:“父皇,母后,董……董姑娘死了!”
“什么?!”连宏听见这话,不由得大吃一惊,直接站起身来,一旁齐淑兰听了也十分惊讶,连璟来不及解释许多,直接说道:“还请父皇母后移步西厢房!”
连宏眉头紧皱,今日本来是连珏大喜,可这到了晚上,又是刺客又是死人,倒成了个不祥之地了!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
齐淑兰在一旁也早都拾掇好了,一行人急急去了西厢房,连宏一进去看见屋中情状不由得沉下脸来,齐淑兰也严肃着脸色。众人见到他二人纷纷行礼,连宏烦躁的摆了摆手,沉声说道:“董氏怎么会死去?是谁看见的?”
所有人面面相觑,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刚才进门的那个董氏的丫鬟才一脸忐忑的走出来,颔首小声道:“是……是奴婢先看见的。”因为慌张和胆小,声音也都发着抖,连宏见状,又问道:“你是谁?”
“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刚刚小姐说让奴婢去看看小厨房做了什么吃的,没想到奴婢回来的时候小姐就已经……”那丫头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说到一半便哭起来,连宏被她哭的心烦,却又不好发作,只好接着说:“那你可知道,杀了董氏的人,是谁吗?”
“奴婢……奴婢……是太子妃!就是她杀了我们家小姐!”因为心里害怕,又想到梦芯说的话,小丫头犹豫之后便十分笃定的说了出来,毕竟董氏跟木灵结怨已深,若是木灵动了歹念,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妃?连宏听见她的话,不由得眉心紧蹙,而齐淑兰刚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起波澜,她早就看出来木灵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平常顶撞她也就罢了,现下竟然闹出人命来!实在是罪无可赦!她看了连宏一眼,见对方没有要说话的迹象便出声喝道:“你一个小小奴婢,这话可不能乱说!太子妃千金之躯,又怎会杀了董氏?”
“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欺瞒皇后娘娘,太子妃与我家小姐不睦已久,每次见面定要发生口舌之争,就在镜鸾殿时,她还曾跟我家小姐吵过一架,难免怀恨在心,一定就是她杀害了我家小姐……”
眼见小丫鬟说的如此笃定,连宏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此事涉及到了木灵,若是一味开脱恐怕会被人说有失偏颇。而齐淑兰听过她说话之后,心里得意,便劝说连宏道:“此事事关重大,眼下她又如此笃定是木灵所为,倒不如就让木灵过来,好好查问一番,倒也不失公允。”
连宏若有所思的看了齐淑兰一眼,摆了摆手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齐淑兰听了,这才叫人过来往喜房去传话,让木灵到西厢房来。
而天青和落芳回来,当然是听到了这个消息赶回来告诉木灵的,眼看木灵疑惑,未待她开口,天青便说:“奴婢刚回来,就听见西厢房那边有人说,董氏死了……”木灵不由得大惊,说道:“什么?!”
落芳见木灵如此,便也在旁说道:“董氏死了,不知道是被谁杀死的,可是她身边的侍婢,却非说是娘娘您做的……”木灵听了这话,不由得诧异无比。虽说董氏看不惯她是不假,可她一直在喜房中未曾离开半步,董氏身边的小丫头为什么又说是她做的?
真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
木灵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西厢房那边便有人过来请,见到木灵便行礼说道:“太子妃娘娘长乐,皇后娘娘在西厢房有请,说是有事要问太子妃娘娘。”
木灵一听,便知道是刚刚落芳和天青说的那件事,既然矛头指向她,那不去也 不行。她点了点头刚要起身离开,就被天青拉住了胳膊。木灵回头一看,两人都担心的看着她,她弯唇笑笑,拍了拍天青的手说道:“我只是去看看,跟皇后娘娘说实话而已,清者自清,没关系的。”
天青看着她欲言又止,木灵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推下,又看向落芳说道:“还请落芳姑姑好生安抚天青,这丫头跟着我久了,难免担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