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最推理》2009年第12期
栏目:外国经典
劳伦斯·卜洛克(Lawrence Block,1938-)&琳恩·伍德·卜洛克(Lynne Wood Block)
劳伦斯·卜洛克是犯罪及推理小说界中最受推崇的作家之一,一九九四年荣获美国推理作家协会的“大师赏”,并有数部作品故小说赢取文学奖项。卜洛克以短篇故事《你不能输》(You Can't Lose,一九五八年二月号《猎人杂志》)首次曝光,接下来两年用笔名发表作品不断,直至一九六一年《死亡曝光》(Death Pulls a Double Cross)出版为止。卜洛克的近作通常以下列两位角色为主轴,一为酗酒的前任警察马修·史卡德,这个人物首次出现在《在死亡之中》(In the Midst of Desth,1976),系列作品尚包括爱伦坡奖得奖作品《屠宰场之舞》(A Dance at the Staughterhouse,1991)以及精采绝妙的《酒店关门之后》(When the Sacred Ginmill Closes,1986)。另外就是以书店老板兼窃贼的帕尼·罗登拔为主角的系列小说。该系列除头两部之外,其他书名均以《什么什么的贼》(The Burglar Who……)为始。第一部是不可能的犯罪《别无选择的贼》(Burglars can't Be Chooser,1977)。以下这篇是卜洛克与妻子琳恩合写、少数以罗登拔为主角的短篇故事。
我正要按第二次铃时,门就开了。我原以为会见到卡尔·拜勒曼,结果开门的却是一名发色淡金、表情严肃的高颧女子。这女的看来像个一辈子苦命又不肯认命的苦但。
我报上姓名,女人点点头说:
“是的,罗登拔先生,卡尔正在等你。他现在正在图书室里看书,我不能打扰他,麻烦你到客厅坐一下,喝点咖啡,卡尔再——”她看看表,“再十二分钟就好了。”
再十二分钟就正午了,卡尔就是要我中午到。我从纽约搭火车,再从车站坐计程车过来,由于接车顺利,结果早到了十二分钟,看来我得呆呆地空耗这十二分钟了。
我有点懊恼,不过并不讶异。卡尔·拜勒曼号称是全国犯罪小说的龙头收藏家,这人有样学样,师法犯罪小说大师雷克斯·史陶特(Rex Stout,一八八六至一九七五,美籍推理作家)笔下的人物尼罗·伍尔富。伍尔富是兰花迷,上下午固定在植物上耗两小时,绝不容任何人打扰。真实生活中的拜勒曼跟小说里的伍尔富一样固执,看书的时间甚至超过伍尔富的拾花弄草,而且看书期间绝不接见访客或接电话。
金发女带我进客厅。客厅里设备完善,我的座椅也颇舒适,咖啡香醇浓郁,可口无比。我拿起最近一期的《艾勒里·昆恩推理杂志》翻阅,就在彼得·拉佛西(Peter Lovesey,一九三六~,英籍推理名家)的新故事看到一半、第二杯咖啡将要喝完之际,门开了,拜勒曼大步走进来。
“柏尼。”他说,“柏尼·罗登拔。”
“卡尔。”
“真高兴你来,找路没问题吧?”
“我从车站搭计捏车过来的,司机知道这房子。”
他大笑说:
“他当然知道啰,而且我还知道他怎么称呼这里,是‘拜勒曼的怪怪屋’对吧?”
“嗯。”我说。
“你就别跟我客套了,本地人全这么叫的,他们不懂,所以只好乱骂一通。对他们来说,这栋房子装饰得太过头了,而且风格混杂,既像莱茵河边的城堡,又像阿尔卑斯山的小木屋,加上图书室大过其他地方,带有以客易主的味道。你那位司机家里很可能只有一本圣经而已,而且是拿来安心用的,不是拿来读的。因此在他看来,一个把家里大部份空间拿来摆书的人——实际上是一生中大部份时间都在看书的人——一定是怪胎中的怪胎。”卡尔两眼发亮地说,“不过他的措词可能没那么客气吧。”
司机的说法的确不太一样。
“那家伙是个疯子,”司机信誓旦旦地说,“你看见房子就会明白啦,听说他只用一根筷子吃饭耶。”
几分钟梭,我坐下来跟卡尔一起吃午饭,眼下看不到半根筷子。他用叉子进餐,而且跟小说中的伍尔富一样运用自如。午餐包括一片猪排、烤马铃薯和炖花椰菜,卡尔每种食物都吃了两份。
我不知道那么多的食物都被他塞到哪儿了,五十多岁的卡尔长得瘦瘦长长,满头灰发,胡子颜色较发色稍浓。他虽然居家读书,穿着却十分讲究——领带、背心、软呢夹克——我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地以为他是为我打扮。我觉得他大概一周七天,天天如此穿吧,如果他每天晚餐时打黑领带,我也不会太讶异。
吃饭时,大多是卡尔·拜勒曼在发言,谈他所读的书,讨论小说里的人物。我觉得他无意要我加入讨论,而拜勒曼太太除了问我们要不要吃苹果蛋糕(比空气轻,比复仇甜)和咖啡(跟之前一样,但是新煮的,而且这回似乎更为香浓)之外,一个字都没说。卡尔和我都推拒掉第二片蛋糕,不过都又喝了一杯咖啡,然后卡尔转头看着自己老婆,正式向她点头说:
“谢谢你,伊娃。”
然后拜勒曼太太便站起来,微微曲膝行礼,离开房间了。
“我们就自已享用白兰地和雪茄吧。”卡尔说,“不过现在喝酒还嫌早,而且拜勒曼堡里不准任何人抽烟。”
“拜勒曼堡是什么?”
“是我自己乱取的啦。别人若能称这房子叫怪怪屋,找这个姓拜勒曼的为什么不能称之为拜勒曼堡,呃?”
“说得也是。”
卡尔看看表。
“我带你去参观图书室。”他说,“然后你再把带来的东西拿给我看。”
图书室门上面的对角斜框划分成几十个菱形格子,每个格子都嵌上一片镜玻璃,效果看来颇为诡异,我问说这是不是单向式镜子。