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钱太太又流鼻血了。
这会儿钱太太嘴巴微微张开，眼睛半闭。赵冬艳轻轻唤道：钱太太。钱太太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没有。赵冬艳想，钱太太是不是……一想，身子惊跳起来，接着就发出尖叫。
钱太太没有死，她被惊醒了。钱太太说，我的嘴巴鼻子里老是有股特别的气味，这股气味使我胃口全无。赵冬艳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没有闻到什么怪味，这一定是你的想象。钱太太说，气味不在你们的嘴鼻里，所以你们谁也闻不到。
带来了吗？钱太太问。
赵冬艳说，没有。治病期间我看你就别做美容了，你的底子好，等病好了，只需做一回两回，就能恢复到从前。
钱太太说，你什么意思？我可是给了你钱的！
赵冬艳不和钱太太计较，压住怒火为她削水果。
钱太太说，我才多大，可是你看看我这张脸，钱先生见了还会要吗？别的男人见了会要吗？
赵冬艳说，天下男人多的是，非得和钱先生过日子？
钱太太说，你知道什么叫爱情？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你根本就不知道！
赵冬艳心里哼哼道：爱情？现在钱先生都懒得见你，这也叫爱情？别来自欺欺人了。赵冬艳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钱太太不接，赵冬艳就把苹果放到果盘里。钱太太的脸转到另一边，嘴里哼哼着。赵冬艳说，前两天我回沱巴了，传下来的手抄本上说，人在生病期间不得涂药泥，就像孕妇很多东西需禁忌一样。钱太太说，你骗人，美容与生病有什么关系！你变得越来越狡猾了，不想做事，而只想拿钱。
赵冬艳气呼呼地离开。
房东有一个带锁的铁皮箱子搁在屋子一角，赵冬艳将其打开，放入药泥。药泥还有许多，足够钱太太用一两个月的。但是赵冬艳现在决定不给钱太太用了，等钱太太出院，她就与钱太太销毁合同，远走高飞。铁皮箱锁好后，赵冬艳在上面盖了几张报纸，要是你不注意你只能见到报纸而不知道报纸下面的箱子，也更想不到箱子里面的宝物。
事实上赵冬艳的这一招很有先见之明。
钱先生敲开了门。钱先生戴着墨镜。钱先生一戴墨镜，赵冬艳心里就不停地打鼓。钱先生脸上的肌肉一块是一块，像一成不变的假花。赵冬艳遇事缺乏沉着冷静，她的目光老是滑过报纸下面的铁皮箱。钱先生坐下来。钱先生说，不要紧张，我一会儿就走。给我一些药泥好吗？
你要药泥干什么，你也想美容吗？赵冬艳说。
钱先生摇摇头，说，不。
赵冬艳说，那你拿药泥有什么用？
钱先生说，这个你不用管，我只要一点点。这么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吗？
可是没有了，它们全都贡献给了钱太太。赵冬艳抱歉地说。
钱先生的眼睛在屋子里乱窜，说，就要一点点都不给吗？赵冬艳说，真的没有了，我正准备回沱巴采制呢。钱先生就站起来，说，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你了。下次记得给我留点。
钱先生离开后，赵冬艳又觉得自己做得比较过分，不就一点点药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