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尾田等胁坂搁下电话后问道。
“这个人已经死了,说是死了都有三个月了。”
“被人杀死的吗?”
“那就不知道了。接电话的人是在吴羽死后,连房子带电话一起买了下来。”
“看你兴奋得脸都红了。反正这封信是瞎捣乱。哪儿有死人写信的事儿!”尾田一点也不动心,便这么劝胁坂。
胁坂说道:“我倒不是兴奋。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很想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算了吧,简直是荒唐。”
“不过,这封信走了两个月才寄到报社,实在令人费解。”
“这倒是——不过,理这种事,毫无意义,白费时间罢了。”
胁坂没有作声。
他当然知道,死人是不可能在什么三途之河的河里给世上的人写信的。先不说别的,那三途之河本身就不存在。要是在江户时代倒还说得过去,而时至今日,报社的人如果相信这种事,别人一定把他当成是疯子了。
尽管如此,胁坂仍然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揭开这封怪信的谜底。
当天晚上,他把信放在口袋里,按照电话簿上的地址,到吴羽原先住的地方去了。
那个地方是在一处很幽静的住宅区的一角,新的房主姓上村。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出头、举止端庄的女性。她知道胁坂是白天打来电话的人,便很为难地说道:“我们同吴羽家只是买卖房屋的关系。您想知道详细情况,是否直接向他们去了解?他们就住在附近一家公寓里。”
胁坂问清那家公寓名字便告辞了。
走了不到100米远,便是一座木结构的两层楼,在底层最边上一家的门前,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吴羽”二字。
胁坂按了门铃,心里“怦怦”直跳。门内有个女人应了一声。
她拉开门上小玻璃上的帘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您是哪位?”
胁坂对她说了报社的名字。
“我们已经订了报纸了,不需要再订了。”
“噢,我不是来征求订户的。听说你家先生不在了,有些事情觉得不可理解,所以今天特来拜访。”
“不可理解?哪一点不可理解?”她狐疑地问道。
“你的先生给我们报社寄了一封信。”
“我丈夫?”
“是的。”
“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的先生是三个月前去世的。”
对方没有回答,但隔着玻璃的两只眼睛,表示了肯定的神色。
“你那位已经去世的丈夫,给我们报社来了一封信。”
“你说什么?”
胁坂又重复了一遍。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想,她或许以为我是凶手呢。
事实上,也正像胁坂预料的那样。吴羽的遗孀——后来知道叫令子,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盯着胁坂,依旧不肯开门。仔细想来也不无道理。可是胁坂仍不死心,不想就此缩手。
他不由得头上冒汗,连忙说道:
“2月8日,我想你先生大概早已不在人世了。但我们社收到在这一天发的信。这就是。你是不是看一下?”
“太……”
下面“岂有此理”几个字刚要脱口,可能觉得太失礼,于是又止住了口。吴羽令子说:
“你真是报社的人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个,请你看一下好不好?”
胁坂从邮件送口,把名片和信一起塞了进去。觉得等了好半天似的,其实并没有多久,听到门内一声呻吟:
“啊——”
“怎么了?”
“这——”
隔着门能听到她吸气的声音。胁坂感到,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一把揪紧了自己的心。他下意识地屏气凝神,等着她开口。他觉得对方嘴里一定能说出什么重要的话来。
“这、这封信——”她又说不下去了。
“怎么样?”
“这不可能!不会有这种事的!”
“太太,能不能开开门?”
“这封信真的是寄到报社的吗?”
“当然是。请你先开一下门。”
“对不起,我这就开。”
她卸下锁,开了门。
这是一位三十七八岁的女性。她靠墙站在房门旁边,手里还捏着那封信。胁坂走进去,一眼就把房间里的陈设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也是他的职业习惯。
房间有三张草席大小,木制地板。房间里摆着桌椅,里面一间大概是卧室,中间有拉门隔开。
她像支持不住似的,又坐到了椅子上看信,连胁坂站在那里都忘了。她的全部感情都在这封信上,一言不发,看完之后,又从第一页看起。胁坂等她看完第二遍,抓住机会问道:“太太,对这封信,你有什么线索没有?”“线索?”
她喃喃自语,这才抬起眼睛。她仿佛沉浸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经胁坂一问才把她拉回到现实来。
“您指什么线索?”
“信的内容啦,或是谁的笔迹啦等等。”
“这太奇怪了。”
“怎么奇怪?”
“我丈夫是自杀的呀!不,按道理是自杀的。怎么可能被杀!再说,又是什么三途之河啦,诸如此类的,实在太奇怪了。不过——”她停下来喘口气说道,“这笔迹倒是我丈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